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章 血器
黄凯2024-08-07 15:366,954

  不知从何时起,寒江镇的气候一反常态,竟然一年四季都下雪。如此怪异的异象,引得四方争论不休,莫衷一是,但异象之下仍是一片太平,为时一长,便逐渐转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一日,大雪来得特别的早,寒气也格外的逼人,但即便如此,大街上依旧人头涌涌,好不热闹。

  全庸茶馆内,老街坊又三五成群,正围炉煮茶赏雪,纵论天下文人侠客的英雄往事,只是闲谈之间,仍免不了那一套快要老掉牙的论调。

  “一年到晚都下雪,到底是什么妖在作祟?”

  “妖?你以为这是二十年前吗?这二十年以来,整个寒江镇一直都是天下太平的,你什么时候见过妖了?喝茶吧!”

  “如今已是六月天,寒江镇内却是天寒地冻,冰天雪地的,寒邪容易袭体,喝这普洱熟茶最是适合不过。世道在变,人心也在变,只有这普洱熟茶的真味始终如一,一成不变。”

  “好茶!好茶!全庸茶馆内的茶,真心不错。”

  ……

  “按照老丈这么说,‘天下妖孽出寒江’岂不成了一句虚话?若是没有妖作祟的话,怎么会有如此反常的景象?”

  “老兄,古书有云:成亦萧何,败亦萧何,如今则是成亦妖孽,败亦妖孽。二十年前妖孽横行,大伙纷纷逃离,如今多得有这异象,咱们才可以落叶归根,有口好饭可吃。有人说,因为妖孽才有这异象,我说哪,或许因为这异象,才终结了所有妖孽呢!岂不闻,天降异象,天下太平?哈哈!”

  “不错,寒江镇长年积雪,景观独特,那是自打出娘胎以来不曾听闻过的。唯有如此奇观,才能吸引四面八方的游客慕名前来。日过一日,年复一年,留住在寒江镇的人越来越多,公卿、文人、武士、商贩、星相、僧侣、娼妓、走卒、仵作……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应有尽有。人气一聚,财气就盛。如今的寒江镇比之往日,繁华了不止十倍。这番景象,真可谓我们的衣食父母。”

  “这可全是天师堂的功劳啊!若是在二十年前,你敢在寒江镇上呆?寒江镇有天师堂坐镇,大伙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故老相传,天师堂上下曾奋力拿妖,一夜之间终结了所有的妖孽,才被圣上封为‘天下第一堂’,坐镇于此,永保寒江镇安宁。这真是寒江镇大幸,天下大幸。”

  “放屁!你是天师堂的托儿吗?是天师堂给了你好处,还是你家有人在‘江河湖海’四大驿中做天师?寒江镇本来一片无尘的净土,有天师堂在此,才弄得一片乌烟瘴气。”

  “嘘!此间人多眼杂,小心隔墙有耳。喝茶,喝茶……全庸茶馆内的茶,真心不错。”

  登时,席间鸦雀无声,唯闻炭火煮雪水的咕噜咕噜声。

  这一切,全被坐在不远处栏杆上的一老道看到。他见众人胆小怕事,一谈到天师堂便自顾着喝茶,忍不住冷笑一声。

  众街坊一愕,朝那笑声望去,只见那老道头戴破旧玄冠,身披邋遢黄袍,腰悬麻皮烂袋,右手持污垢旗幡,一副江湖骗子的样子。

  众街坊面面相觑,无不忐忑,悔恨不该谈论天师堂,但随即坦然,因为他们都知道,天师堂中人非富即贵,哪有这么邋遢不堪的道士?虽见那老道有点古里古怪的,但谁也不以为意。太平的日子一长,寒江镇的百姓提防之心渐消,享乐之心渐盛,谁还信妖魔鬼怪这一套?

  一番细品后,众街坊又重拾旧话。

  “这世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寒江镇怪象久了,什么骗子都有。这二十年来,寒江镇一直无妖,偏生风传什么‘血老儿收养了一只妖’这样的鬼话。”

  “不错,天下明明无妖,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制造出这样的谣言也不足为奇。寒江镇虽大,若是真有什么血老儿的,怎么就不见其人?他当真收养了一只妖,天师堂岂会轻易放过他?因此,这些都是无中生有,一派胡言。”

  “嘿!说不定这是天师堂故意所为呢!若是寒江镇的妖彻底绝迹,天师堂还有存在的必要吗?朝廷岂不是白花俸禄养闲人?”

