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雪瑶如往常一样来到陈家祠堂。
风不归兴奋地说道:“薛飞扬那几句口诀心法,无伤妹子终于弄明白啦!无量剑宗的心法,天下正宗,和丹心铁血一样,都是妖邪的克星,就算是妖,修炼了这等心法后,恐怕也能脱胎换骨,变成人。”
雪瑶大喜,为了克制妖性,自己正需要这样心法,同时也觉得不快,问道:“真的是冷无伤参透出来的?”一想到自己能去除妖性,还得拜冷无伤所赐,倍感烦闷,甚至还有些抗拒。
风不归摇头道:“无伤妹子纵然聪明,但这些心法实在太过高深,又不是无量剑宗的传人,想要吃透其中的真义,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恐怕不够。起初,她先是一本正经地给薛飞扬解释,以致薛飞扬说道:‘无伤,你好了不起啊!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早点和你一起参悟。’岂料,无伤妹子噗嗤一笑道:‘我是向爹请教的啦!’薛飞扬一阵沉默。无伤妹子又道:‘你放心啦!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心法从哪里来。’薛飞扬道:‘我每次向伯父请教疑难之处,他为了避嫌,总是推搪。不过这些心法,也只有他才能参详出来。’我这就传授给你。”
雪瑶却摇头道:“不学啦!”
风不归两眼发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雪瑶道:“我隐瞒自己的妖性,本来就是欺骗的行径,为了克制妖性,还要偷学薛飞扬的家传心法,更是不义之举。万一被薛飞扬看穿了,反而适得其反。”想起血老儿将自己摔了几个筋斗,并追问是否跟薛飞扬学了法的情景,立马失去信心。血老儿能看得出来,薛飞扬恐怕也能,若是薛飞扬看出其中的端倪,如何向他交代?
风不归笑道:“原来你担心的是这个,这倒不像你啦!你不是说了吗?抢不到就下药,下了药,然后就霸王硬上弓啊!你怎么有口说别人,却没口说自己?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也想得出,还怕什么不义?何况,我们要欺瞒的不是薛飞扬,而是天下法师?薛飞扬若是真的爱你,绝不会在乎你是人还是妖。只是他身居高位,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关乎血盟令,备受世人瞩目,而血盟令又是为降妖伏魔而设,如果令主夫人是一只妖,又如何能服众?这些问题,我都替你想过了。”
雪瑶神色黯然,叹道:“天意弄人,无可奈何。”
风不归摇头道:“非也,人定胜天,只要去想,世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为了避免让薛飞扬看出其中的破绽,我替你想了一个隐藏之法。”
雪瑶大喜,拍手叫好,问道:“什么法子?你快说出来听听。”
风不归道:“为了防止让薛飞扬看得出你学过他的独门心法,我们得稍加变动。这个法子,我从寒心布阵吸阳的阵法中得到启发。雪妖可以利用阵法吸妖气,咱们也可以利用阵法来吸妖气。我将无量剑宗的心法与影血帮的影血大法相结合,想出了一个吸血大法。你伤人的无非就是血,我所传你的这个方法,就是要将你血中的妖性根除,化为真气逼出来。真真气发挥出来,假以时日,威力无穷。因此这门大法,可称之为焚血剑。你练成焚血剑后,能彻底将你体内封印的妖气清除,一劳永逸。你以后想要做妖也难,薛飞扬也看不出来。”
雪瑶听罢,虽然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觉得管用,也就心痒难搔。
风不归又道:“你是妖,那位封印你妖性的人,必定是一位降妖伏魔的高人,但这只是封印,并没有彻底化解。因此,你还有显出妖性的可能,而焚血剑能断绝这种可能。”
雪瑶暗暗窃喜,想不到血老儿竟然如此了得,笑道:“这个当然。”风不归问道:“这位高人,就是你爹,对不对?”雪瑶不愿回答,只好含糊应对,道:“他只是一个做法事的,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风不归道:“我想也是如此。若是你爹封印的话,为何只是封印,而不是化解呢?其实,只是一味封印压制,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这就好比寒江镇的这些冰雪,只能暂时封印了所有的妖孽,特别是黑灵渊的血妖,但并未彻底消除,从源头上解决祸患根源。封印虽然牢固,终究会有破解的一天,到时候,妖孽一旦冲破禁制,将会变得更加暴戾,遗祸就更加惨烈。”
天下法师都知道,二十年前,无量剑宗一夜之间覆灭,妖孽也因此销声匿迹,雪瑶对此也略有所闻。特别是在孤云峰上,冷无伤为了平复众法师的情绪,特地提到这一点。雪瑶将冷无伤当做情敌,看不惯冷无伤的一切,却格外在意她说的话,因此对这一切记忆尤深。此时,她听了风不归说的话,又想起黑灵渊中冥王想要冲破封印的喝求,这才确信,妖孽只是被封印,并未覆灭。
风不归厉害啊!这个都知道。
雪瑶越想越觉得有理,越来越佩服风不归,也就越来越相信风不归之能。
于是,风不归传了一段心法。
雪瑶依照风不归所传的法门行功运气,几个时辰之后,略有小成。饭罢,雪瑶迫不及待要一显身手,祭出血木棒,对着祠堂内的木柱一点,竟然点出一道血芒。血芒一出,嗤的一声,在木柱上打出了一个孔。
雪瑶吃了一惊,问道:“归兄,是不是这样?”
