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不是什么真的道士,而是个女儿家,可能姓薛,也可能不姓薛,但名字一定是个“瑶”字,合起来有可能是“薛瑶”,但因寒江镇终年冰天雪地的,她就自称“雪瑶”,反正“雪”听起来也是“薛”。
雪瑶的名字与“雪妖”同音,因此时常被她口中那位“小白痴”称为雪妖,或雪老妖。
雪瑶口中的“小白痴”,是她老爹血老儿收养的一名孤儿,叫做“小白”。因为小白比雪瑶大了几岁,雪瑶称他为“小白哥”,口头上如此,暗地里或别无他人在旁时,就斥小白为“小白痴”。
小白也不太喜欢这个绰号,却又有点无奈;更加无奈的是,自己明明是个大男人,却被雪瑶逼着装扮成女人的模样,又妖又艳,十足十的妖精。
两人时常为此起口角,闹得不可开交。
“小白啊小白!你天生死心眼,一点男子气概也没有,我真怀疑你是血老儿收养的那只妖!妖性被封了,才变得这么懦弱。”
“你才是妖!要么师父为何给你改名叫雪妖?”
“血老儿姓薛,我是她亲生女儿,当然叫薛瑶啦!”
“师父他老人家什么时候告诉过你,他姓薛了?他自称‘血老儿’,那是‘人血’的‘血’;而你是‘雪花’的‘雪’,不要一厢情愿地沾亲带故。”
“所以说嘛!爹给你这家伙起名叫‘小白’,真的没有白给。世上哪有姓‘人血’的‘血’?真是头发长,没见识。你背后称他为‘老人家’,小心他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小白年纪虽然比雪瑶大几岁,但事事都被她压着。雪瑶说是,他就不敢说不是,只是在心里认定:“雪瑶雪瑶!摆明就是妖。明明是雪妖,还自称什么雪瑶?”并不知不觉地说了出来。
雪瑶听得小白话里有话,满脸不悦,怒道:“小白痴,看我不吸你的血!”
小白叫道:“看!终于承认自己是妖了吧?不过,就算你是妖,我也愿意娶你。”那画眉涂红的脸面,禁不住流露出三分轻薄、七分真情。
“妖!妖!妖!看我不剁你的妖手妖脚,刺你的妖心妖肺!”挥动血木棒,喊着“左一招恭喜发财”“右一招财源广进”这一套,向小白打去。
小白连忙招架。
两人动起了手,装模作样地敷衍了几招后,就觉得索然无味了。因为这一套,他们实在是早已滚瓜烂熟,玩腻了。
雪瑶收起血木棒,满脸不屑地说:“天下妖孽出寒江,真是骗人的鬼话。这寒江镇早已天下太平,哪里还有什么妖?血老儿也真是的,好就教不教,偏要教咱们这个捉妖大法,寒江镇的妖都让天师堂遇上了,咱们就算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更何况,血老儿自己的本事,嘿嘿……”一想到血老儿只会替人做法事,并没有什么真实本领,却又煞有介事地要传授捉妖大法,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小白却不以为然,因为他曾察觉到师父有过人的本领,却不知为何,一直有意或无意要隐藏。并且,小白还觉得师父特别偏心。他一直苦口婆心,想要传授雪瑶本领,但雪瑶无心向学,也只是学到一些皮毛;而自己一心一意想学,却连皮毛也学不到。
非但如此,他还将所有的法器一股脑儿都给了雪瑶,传给自己只是一把木桃剑,还是临时新削的。
当中的差别,何止天和地?难道就因为我是抱养的,雪瑶是他亲生的?