  “就你牙痒,小心呛着。”

  “喝茶,喝茶……全庸茶馆内的茶,真心不错。”

  那老道听到“血老儿”三字时,又是一声冷笑,待众人低头喝茶之际,从栏杆旁的座椅站了起来,冲着众人做了个鬼脸,拿起身旁满是污垢的旗幡,然后快步下了全庸茶楼。

  众街坊觉得这老道古怪,那是……

  老道在大街上冲风冒雪,眨着水灵灵、亮晶晶的眼睛,左顾右盼,一番晃悠后,杵在风雪中暗暗发愁。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天寒地冻的,可怜我穿不暖、吃不饱,在此耗了大半天,不要说什么大鱼上钩,就连小虾也没有,再找不到容易下手的点子,今晚血老儿真的要喝西北风了。谁人肯施舍?我叫你一声爷。

  一番嘀咕后,老道斜眼细看,忽见一财主模样挽着一佳人缓缓而来。

  佳人一番观赏后,笑说道:“相公,听说寒江镇雪景风光不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语音娇媚,令人听得骨酥。

  那财主无心玩赏,一路上只盯着那佳人,笑嘻嘻地应道:“小桃桃,我什么时候娶你做娘子了?要是让我家那婆娘知道,大事不妙。嘿!寒江镇的风景再美,哪里及得上你的风景?”

  佳人嫣然一笑,果然欺霜胜雪,与寒江镇的雪景很是相衬。

  老道暗骂一声:“呸!财主佳人,臭不要脸!”掉头就走,不料迎面走来一对华服彩女,只听得她们齐声道:“客官,欢迎到寒江镇,本店为你隆重推荐寒江七日游,保管你称心满意……”

  老道正觉奇怪,寒江镇又变天了?我这身邋遢寒酸的打扮,也会被人视为贵客?他自作多情地以为华服彩女迎接自己,正欲拱手答应,殊料两女早已擦肩而过,冲着他身后的财主佳人而去。

  两女向财主佳人推介,舌头如同绽出莲花一般,令人听得心儿痒痒的,最后还来个八折优惠。

  老道听罢,回过头来,心中冷笑:“骗子,又在行骗,专门欺负人家外地来的。这财主,好大一只水鱼,跟我家那只王八差不多,反正都要被宰,谁宰都一样,我来宰好过别人宰。”一时心生歹念,右手便在身上搓了一把雪花,潜运内力,化作一团迷魂冰,撒手成掌,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在财主手臂上。

  财主立马眉开眼笑,色迷迷地打量着那两彩女,双手不由自主地伸出,要将她们拥抱入怀。

  那两彩女吓得哇声大叫:“流氓!”

  佳人恰好看在眼里,臭骂一声:“王世聪,好不花心,一到寒江镇就勾三搭四。”一巴掌扇在财主脸上,转身就走。

  王大财主被打,立马清醒过来,叫苦道:“娘子!我……”

  老道立马挥动白旗幡,凑了上去,哑着嗓门道:“这位老板,我看你印堂发黑,脸色泛黄,一定是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语音中掩饰不住娇声娇气,令人觉得怪怪的。

  王大财主瞧了老道一眼,劈头就骂:“邋里邋遢,确实不怎么干净。娘子……”发足就要去追佳人。

  老道受白眼也不止一回两回,也就不以为意,绕到那财主跟前,接着煞有介事地说:“本大仙掐指一算,定是妖怪作祟,让你娘子离你而去。”声若铜铃,清脆动听。

  王大财主想想,也觉得不妥,自己为何平白无故就迷糊了呢?就算被两彩女的花容月貌倾倒,也不至于如此下作,必定是有人在旁作祟,喝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来什么妖?这分明是妖言惑众……”满脸不悦地看着老道,立马吓了一跳,又叫道:“妖!”

  老道一下子兴奋起来,将白旗幡往雪地一插,撸起长袖,连声喊道:“哪里?哪里?有本大仙在此,任何妖魔鬼怪都得靠边站!”连忙伸手往麻皮袋里掏,准备大打出手。

  咻的一声,掏出一枚符箓法印,上有血迹,似是时年已久之物。

  王大财主狐疑,笑问道:“什么?鬼画符的?”