风不归细细查看了木柱,点头道:“不错,与我预想的一模一样。这些血芒,就是你体内的妖气所化。你有人妖混合的体质,果然是修炼这门心法的奇才。你只是初学乍练,就已有这等威力,好了不起。”
雪瑶大喜,兴奋得连续翻了几个筋斗,然后再依照先前的法门,对着木柱一连数下点戳。祠堂年久失修,木柱的颜漆已褪,被雪瑶一番点戳后,竟然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这一次,当真是拆陈家祠堂了。
然而,一番用功后,雪瑶觉得手臂酸软无比,同时,体内亦是血气翻涌,似乎每发一次功,血气就翻涌一次。这种感觉,如同在黑灵渊时看到血潮涌动的情景一样,仿佛自己体内就是一番血潮。
雪瑶正想开口询问,风不归却问道:“是不是觉得越是用功,身子就越是虚弱无力?”
雪瑶点头。
风不归道:“不错,这正是化去妖气的应有之象。你有妖的属性,妖气本来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相当于人的血和骨。突然要将血或骨化去,纵然心法了得,身子也难免虚脱。这样下去的话,你体内的妖气还没化完,人早已像草木一样枯萎了。因此,还得辅以‘以毒攻毒’之法。”
雪瑶本就在痛苦难当之中,一听到“以毒攻毒”这四个字,忍不住要怀疑,风不归会不会害我,要用这世间上最毒辣的法子?问道:“怎么个以毒攻毒?”
风不归道:“我先助你平复气息再说。”然后伸掌抵住雪瑶双肩,运内力压住了她翻涌的血气。
片刻之后,雪瑶回复如常,迫不及待追问。
风不归问道:“若是让毒蛇咬了,该如何救?”
寒江终年冰天雪地的,哪里来什么蛇?雪瑶除了见过类似长蛇的银影之外,还真的从来没见过蛇,被风不归如此一问,立马茫然。
风不归道:“从毒蛇的毒液中提取抗毒的血浆,制作血药,一旦被毒蛇咬伤,只须注入这种血药,就能让被咬的人免去中毒厄运。这个就是以毒攻毒,我要和你探讨的,就是这个法子。”
风不归所说的药理,与后世人所认识到的“抗蛇毒血清”就是同一个道理。
雪瑶从未听过这些理论,觉得神异无比。
风不归又道:“如果说人的身子好比一个水池,体内那些妖气就好比污秽杂质,若是只顾着一味掏走污秽杂质,却不思补充活水源,水池岂不是要干涸?这个以毒攻毒的法子,既能消除妖气,也能化妖血为你所用,一举两得。”
雪瑶兴奋道:“那我们赶紧去捉蛇。”
风不归笑道:“急不来,何况我们要捉的不是蛇,而是妖。此事我自有安排,你先将这套心法练熟。”于是又传了几段法门。
雪瑶越学越得心应手,半个月之后,血木棒的威力大增,但身子越来越虚弱。还没这些时日里,血老儿忙得不可开交,雪瑶每晚回关帝庙,总是没有遇上他。
做法事的,真的这么忙?
在此期间,风不归也穿了吸血气的法门,只是一直无妖可吸,也就无法试验罢了。
这一日,大雪依旧飞扬,雪瑶一如往日,准时来到陈家旧祠堂,却不见风不归的踪影,正想出言呼喊,却觉得不妥,万一将其他法师引来,岂不是前功尽弃?
风不归怎么回事呢?他要半途而废吗?
雪瑶壮着胆子,朝祠堂内行去,要看看风不归到底搞什么名堂。
平日里练法,雪瑶也进过内堂,但此时孤身一身,心里不免十五十六的,可越是怕鬼就偏遇上鬼。她刚一踱了几步,就听到供台上传来嗷的一声怪叫,是鬼,是怪,是精,是妖,还是人?