小白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却从不因此而忌恨雪瑶,而是爱意满满,一有机会,就忍不住要向她表白心迹。
小白应道:“是啊!你再不用心练好捉妖的本事,就找不到好的婆家;找不到好的婆家,就永远嫁不出去;嫁不出去,师父可真要养你一辈子了。不过,我倒可以为寒江镇做做好事,委屈一下自己,将你娶……”
那个“娶”字未说完,雪瑶早已夺过他手中的木桃剑,剑尖指着他的喉咙,小白立马哑口。若是论真实的本事,两个小白也不是雪瑶的对手,因此,他一直受雪瑶的欺负,整天装扮成妖,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雪瑶喝道:“继续扮你的妖去!”虽然喊他为小白哥,却用近乎命令的口气喝斥小白行事,向来如此。
小白满脸委屈,问道:“为什么还是我?老是让我去扮妖,我长得有那么像妖吗?”自己明明比雪瑶大好几岁,可雪瑶向来都是颐指气使,最开始的时候觉得很丢脸,很不习惯。可时间一长,习惯成自然,小白竟然觉得能让雪瑶使唤,是人生一大享受,乐此不彼。
小白没有多说,灰溜溜地去了。
临行前,忽地改变策略,说今天要请人来扮妖,这血色骷髅头,就是他们约定的标记。
望着小白远去的身影,雪瑶嘀咕:“越看这家伙,就越像一只妖。”然后易容成一老道,长须白眉的,在全庸茶馆候了片刻后才出去,等候小白的暗号准备捉妖。只是等了大半天,不见有任何动静,不免有几分气炸。现在好不容在大街上看到那只骷髅头,却没想到自己反被弄得如此狼狈不堪。
她心中认定,这必定是小白花钱请来的真法师,存心报复。
这时,法器撒了一地,尴尬至极。这是混饭吃的家伙,如何能丢?雪瑶伸手就要去捡,不料那些法器再次长了魔力,竟鲜蹦活跳起来。
撞鬼啦!家传的法器,别人竟然会使用,还得了?难道小白为了害我,连这个也外传了?可恼也,可恼也。回去一定要剁了他,和那两只王八一起炖汤,大补。
雪瑶自然知道又是那白袍少年暗中捣鬼,气闷不已,打算胡乱抓一把,能捞回多少算多少。毕竟,这些法器全是血老儿所传,心血所在,期望所在,岂可让它们落入旁人手里?
左手一抓,还好,抓回了那根血木棒;右手一抓,打算抓住那柄木桃剑,不料嗤的一声,食指竟然被割了一道深深的伤痕,直渗鲜血。
鲜血一出,墙头上立马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就是一道白影直扑而下。
雪瑶抬头一看,只见那白影竟是一头大鸟,通体雪白,眼露凶光,口喷烈焰。
雪瑶失声大叫道:“妖!”本能地拉开架式,与那只大鸟斗了起来,仍是“恭喜发财”“财源广进”之类的招式。
白袍少年一声冷笑道:“想不到不但有贼喊捉贼,还有妖孽装成法师捉妖孽。”正欲出剑擒住雪瑶,却觉得她的剑术极为眼熟,忍不住问道:“姑娘,你的无量剑法不错,不知从哪里学来?”
当雪瑶使动血木棒时,他早已觉得惊诧,却一直不敢肯定,而是自我安慰地认为,世间的剑法有相似,丝毫不出奇。如今再次见到,觉得一切太过巧合,不得不直言相询。
无良剑法?
