雪瑶正担心抵不住这些妖人的合奏,却没想到他们鬼打鬼,噢!不,不是鬼打鬼,而是妖打妖,打得难分难解,天昏地暗。
雪瑶忍不住暗笑,正要拍手掌以示庆贺,忽然又想,这一路杀过去,不知还有多少只妖,自己内力有穷尽时,到时候岂不是有钱也没命花?如今无须出手,待众妖一番自相残杀后,自己再渔翁得利,岂不美哉?反正妖孽尽数覆灭,是谁灭的,金刀世家也不知道,到时候领酬金时,只须报个数即可。
为了让众妖人争斗更加激烈,雪瑶索性捂住耳朵,在一旁煽风点火,刻意将矛盾夸大,一会儿骂这只妖人技不如人,死有余辜;一会儿骂那只妖人无能,被人欺负到头上还不敢还手;一会儿又替某些妖人感到不忿,明明法力在别人之上,却被欺负……
这些妖人本就狗咬狗的,被雪瑶几番挑拨离间后,下手之间更不留情。
雪瑶暗暗得意,竟然开始清点人头了,一只只妖在雪瑶眼里看来,就是一锭锭银两啊!
为了麻痹众妖人,雪瑶假装被乐声震得不由自主,摇头晃脑,喊道:“一只,六两,哈哈……两只,十二两,嘿嘿……三只,十八两,哎哟哟……”
一盏茶功夫后,雪瑶清点完毕,但因计算太难,只记住了妖人的数量,却算不出总价来。
众妖人被困已久,本就饥饿难捱,手脚乏力,又经过这一番血拼后,多有伤残,奄奄一息,东歪西倒睡了一地。
雪瑶始终觉得这些妖人来路不明,一番清点后,举起血木棒,说道:“姑娘我再问你们一次,你们到底是哪一路妖孽?竟然每人都用乐器?”
宏音子有气无力,嘿声冷笑道:“血妖,你是瞧不起咱们吗?能用乐器当法器的,天下间还能有谁?”
雪瑶道:“秦阁主请姑娘来是灭妖的。既然你们口硬,就不要怪姑娘我不客气。你们共计十八只,加上地上早已死去的那六只,我又踩死一只,自己的铜钹刺死自己的又一只,手捧长琴被杀死的也算,一共二十七只。十只,每人六两,就六十两;二十只,每人六两,就是一百二十两;再加上七只,七只多少两呢?一只是六两,两只是十二两,三只是……”
雪瑶认字不多,算数也不精,尚未算出来,突然,一阵铮铮声音响起,一条人影跃了起来,喊道:“二十六只才对,一共一百五十六两。”
雪瑶算好了七只是四十二两,一百二十两加上四十二两,正好是二十七只的总收入,叫道:“不对,一共是一百六十二两,你算少了一只。”
那条人影笑道:“不错,就是要算少一只。”
雪瑶尚未反应过来,问道:“为什么?”只见那条人影早已逼了过来,手托长琴,正是一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此时竟然死而复生的余音子。
雪瑶惊叫道:“你,你还没死?”余音子叫道:“你这只血妖唾手可得,我怎么舍得死?”手中的长琴一撞,撞向雪瑶。
雪瑶惊叫一声:“你……”却突然坐倒在地,动弹不得,抓着血木棒,双眼直瞪余音子。
余音子眼中的绿光更盛,扫了一眼地上的妖人,骂道:“你们这帮王八羔子,想要和我斗?你们给我听着,血妖已落入我的手里,愿意奉我为阁主的,就点头,否则,让你们改吹笙好了。”
宏音子呸了一声,叫骂道:“余音子,你何德何能?给阁主夫人端水洗脚也不配。”余音子哼了一声道:“妙音子这个臭婆娘,只不过仗着有一个好爹,我们大好男儿,为何要像狗一样,给跪舔脚趾头,还被嫌弃腻?都听好啦!只要你们奉我为阁主,日后大家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众妖人没有一人点头。
余音子又问了一遍,仍是没人回答,喝道:“既然如此,你们就去好好吹笙去吧!”竖起长琴,将众妖人一一弹倒在地。
雪瑶暗暗心惊,想不到余音子心机如此深沉,装死,待众妖人斗得两败俱伤后再坐收渔利。