  老道正欲作答,不料手臂一麻,似被细物击中,符箓法印应声落地。老道也不以为意,立马赔笑道:“这与你善长仁翁的身份不符,换一件。”

  唰的一声,又掏出一柄木桃剑,剑身上的血迹中夹着尘垢。

  王大财主不满,惊问道:“什么?乌漆抹黑的?”

  老道正欲解释,手臂又是一麻,木桃剑似有魔力,自行飞了出去。老道略觉不妥,仍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赔笑道:“脏是脏了一点,不过管用,若不满意,可以再换。”暗中留意四周,却不见有任何异样。

  嗖的一声,再掏出一座镇妖塔,塔身蒙尘,上有血迹。

  王大财主愤怒,喝问道:“什么?这玩意儿都长铁锈啦!”

  这一次,老道格外上心,用力握住镇妖塔的同时,再次细细打量四周,只是无论他如何小心在意,镇妖塔仍是被打落在地。

  老道心有不甘,行情不容乐观,好不容易才遇上一只大头虾,岂容有失?怒喝:“再来!”

  紧接着就是铃铛、法尺、照妖镜、令牌……应有尽有,却无一例外的都是旧物,且带有血迹。一切仍在重复上演,每一件法器亮相,总是被打落在地,一时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又莫名其妙。

  老道暗叫不好,自己先前正是用这样的手法来捉弄那财主,却想不到报应来得这么快,如今正被人用同样的手法捉弄。

  难道这次真的遇上妖了?老道既是兴奋,又是狐疑。

  王大财主冷笑一声,翘嘴道:“你街头耍杂的吧?别妨碍大爷我赏雪!”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之所以留步,是因为觉得那老道的举动十分古怪,忍不住要看个究竟,这时见他实在玩不出什么新鲜花样,又继续寻他的佳人小桃桃去了。

  老道摸不着头脑,却不肯就此错失良机,仍是赔笑道:“这位老板,这位大爷,我是捉妖的。你看,我这法器不是挺内行的吗?”

  王大财主好不耐烦,细瞧了一眼老道,漠然道:“你这么大一只妖随街乱跳,看了就厌烦!小姑娘,你这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个雏儿……”

  老道一阵心惊肉跳,双手紧掩胸前,这财主被佳人甩了,不会是看上我了吧?却听得那王大财主继续道:“还没完善好,还好意思出来行骗呢?”

  老道脸面立马涨得羞红。她实在是想不通,该粘贴胡子的地方,都已经贴满了,为何还是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本来面目?再说我本就胸平无大志、省布料的,无须收束也像男人,还是被看穿了?为了不穿帮,立马强充硬气争辩道:“这世间,人善人欺,马善人骑,这妖魔亦是如此。我女儿家如果不装成一老道,早就被雪妖给吃啦!”她说这番话时,装出一副老气横抽的样子,三分滑稽,三分娇俏,三分顽皮,另外还有一分害怕。

  王大财主好奇心起,忍不住问道:“又何必弄得脏兮兮的?”老道应对自如,笑道:“脏兮兮的,好教妖物不敢吞噬啊!”王大财主笑道:“新鲜,在下只听过狗爱咬破的,却没听过妖不爱吞噬脏的。”老道仍是嬉皮笑脸道:“老板,大爷,切莫以衣取人,虎瘦雄心在,衣脏法力高。”……

  两人一问一答,早已将大街上的人引了过来,纷纷取笑道:

  “什么雪妖?全是骗人的玩意儿,小心天师堂抽你的筋、扒你的皮,加倍收你的租。”

  “寒江镇一片太平,全赖天师堂。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眼红天师堂的功劳,有事没事的,四处妖言惑众,想分一杯羹吧!”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大好青春的,好学不学,偏学人家蒙骗。”

  “寒江镇本来就是天下第一妖窟,自从变得冰天雪地之后,早就没妖了,却多了些人妖。”

  “这分明是装神弄鬼,想借妖窟的名头混饭吃。”

  “骗钱的家伙!”