雪瑶陡然听到这个声音,哪里还有这个胆量去看清那物到底是什么样子?情急之下,除了三十六计的最后一计之外,别无它法。
雪瑶转过身来,撒腿就跑,却不料身前侧门和木柱后同时闪出两条异常高大的影子,一起发出同样的怪叫声。
前后被堵,雪瑶无路可逃,只能抬头看了一眼,才知道那两条身影原来是人影,却比寻常人高出两倍,双眼泛着幽光,如同黑灵渊中的法师一样。
“妖!”
雪瑶无暇思索,本能地祭出血木棒,朝身前那两只巨妖点去,嗤嗤两声,两道血芒飞出,打得那两只巨妖鲜血淋漓,可顾得身前的强敌,却忘了身后的危机。两道血芒飞出后,雪瑶被一只大手抓住,提上了半空。另外两只巨妖被雪瑶打中,变得异常暴怒,嗷叫声震得祠堂的瓦片翻飞,同时伸出巨手,争夺雪瑶。
马上要变成手撕鸡了。
雪瑶前几日刚吃过这味菜肴,不禁这样叫,却叫不出来。三只巨手扯着雪瑶,稍一用力,势必将她撕为三爿。这些时日,雪瑶一直在排除体内的妖气,身子本就虚弱,哪里抵挡得住三只大手的撕扯?
正在手足无措、六神无主之际,雪瑶忽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说道:“焚血剑。”
此时此刻,雪瑶如同血潮中的一叶小孤舟,正被大风浪冲得飘摇不定,茫茫然之间分不清东南西北,随时有沉没的危险,忽然听到这个声音,无异于迷途中看到一座灯塔。
活命要紧!
雪瑶应声催动内力,依照风不归所授的法门,对着三只巨手就是一通猛戳,每戳一棒,就听得一声惨叫,自己身子所受到的压迫感也越来越轻。与此同时,雪瑶感觉到浑身上下泛着妖气,不由得一声惊叫,却觉得这叫声怪异无比,和那只巨妖的嗷叫声极为相似,且感觉到双眼发绿。
妖啊!
雪瑶觉得自己完全就是妖,可血木棒的点戳丝毫不敢缓下来。几番点戳后,雪瑶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晕了过去。
半盏茶的功夫后,雪瑶醒来,只见身旁多了三具异常宽大的皮囊,上面放着三块玉牌,色泽刺目,形状奇特,想必是三只巨妖所有,同时听得一人说道:“可喜可贺,你终于练成了以毒攻毒的吸血法门。”正是风不归。
雪瑶恍若梦里,问道:“三只家伙是人是妖?他们被我吸得只剩皮囊?”
风不归点头。
雪瑶吓了一跳,问道:“归兄……”觉得这些手段实在太过邪门,吓得说不出后面的话,若是以此法来祛除妖气,那么,自己与妖孽有什么区别?继续道:“这里有三具皮囊,红梅山庄上下也变成了皮囊。你……你就是血妖!”
风不归喝道:“胡闹!”
雪瑶诘问道:“这些法术怎么那么邪门?恐怕不是从薛飞扬那里得来的吧?”
风不归道:“我也有这个疑惑,不过,你试想想,薛飞扬是捉妖法师,身上却佩戴着一个血骷髅,那是什么缘故?”
雪瑶这才醒起来,自己在大街上行骗时,曾见到薛飞扬腰间挂着一块血骷髅木牌,也因此认定他是小白花钱雇来扮妖的,从而引发误会。后来在进入黑灵渊前,也曾问过薛飞扬,薛飞扬正要回答,却刚好见到血莲。
风不归又道:“正所谓智道即诡道,只要心中有正气,所诛杀的又是妖邪,手段和功法哪里有什么正邪之分?这些功法都是用来对付妖孽的,又何须跟他们讲仁慈、论正派?妖能吸人的血,难道法师就不能吸妖的血?莫非你真的是妖,才有这些邪恶之念?你若是觉得这些是妖术,我再想办法。”
雪瑶也觉得有理,回想薛飞扬被凤凰兽攻击的情景,若是薛飞扬当真不沾丝毫邪气的话,如何会招惹凤凰兽?问道:“你也不是无量剑宗的传人,怎么就那么肯定?”
风不归哈哈大笑,极为得意地说道:“咱们叫影血帮,对血若是没有独得之道,岂不是浪得虚名?”
雪瑶更是怀疑,说道:“无量剑宗的心法是正派的武功,你们影血帮的什么影血大法才是邪恶的武功吧?否则,你们怎么会有‘影血’这么邪恶的名号?”