余音子将众妖人一一弹倒后,再在他们身上补上一掌,正要一掌打在宏音子身上时,忽听得石室外传来一声尖叫声,虽然沉闷微弱,但石室深入地下,异常安静,还是可以听得清楚。
余音子见宏音子没了呼吸,也不愿再耗费内力,一举夺过血木棒,然后提起雪瑶出了这间石室。
借着血色石壁的热光,余音子兜转而行,似乎对石室内的道路颇为熟悉。
片刻之后,出了甬道,眼前突现一片火光。余音子提着雪瑶朝火光处走去,离火光处尚有十来丈,就听得有人喊道:“一定要活捉这只雪妖,这是仅剩的一只了。”“什么雪妖?这是血妖!”“雪妖和血妖听起来都一样,你知道我说的是雪妖,还是血妖?”“你说仅剩一只,不地上又躺着那么多雪妖,你不是说雪妖,还能说什么?”“别吵啦!大伙再不齐心合力,辛苦了三天四夜,终归一场空。”“你若是还有这力气,倒跳上去抓啊!”……
紧接着又是一阵乐声,声威却极为微弱。
余音子加快了脚步,循声来到一片空地上,脚下正是一片火光,火光恰好围成一个太极图,内宽约莫十丈。
太极图中,阳鱼为白,鱼眼为黑;阴鱼为黑,鱼眼为白。
放眼望去,左边一片漆黑,且深深的凹下去,约莫有九尺,且全是黑色,正好是阴鱼部分,近处一个白色圆台,高出阴鱼十来尺,正好是阴鱼的鱼眼;右边一片白亮,高出地面约有一尺,且全是白色,正好是阳鱼部分,不远处一个深井般的圆形凹槽,黑漆漆的,正好是阳鱼的鱼眼。
雪瑶所处的位置,刚好就是太极图的阴鱼尾与阳鱼头的交汇处。
只见阴鱼当中,十几名妖人围住圆台鱼眼,多半委顿在地,仍是各执乐器,丝毫不敢怠慢,眼珠绿油油的,在黑色阴鱼相衬下,显得格外诡异;白色圆台鱼眼上站着一女子,衣衫破烂,狼狈不堪,正在喘息。
白色圆台鱼眼高出黑鱼,雪瑶看上面那女子就得格外清楚,认得她是雪妖清心,正手握寒刃,隐然有光;再看阴鱼地上时,只见地上也躺着几条白色人影,身旁隐隐淌着水渍,似乎也是雪妖。显然,雪妖与这些妖人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剧斗,妖人仗着人多,占了上风,正在围剿最后一名雪妖。
余音子一跃到太极图旁,一手提高雪瑶,一手高举血木棒,喝道:“大伙听着,和薛飞扬一同出来的那只血妖已落入我的手里,这些雪妖,不要也罢。大伙只要你们奉我为阁主,我得了‘天下第一阁’的名头,其中的好处,我分你们一半,如何?”
众妖人本就垂头丧气,听到了余音子的呼叫后,不由得精神一振。回过头来,一看到余音子手中的血木棒,又齐惊呼,声音不大,但极度吃惊的心情还是显露无遗。
余音子将雪瑶放在一旁,又道:“金刀世家闹妖不假,大伙分别奉了秦阁主和阁主夫人之命来捉妖也不假,可是阁主和阁主夫人为何都不露面?其实阁主和阁主夫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两夫妻表面上和睦,实则互不相容,势成水火,一个有名无权,一个有权无名,他们为了压过对方,都想得到‘天下第一阁’的名头,却都没有亲自出马,而是将我们遣来这里,打算牺牲我们。我们为何要受他们的摆布?咱们共历生死,总算是天可见怜,让我得到这只血妖,只要大伙齐心协力,摒除成见,拜我为阁主,出了这鬼地方,以后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突觉手臂一震,眼前一道红光闪现,飘向那只凸出的鱼眼,正是雪瑶。
原来尚在众妖人内讧时,雪瑶听得他们提及雪妖,知道她们正在石室内,为了寻找她们所在,见到余音子使诈后,也依样画葫芦,在余音子的长琴点来之际,故意跌倒。余音子既兴奋过度,又认为雪瑶听了众人一番合奏后,支撑不住,所以,才让雪瑶蒙混过关。
雪瑶被提到太极图所在,一看到阴鱼下的众妖人,心中窃喜,这回当真是杀妖杀到手痛,收钱也收到手软了!