雪瑶只道白袍少年轻蔑自己,便有心卖弄,手中的血木棒故意舞得有板有眼,颇有几分法度。她一面挥打,一面喊:“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心中不免焦躁,这么大一只鸟,咋就不见绝了呢?其实,她平日所念的不是春联就是利是,很少念到诗句,这时只不过见了一只大鸟,才冲口而出罢了。
白袍少年咦的一声,说道:“无量剑法,竟有这般打法?”随意回了几招,拦在雪瑶与那只大鸟之间。这几招与雪瑶所使的正是一模一样,却比她的高明许多。
雪瑶没有看出其中门道,老大不喜欢地应了一句:“我一边念诗,一边降妖,既显得我有文化,又显得我本领了得,不给啊?”岂料一说话,手头上的功夫大打折扣,远远不止八折。
其实,她口中那些春联,就是因为常跟随血老儿做法事时学来。寒江镇家家户户都贴春联,她走门串户多了,对这些自然就烂熟于胸。至于那些诗句,也是她从街头巷尾听来的。寒江镇雪景异常,游人既多,不免有人大发诗兴的。雪瑶听得多了,也就记了不少。
白袍少年觉得奇怪,一声清啸,喝住了那只大鸟,心想凤凰兽天生异禀,乃世间罕有的灵物,素有识别妖孽之能,遇上妖物便会本能地急扑,那么这姑娘必定是妖孽无疑,可为何会无量剑法呢?这无量剑法耍得似是而非,只学得一些皮毛也不足为奇,可人与妖势不两立,妖无法驱役法师的法器,为何这老道能?能驱役法器,必定不是妖。
一下子,白袍少年陷入疑云的怪圈中。
雪瑶死里逃生,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再不逃,接下来要割的就不是手指头,而是脑袋了。只是,如何能逃得了呢?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急急如律令。
忽然,风雪中锣鼓喧天,一条长到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迎亲队伍缓缓而来。与一般迎亲队不同的是,大花轿并非只有一顶,而是陆陆续续,不下于二十顶。
如此大排场,一下子吸引了大街所有的目光,游人争相上前,一睹为快。雪瑶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趁那白袍少年思疑不定之际,展开轻功,穿过人群,踢得雪花纷飞迷人眼,三两下便趁乱蹿进了一顶大花轿内。
向来,她一心想嫁户好人家,却没想到竟在逃命中坐上了大花轿。虽然不是得偿所愿,毕竟还是有几分兴奋。只是,这个大花轿不是她的,而是轿内一秀女的。
有人如此突如其来闯了进来,轿内,那秀女急得就要大呼大喊。
雪瑶大急,左手竖起手指,示意她不可张声,右手早已按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按住了秀女的嘴巴,叫道:“别出声,有你好的……”
岂料,那秀女闷声不响软了下去,缩成一团,紧接着,如同高温炙烤的冰块一样迅速溶化掉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雪瑶还想不明白,自己的血,竟能溶化活生生的人,这是何等恐怖的事?
雪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仔细一看,轿内除了自己以外,就是那秀女的凤冠霞帔和一滩水渍。
杀人了!真的杀人了。
血老儿循循教诲,身为捉妖法师,决不能伤害任何一人的性命。如今我不但杀了人,还毁了尸,这如何向血老儿交代?
一片惊惶中,只听得轿外响起了争执的声音。
龟奴呼喝道:“什么人?竟然这么胆大包天?公然拦截望江楼的迎亲队?”
不待那白袍少年回答,王大财主等人早已纷纷起哄,叫道:“捉妖!捉妖……”
当中一龟奴喝斥道:“胡闹!寒江镇有天师堂坐镇,哪里还有妖?”
王大财主尤为气愤和冲动,叫嚷:“狗屁不通!天师堂打着维护寒江镇安定的旗号,到处横征暴敛,打压其他法师。凡是那些不愿意交钱,或交不起钱的,都遭受到不明不白的非难,甚至失踪。如今,妖孽就混迹在轿队里,天师堂却在哪里?”
众龟奴愤恨不已,无不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撸袖挥拳,就要往王大财主身上打去。
雪瑶从轿帷与轿子的缝隙看了出去,刚好看到那位白袍少年的身影往前一站,挡在王大财主当前,那几名龟奴的拳脚便往他身上招呼,但令所有人没料到的是,无论众龟奴如何用力,始终沾不到那白袍少年的衣角。
悔不该当众大喊一声“我是雪瑶!”,如今,所有人都将我当妖了。这白袍少年身怀绝技,必定是捉妖法师,我决不能落入他的手中啊!
雪瑶眼珠一转,目光落在脚下那凤冠霞帔上。有了,我既可扮作老道,也可扮作新娘子。
一番争执后,送亲的队伍终究没有拦得住那白袍少年,轿帘还是被掀了开来。只是,当他双眼一扫的时候,轿内真的只有一位新娘子,端庄正坐,一脸正经。
白袍少年十分相信自己的眼光,那老道必定是钻进了这轿子内,可为何打开一看,竟是一新娘子?莫非这老道真的是妖,道行高深莫测,会隐身术?