  ……

  骂声仍旧此起彼落,不绝于耳。

  老道听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扒一堆雪,将头脸埋进去。

  岂有此理,寒江镇的妖,向来只有天师堂能遇上,而我身为降魔人,却从来没有撞见过一个。血老儿说的没错,其中必有古怪。这小白痴也真是的,这么久都不见动静,我不饿死也快冻死了。这家伙天生就是一副妖模样,如今假扮个妖,有这么难吗?

  为了脱身,老道假装糊涂,失声叫道:“糟啦!糟啦!我家的乌龟王八还没喂,先忙先忙!借过借过!”

  刚一转脚,忽地听得一声冷笑,老道觉得特别的刺耳,一下子就上了心。

  只见,人群之外三丈处站着一白袍少年,身形颀长,俊朗的眉宇间似笑非笑。

  哇!这家伙是不是用冰雕的?帅得一塌糊涂啊!他就是我的梦郎。

  一刹那之间,老道全身触电似的,竟尔呆立不动。

  王大财主赶了上来,笑问道:“小姑娘,你的妖还捉不捉啊?”

  老道回过神来,立马意识到那白袍少年不是人,而是妖。人,哪有这么好看的呢?是他,暗中捉弄我的一定是他。可恼也!

  老道早已老羞成怒,呔叫一声,说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里来的妖怪?”略微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既不见有青天,也不见有白日,但还是晃动白旗幡,指着那白袍少年,同时回过头来,冲着财主喊道:“这位大爷,本大仙没算错吧!就是这只妖捉弄你,给你打个八折,盛惠三两,我这就替你去捉了,让它露出原型,然后和王八一起炖汤,大补。”旗杆一出,直捣白袍少年下肋。

  老道认定那白袍少年是妖之后,下手也就不客气,这一招似模似样,还真有那么几分火候。老道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就此得手,却见那白袍少年转过身来,随手按住腰间剑鞘,长袍迎风而展开,腰间一块木牌露了出来。木牌上刻着一血色骷髅头,几分狰狞,几分阴森,与血老儿手背上那只一模一样。

  老道一见到那块血骷髅木牌,心中窃喜,想不到小白痴行事如此神速,竟然找来这么一位玉面少年来扮妖。既是小白痴花钱雇来的,那就不是妖啦!她一见到玉面郎君,又禁不住芳心大动,想不到这么快就走桃花运啦!因为一直以来,她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希望早日嫁个又高、又帅、又富的如意郎君。只是这少年空有一身好皮囊,却囊中羞涩,穷到要四处讨饭,否则也不用接这种活。

  王大财主突然见到那白袍少年,一拱手后,正欲上前,那白袍少年单手一挥,示意退开。王大财主这才作罢,但脸上仍有恭敬之色。

  老道这番心猿意马也只是一瞬的事,因为他手中的旗杆仍向前推,已然收势不住,只得叫道:“那个谁……自己人,自己人,闪啊!”

  那白袍少年当即一闪,避开了旗杆。旗杆插向白袍少年身后的一堵墙,老道半天拔不出来。

  如此举动,引得满大街的人大笑。

  当中不乏好事者,笑问道:“大仙,你的捉妖本事不错啊!怎么跟这堵墙过不去?莫非妖孽躲到墙里去了?”“耍杂不成,开始穿墙凿壁了。”“这叫凿壁偷光,人家老道还想考状元呢!”……

  老道觉得特别刺耳,自己学艺不精,偏偏又在人前炫技,这脸丢到姥姥家啦!他暗暗臭骂,却突然觉得旗杆一下子轻了不少,整个人顺势后退了三步,正是那白袍少年替他拔了出来。

  果然是小白痴花钱雇来的,自己人,错不了。

  老道这才放下心来,向那白袍少年使了一个眼色,提醒他既然收了小白哥的钱,就要做好本分的事,突然喊道:“雪妖,你还是快快受死吧!”使出一招蛟龙出海。

  只是,令老道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招尚未使老,白旗幡竟然被削了一大半,正是那白袍少年以手指相削。

  高手啊!小白痴居然请得起?有钱也不先还我?

  老道实在有点迷糊,又有点害怕,也觉得老脸不知该往哪里搁,喝骂道:“雪妖!你闹哪一出?”

  那白袍少年一抖长袍,反问:“姑娘,正如诸位街坊所讲,寒江镇天下太平,何来妖孽?”