再看那圆台鱼眼上的人影时,认得她正是雪妖,似乎多半是尘心一脉。雪瑶知道自己有一半是雪妖,有心搭救,就趁余音子大意之际,出其不意,一跃而出,夺回血木棒后化为红伞,落向鱼眼圆台。
众妖人一齐惊呼,纷纷动用乐器,但个个都有气无力,那些乐声连痒也挠不到,遑论形成巨大漩涡?
清心虽已奄奄一息,但还是认出了雪瑶,惊叫道:“是你!”雪瑶道:“是我,快随我去!”伸手就要去抓那名雪妖。清心一挣,挣脱了雪瑶的手,喊道:“你不要消融我!”另一只手握住的寒刃泛起暗光,就往雪瑶身上刺去。
雪瑶惊叫道:“诛心剑!怎么在你的手里?风不归呢?”回想陈家祠堂的情景,念及风不归重伤未愈,不免又几分担忧,又问道:“风不归是死是活?”
清心茫然不解。
恰在此时,脚底下那些妖人叫嚣起来,雪瑶走到边沿上一看,只见它们正在组建了人梯,沿着圆台壁爬了上来。
雪瑶回过头来,见清心手持寒刃,对自己充满敌意,又道:“你放心,我是来救你的。”可怎么救呢?独自御伞飞行尚可,但要带着一只妖,千难万难。
清心道:“你们这些法师,个个都险恶至极。”
法师?
雪瑶问道:“你说,他们都是法师?”向着脚下的妖人一指。
清心道:“如今天下各派云集寒江镇,为了一个‘天下第一’,都在打我们的主意。你是无量剑宗的,和他们一路,都在想方设法得到我们雪妖,还说什么出手相救?”雪瑶以为自己听错,叫道:“什么?我是无量剑宗的?何以见得?”清心道:“你躲进花轿的时候,消融了我的一位姐妹。”
雪瑶这才放心,说道:“是啊!我的血能消融有妖气之物,但我不是无量剑宗的。”清心一声冷笑道:“你又何必作伪?普天之下,除了无量剑宗的传人有此能力之外,还有哪个门派中人能如此?”
雪瑶也不跟她强辩,血老儿的滴血没有丹心,自己的滴血也没有丹心,哪里会是无量剑宗的传人?眼下这些明明是妖人,你不也搞混,将它们当作法师?但还是问道:“它们到底是什么妖?”
秦管家请自己来灭妖,自己若是搞不清妖的名目,一旦被问起,不知所对,岂不是太过丢脸?
清心道:“他们以乐器作法器,”
清心颤声道:“你是无量剑宗的人,难道不知道?他们为了‘天下第一阁’的名头,宁死也不肯放过我,还能是什么妖?”
雪瑶觉得奇怪,问道:“什么?为了‘天下第一阁’的名头?他们……他们真的是法师?”一把抓住清心的肩头,双眼直瞪,希望她摇头。因为,如果自己杀的是法师,非但没钱收,恐怕还成为天下法师的公敌。那时候,与薛飞扬在一起的希望将会变得更加渺茫。
但令雪瑶失望的是,清心点了点头。
雪瑶突然觉得手脚酸软无力,自己所杀的都是法师?不,他们都是妖,霍地一声站了起来,问道:“秦管家请我来捉妖,捉的就是残害金夫人儿子的凶手。你们雪妖就是凶手,对不对?”
清心摇头。
雪瑶越来越觉得迷糊,问道:“那你们为何被困在这里?”
清心道:“我们奉命来此搭救雪国公主,才误入石室,不曾伤害任何人,却没想到遇上了这帮法师。”雪瑶道:“雪国公主不是被囚禁在吕公山吗?”