众龟奴好不耐烦,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白袍少年,厉声呵斥:“这些都是有钱人家的调调儿,岂是你这些风尘侠士所能及的?想看美人儿,也犯不着用这种歪主意。若是凑足银两时,再来望江楼不迟。起轿儿……”
白袍少年也不着怒,不卑不亢地退让在旁,望着长长的红轿队伍逶迤前行,朝望江楼而去。
雪瑶坐在轿内,良久才回过神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较之往日,雪,特别的恣意;风,特别的肆虐;天地,特别的寒冻。不过,望江楼内因张灯结彩,绒绒炭火,更兼四方商贾贵宾云集,人头涌涌,显得满室皆春。
与楼外一片热闹不同的是,大花轿所停放的角落,十分偏僻、阴暗、寒冷。
雪瑶觉得十分纳闷,大花轿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吗?不过,远离大众视线,这正是脱身的好机会。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早显灵,赐下良机救我命。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雪瑶轻轻地掀开轿帘,细细地打量着四周,只见四周一片乌漆抹黑的。
天助我也!姑娘我逃得此难后,回去得给太少老君多烧几柱香。
雪瑶暗暗叫好,踮着脚尖出了大花轿,深吸一口气,正要往光亮处走去,却听得铛的一声,正是利器破空的声音。
破空声未歇,又听得一个尖锐的女声喝斥:“叛徒!哪里逃?”
雪瑶暗叫不好,立马缩头缩脑,却见一道寒光从头顶疾飞而过,紧追不远处的三道红影。那三道红影,自然是头戴凤冠、身穿霞帔的秀女了。
寒光过处,三位秀女同时惨叫一声,立马尸横就地。
先前那个女声继续喝:“现身!”
大花轿中的秀女陆续站了出来,在微弱烛光的映照下,显得鬼气森森,寒意逼人。
那女声又再训斥:“谁要做叛徒,这就是下场。一身臭皮囊,给谁还不是一样?”
雪瑶危颤颤地站了出来,混在秀女队伍中,略微一抬头,看到了一张十分冷峻的面容,尽染霜华,如同涂了一层厚厚的白粉;鼻梁高挺,也点着白;眉宇和眼皮却作紫色,嘴唇黑色,紫黑两色在白脸的相衬之下,令人一看之下,觉得她格外精神,自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妖娆味道,名副其实的妖精;特别是那身段,玲珑至极,十足十的魔鬼模样。
自愧不如啊!羡慕得快要流口水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雪妖?今天真不知走了什么运,真的捉妖法师撞上了,真的雪妖也撞上了。特别是当她看到那紫眼黑唇雪妖的胸膛时,忍不住有几分酸溜的感觉,感叹还是做妖精好。这雪妖实在太迷人啦!自愧不如啊!连我做人的也会羡慕你,今日我雪瑶遇上你,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雪瑶是捉妖法师,却被白袍少年误会为妖,因见做妖竟会有那么俊俏的面容和迷人的身段,羡慕之余,竟然自嘲为小巫了。
那紫眼黑唇挺着胸膛,继续训话:“你们都是雪国的妖灵,身负雪国使命。如今雪国有难,被封印了将近二十年,唯有冥王才能破解。因此你们要助他恢复阳气。只可惜来的全是富商,多半是酒色之徒,阳气不足,但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你们要趁他们精力最盛的时候,吸下他们的阳气。为了雪国的万千生灵,你们必须牺牲一下色相。”
众妖灵信誓旦旦,宣称愿意为雪国效力,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雪瑶这才如释重负,还好,自己点杀的不是人,而是雪妖。可是,自己捉妖本事尚未修炼到家,如何能溶化雪妖呢?如今身在虎口,又如何脱险?