风不归不悦,说道:“若不是看在你我有盟约的份上,你如此诋毁影血帮,我可真要对你不客气。看来,若是不将‘影血’这两个字给你说个清楚明白,你定然心中有根刺。其实,‘影血’两字,源自本帮的镇帮之宝饮血刀。饮血刀与凤凰兽、灵龟等物一样,同属天地异物,虽然不似凤凰兽和灵龟一样有生命,却也有灵气,也是专为降妖伏魔而生。饮血刀代代相传,却一直无人能真正唤醒它,让它发挥至高无上的威力。”
雪瑶这才肃然起敬,说道:“或许,这只是个传言,饮血刀根本就没有这个威力呢?”
风不归摇头,却也不解释,而是说道:“本帮的上一任帮主,也就是我的伯父……”
雪瑶接口叫了出来,说道:“风万山!”
风不归点头,凝望着雪瑶,问道:“你竟然知道?”
雪瑶想起无心鬼风万山的行径,浑身上下忍不住颤抖,此人如此工于心计,确实是个厉害的角色,自己还差点因他而送命,说道:“影血帮是天下第一大帮,上一任帮主威名赫赫,身为法师,若是连这个也不知,怎么混?”
风不归见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说道:“伯父风万山为了激发饮血刀的最高威力,不惜背叛本帮的帮规,走上邪路。你说我影血帮的名字邪恶,可你是否知道,影血帮的宗旨是什么?”
雪瑶随口胡诌了一个,说道:“不是行侠仗义,就是斩妖伏魔的啦,还能怎样?”
风不归说道:“不错,咱们影血帮帮规第一条,就是帮中弟子,要以降妖伏魔为己任。伯父为了将影血帮发扬光大,激发饮血刀的最高威力,竟然……”说到这里,似乎不愿在人前说他的坏话,便停住不说。
雪瑶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勾结妖孽吧!”
风不归不置可否,问道:“你在黑灵渊之行,遇到我伯父了?”
其实,雪瑶能猜到风万山勾结妖孽,一点也不难。因为,首先,风不归有言在先,说风万山不惜背叛本帮的帮规,走上邪路,影血帮的第一帮规既然是斩妖伏魔,而风万山走上邪路的话,那自然就是勾结妖邪了。其次,在黑灵渊曾会过风万山,最后得悉他的阴谋,知道他为了能出黑灵渊,竟然与冥王勾结,身陷黑灵渊的法师竟然能与冥王勾结,那么尚未进入黑灵渊前,必定是黑灵渊纠缠不清的了。再者,江湖上一直流传着薛飞扬勾结妖孽的传言,看来,一个法师最大的罪孽,那就是勾结妖孽了,风不归羞于人前提前,自然就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事。
雪瑶不愿提及黑灵渊的所见所闻,也不愿让外人知道那些失踪的法师就困在黑灵渊。毕竟,众法师口口声声污蔑陷害他们的凶手就是无量剑宗,为了维护薛飞扬,雪瑶自然不愿多嘴,说道:“黑灵渊乌漆抹黑的,分不清东南西北,被封印后,妖影也不多一个,哪里来什么人影?”
这话也不好辩驳,风不归只好作罢,继续说道:“伯父在邪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招致本帮上下的一直反对,后来突然和其他法师一样失了踪。后来,我用了鬼抓手的功夫后,才发现伯父所走的路未必就是错的。邪恶的东西,若是用得恰当,也可以克制邪恶。这个道理和提取毒蛇毒液的道理一样。”
雪瑶一听到他提及“鬼抓手”三字时,立马想到了血衣人,对风不归后面那些话,就没有听进去。
风不归若是光明正大,又何必暗地里自建血衣人?血衣人行事诡异,风不归哪里这么好心,会想方设法压制我的妖性?黑灵渊中的法师,除了金刚门之外,所有的法师都是遭到同门或至亲迫害才被困在那里的,无心鬼风万山也不例外,自然就是遭到了风向山的陷害了。他们父子俩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雪瑶越想越觉得风不归不对路,怒道:“风不归,收起你的花言巧语,我才不信你这一套。你就是想利用我陷害薛飞扬,如今我妖性已显露出来,为了不让你的阴谋得逞,我……我要和你同归于尽。”竖起血木棒,运起焚血剑,对着风不归刺去。
风不归祭出鬼抓手,挡开了血木棒,叫道:“不错,我就是要你陷害薛飞扬,哪又如何?难道你还能自废武功不成?”
雪瑶气恼,顾不得自身的妖气越来越重,舞动血木棒,疯狂向风不归狂劈乱戳。
血木棒飞动,血芒大盛,射出一道道血光,嗤嗤作响。
风不归下手不留情,将雪瑶推到在地后,扬长而去。
雪瑶醒来,越想越觉得苦恼,眼见三块玉牌是异物,关乎三只巨妖,顺手捡了起来。一想到自己亲手将那三只巨妖吸成皮囊的情景,仍是吓得魂不附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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