忽然听得一妖人道:“不错,你们马上就要被擒往吕公山啦!”正是余音子。
雪瑶疑惑不定,一直在盘问清心,也就没留意到四周脚下的妖人,没想到余音子下了阴鱼,在人梯的帮助下,第一个爬了上来。
雪瑶叫道:“我算好的,刚好是一百六十二两。你上来,正好够数。”
余音子道:“难道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为了引得其它妖人上来,然后一网打尽,雪瑶没有立马痛下杀手,而是尽量跟余音子耗着,道:“降妖伏魔的好地方啊!”
余音子道:“不错,任你法力通神,只要你是妖,一旦落入金刀世家的练功房,插翅难逃。”
突然,一条白影手提血剑,迅猛往余音子身上刺去,正是清心。然而,余音子早有防备,一闪身,抓住清心的手腕,夹手夺过诛心剑,喝道:“你们这些妖孽,狡猾阴险,还想用这一套?”一凝力,将诛心剑刺入清心的喉咙。
雪瑶大急,有心相救,却哪里快得过余音子出剑?
此时,其余的妖人见余音子爬了上来,大受鼓舞,已有一小半也爬了上来,前后夹击,将雪瑶围在当中。
余音子长剑一挑,将清心挑落圆台下,高举诛心剑,喝道:“捉住这只血妖,‘天下第一阁’就是咱们囊中之物。”再一凝力,将诛心剑逼得青光逼人。
其余的妖人嗷嗷声叫,眼睛无不泛着绿光。
诛心剑红光一起,雪瑶突觉妖气逼人,此剑真不愧雪国公主的佩剑啊!当即手握血木棒,喝道:“你们才是妖,我不是血妖!”
余音子道:“你若不是妖,为何要出手救那只雪妖?”右手舞动诛心剑,左手俟机抓夺。
这话,雪瑶确实不好回答,自己出手相救,确实是因为自己有一半是雪妖。
雪瑶又一次摇摆不定,只能在圆台上一味游走,越是游走,就越是眩晕,但雪瑶仍是念念不忘自问:“他们是法师呢,还是妖孽?”但转而又想,我自己一半是人,一半是妖,管它是人是妖,只要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就该死。金刀世家请我来捉妖,那位金夫人痛失爱子,我既要替她报仇,还要赚钱。
是人是妖,雪瑶从来不为这个问题烦恼,可是,自己是妖的话,无法与薛飞扬鸳盟得谐,那还是不做妖为好。
雪瑶立定主意,环顾四周,叫道:“二十八,二十九,三十,三十一……”
余音子哈哈大笑,喝道:“你这妖孽,当真有趣,每杀一位法师,就记一次数。一……”挥动诛心剑,直逼雪瑶。其余的妖人仗着余音子的神勇,亦一同一鼓作气。
雪瑶当即运起焚血剑,将血木棒对准了余音子,嗤的一声,将当中一妖人化为一滩血。
众妖人又是惊惶,又是兴奋,齐声叫道:“血妖!”
雪瑶隐隐觉得不妥,但见众妖人并没有后退的意思,叫道:“无量剑宗的传人在此,不想死的就后退。”正要再发焚血剑,却突然觉得脚下晃动,整条黑阴鱼正在上升,然后逐渐转变为白色;与此同时,白阳鱼也在下降,逐渐变为黑色。在黑白互转之间,整个太极图逐渐旋转起来,而石室内四面八方的热气和血色纷纷向此汇聚。
余音子失声叫道:“血鼎!”
阴阳互易,黑白交替,整个太极图在热气和血色催动下,也逐渐显山露水。原来,整个太极图就布在血色光幕的大鼎之中。
雪瑶见好就收,叫道:“人呢,不可贪心不足蛇吞象,杀妖二十六只,有一百五十六两的收入已算不错的啦!”打算化棒为伞,逃出血鼎,却不料血鼎竟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牢牢吸住了自己。
顿时,雪瑶觉得体内翻江倒海,全身上下泛着白雾,双眼也闪出了绿光。
其余的妖人捉血妖心切,丝毫不理会这一切,眼见太极图变动,正好趁机跳了上来,一见到雪瑶浮在半空,手脚不断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束缚,无不哈哈大笑,再也顾不得什么法器,伸手就要来拉扯。
这一扯,立马就可以扯出“天下第一阁”来,众妖人如何能不拼尽全力?