一片海誓山盟之际,雪瑶疑虑重重,忘记了自己正在扮妖。
突然一道寒影闪了过来,喝问道:“你为何不开口?”一巴掌打落,正是紫眼黑唇。
雪瑶被打得七荤八素,不得不装模作样大喊,心中却暗骂:“老妖婆,总有一天我要放你的血,煎你的皮,剁你的肉,剔你的骨,和两只王八一起炖汤。”
紫眼黑唇又道:“咱们这次行动十分隐秘,为了雪国上下,丝毫大意不得。不过,咱们还是被一白袍少年捉妖法师给盯上了,他竟然半道拦截红轿队伍,扬言捉妖,似乎有备而来。红轿上留下的水迹,十分可疑。为了防止奸细混进来,所有秀女须得验明正身。”说完,向着身旁桌上一块寒玉印一指。
还验什么验?你们都是雪妖,难道一眼看不出来吗?但细看了周围的秀女,见她们个个都是浓妆艳抹,且又是凤冠霞帔的,也确实难以辨认。
众雪妖立马会意,陆续伸掌在寒玉印上按,按完之后站到另一旁。
雪瑶极为担心,完了完了,真的雪妖按下去,寒玉印上就会冒青烟,我是捉妖法师,冒牌的雪妖,如何能蒙混过关?早知让你白袍少年刺死,也胜过现在被众雪妖吸血咬死。听茶楼上的那些老街坊说,妖吸人血,会将人吸得只剩一具皮囊干尸,难看得要命,恶心得要命。
天灵灵,地灵灵,这次太上老君会不会急急如律令?
青烟缭绕,妖影灼灼,时光不会因为雪瑶的紧张而停滞,反而过得越来越快似的。几个旋踵的功夫,便轮到了雪瑶身旁的那只雪妖。只见那只雪妖缓步而出,神色略显傲慢,并未往寒玉印上按去,而是拱手道:“属下寒心,见过雪国公主。”一站之间,虽然身披霞帔,却仍有一股飒爽的风姿。
雪国公主?这位紫眼黑唇就是雪国公主?那可是一只大妖啊!看来,雪妖这次行动不简单。当真是十年不开市,开市发十年啊!可我这点本事,哪里能拿得下这只雪国公主?
只听得那紫眼黑唇喝道:“按!”冷冰冰的,不留丝毫情面。那只叫寒心的雪妖道:“属下寒心。”那紫眼黑唇柳眉一竖,喝道:“在这里只有秀女,为了防止奸细混进来,谁都不能例外。按!”
寒心怏怏不乐,愤愤不平,却不敢抗拒,只好上前,双眼瞪着那紫眼黑唇,重重地按了下去。
寒心按完,接下来就是雪瑶了。
雪瑶双脚钉在地上,左顾右盼,想要看清该往哪里逃。不料,那紫眼黑唇一鞭打了过来,打在雪瑶的肩头上,喝道:“莫非你是奸细?”
雪瑶心有不忿,想出声还击,但还是强行忍住,免得被那紫眼黑唇看清自己的面容,当即快步走到寒玉印跟前,抬起手,提心吊胆,久久不敢按下去。可不按下去,同样可疑,难逃一劫。
按?不按?此时的雪瑶不叫雪瑶,叫摇摆不定算了。
突然,那紫眼黑唇喊道:“且慢!你的手指上为何有血痕?哼!瞧你这点出息,尚未献身便早已动情。”闪身过来,目光如刀一般扫了一眼雪瑶,顺手在雪瑶的手背上重重一拍,逼得她双手快速落向寒玉印。
雪瑶一直在担心,早已忘了痛,压根儿就没有想起自己的手指曾被划破,这时抬高双手,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显得格外刺眼。
雪瑶忍不住喊道:“完啦,完啦,血老儿要替我做法事了。”闭着眼睛不敢看,却觉得脸面四周有一阵瘙痒,睁开眼睛一看,正是一阵青烟掠过。
紫眼黑唇抛下了一句极度蔑视的话,说道:“果然是色胆包天!”又再催促其它的雪妖继续验身。
雪瑶心中冷笑,忽有所悟:老妖婆,胸大没脑。你是雪妖,我不是,你压着我的手掌往寒玉印上按,寒玉印上自然能冒青烟啦!
其实,她哪里知道,真正的雪妖只要不对人动情,所流的血就不是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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