  咦?你也知道我是位姑娘?

  老道仍是挤眉弄眼,却不敢太着痕迹,应道:“天下妖孽出寒江,寒江镇是天下第一妖窟,一直都是这么传的,怎么会没妖?”

  那白袍少年哦了一声,问道:“姑娘这身打扮,想必是捉妖法师了?不知姑娘法号如何称呼?师属哪个门派?所用的法器为何全部都留有血迹?”

  老道一听,知道遇上了货真价实的法师,不由得暗暗叫苦,但转而又想,这少年是小白痴花钱雇来的,知道一些捉妖的事也不奇怪,笑道:“贫道的身份,岂可轻易示妖?”

  白袍少年微微一笑:“在下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讲?”

  老道好不耐烦,喝道:“讲你个大头鬼!”突然搅动脚下大雪,引得漫天雪花飞舞,将众人隔了开来,眨了眨眼,压低了喉咙道:“这位兄弟,你收了咱们的钱,为何不按规矩办事?整个寒江镇的老百姓都在看着呢!你再不自承是妖,我可要对你不客气啦!”

  岂料,那白袍少年随手一拍,竟然将飞溅的雪花尽数拍了下来,然后说道:“正要领教!想不到捉妖还有钱拿。”

  老道吓得心惊肉跳,还以为自己听错,想不到世上竟有这么蛮横的人。正所谓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家伙拿了小白痴的钱,非但不愿扮妖,还调过枪头来,真是岂有此理。不显点功夫,你还真的把我当妖了。

  老道越想越恼火,将旗杆扔在雪地上,祭出一根血色木棒,喊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我左一招‘生意兴隆’,右一招‘财源广进’,手握‘招财进宝伞’,脚踏‘恭喜发财步’。”一边口念新年祝词一般,一边舞棒出招。

  这一番招式,也只是虚晃,并未真正递向那白袍少年,但那白袍少年一看,觉得眼前一亮,咦的叫了一声,略带惊诧。

  老道大喜,算你识货,以为那白袍少年可欺,趁机点向他肋下。

  那白袍少年微微一笑,剑鞘轻轻一推,便将老道推得东倒西歪。老道一时摸不着南北,慌乱之中,仍是“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招财进宝”“恭喜发财”叫个不停。

  老道的修为本来就不太到家,锐气一堕之后,招式更加错乱,而那白袍少年更加着意留心他的招式,轻描淡写之间将其一一化解。

  围观的人纷纷赞叹,也纷纷取笑。

  老道大窘,岂能就此砸了自家的捉妖招牌?无奈慌了神,一时记不起各种法器的具体用法,只得事急马行田,一跺脚,叽里呱啦地念着咒语,将所有地上的法器全部驱动起来。

  只是,他这些所谓的咒语,令人一听之下,又是大皱眉头。

  当他念到“一帆风顺年年好,万事如意步步高。”时,照妖镜寒光闪闪,似乎大显神威;

  念到“年年顺景则源广,岁岁平安福寿多。”时,镇妖塔狂风阵阵,似乎威力不凡;

  念到“财源涌起千重浪,宝地聚来万两金。”时,风火铃雷声隆隆,似乎铺天盖地;

  ……

  老道这些,哪里是什么咒语?正是寒江镇各家各户门前常用到的春联。

  众人听罢,不免大皱眉头,暗叫:“俗气,俗气!”

  那白袍少年更觉惊奇,这倒不是因为这些法器的威力,而是因为这些法器似乎大有来头。当即手一挥,迸出一道寒光,试着打向诸般法器,着手处,不意竟能令各种法器转过向去。

  那白袍少年少年又是一惊,自己从未见过这些法器,为了应敌,只是以本门所传的一些法门出手相击,本以为将它们打落在地,却没想到竟然能驱役。

  老道一下子慌了神,这一次水淹龙王庙,钉耙倒打猪八戒了,失声高喊:“且慢!我是雪瑶!我是雪瑶……”

  只是,谁也听不出她喊的是“雪瑶”,只当她吓得心惊肉跳之余,才不得不自认是雪妖,立马要露出原形。

  王大财主一跺脚,冲着那白袍少年竖起大拇指,叫道:“好!今晚雪妖炖王八,大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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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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