雪瑶正苦于无法离去,又被众妖人一番拉扯,如何能不急?情急之下,立马祭出其它的法器,嗤嗤作响之间,不断有妖人倒下,然后化为血迹。
众妖人突然见到如此多的法器,立马怪叫声此起彼伏。妖孽无法驱役法师的法器,除非道行超凡入圣,如今见到雪瑶竟然能驱役如此之多的法器,无不惊异不已。
众法师固然惊心不已,但更为惊心的却是雪瑶,因为雪瑶觉得自己每发一次内力,便觉得喉咙干涩一次,似乎黏住,马上就要裂开来。她身在半空,全不由自主,怕众妖人再袭击,立马叫道:“妖……”忽地瞥见自己的手臂竟然变得像木皮一样灰暗。
怎么回事?
再看其它的妖人时,只见他们他们眼中绿光更盛,浑身上下也散发着白雾一样的妖气,虽身不由己,但仍是朝自己挤压过来。
只听得一妖人道:“大伙放心,这是金老英雄的血鼎,专为炼化妖孽而设,这只血妖已显出妖性来,脸面手脚都开始变得干枯,很快就变成一具干尸。咱们都是法师,虽然感染了妖气,却不会干枯,只要再坚持一会,必定可以捉住这只血妖。”
雪瑶听罢,猛然想起风不归说的那句话来:你若是能到金刀世家走一趟,在那里历练一番,必将改变以后的命运。不过这需要莫大的机缘,可遇不可求。
那时,雪瑶不知其解。如今看来,这句话指的就是血鼎了。
此时,血鼎转得越来越快,众妖人逐渐站立不稳,先后被抛上半空。然而,他们志在擒拿雪瑶,唯恐落后,再也顾不得自身的安危,挥动手中的法器,要将雪瑶据为己有。霎时间,众妖人如同一窝蜂扑向雪瑶。
雪瑶哇的一声惊叫,唯有再度运起焚血剑。
焚血剑一出,众妖人一片惊呼,忙不迭撤手,但因急催内力激发各自法器的威力,身上竟然飞出一条又一条的血丝,哪里还能撤手?
血丝漫天飞舞,越来越密集,且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正朝雪瑶飞去。
雪瑶有所察觉,是幻觉吗?
不好,这不是幻觉,是真的,血丝早已钻进了雪瑶的鼻孔。一条,两条,五条,十条……最终,从所有妖人身上迸出来的血丝全都汇集起来,涌了进去。
眼见如此情景,雪瑶不得不想到黑灵渊血镜前的那一幕。
那时候,薛飞扬认定我是妖,吸了在场所有法师的血,我为了推卸责任,认定一切都是血魔所为,可血魔对我极好,暗中帮了不少忙,能逃离黑灵渊,也全拜他所赐,他又如何会嫁祸于我呢?难道我与血魔有什么牵连,他才会如此相待?可我只有一半是雪妖,而不是血妖啊!怎么会做出吸血这等事来?
不对,小白的亲爹是颜王,母亲是水柔月,也只有一半是雪妖,不也是四处作案吸血吗?望江楼等地,有哪一处的血人不是出自他的口?
雪瑶越想越惊惶,想要摆脱这一切,却觉血鼎越转越快,众妖人的惨叫越来越激烈,而自己的手脚不在灰暗像木头,喉咙不再干涩爆裂,还隐隐觉得血脉贲张。
血妖,我真的是血妖!
这些时日,雪瑶如同历尽了泥泞坎坷和艰难曲折,好不容易才攀爬到绝美山水处,良辰美景就在眼前,但一切美好却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在此回到的,不再是原来的地面,而是万丈深渊。
落差巨大,雪瑶一时无法承受,血气一翻涌,头一痛,就此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