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烟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预感,好像姐姐知道她的一切秘密。
林暮帜向来聪明,平日也是冷着一张脸,她很少玩女人的那的套撒娇卖萌,更是甚少有说错话的时候,可回来这不到两天的时间,她调侃武岳,又借《山河锦绣》耍脾气,甚至她和说话,也是暗含它意,是否,姐姐知道自己与寒山的事?
那她为何有隐瞒?
林暮帜被长发遮住的脸,在灯光下半明半暗,心事重重,林暮烟竟有一种陌生的感觉,相濡以沫二十几年,突来的陌生感是她的变化还是自己?
“现在几点啊,你有车票或护照吗?而且外面下着大雨。”
林暮帜解释,她觉得林暮烟有些过激,不过是一句话,至于这么较真吗?
“哦,姐姐,今天我要和你睡。”
听到林暮帜的解释,林暮烟想到了一声声的“烟儿”的呼唤,还有姐姐的异常,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她的心口,让她透不过气来。
在姐姐的怀里,睡的也是极不安稳,所以顾辰调侃她:“你这是想情郎一夜没睡?这么重的黑眼圈。”
还好,他没有怪自己,还可以像朋友一样,与自己谈笑风生。
“没有,刚分开几天,有什么好想的?”
林暮烟换上了现代的一件粉色长裙,穿上了白色的高跟鞋,但她没有化妆,清淡的脸,干净的眉,还有略微起皮的唇淡淡了上了一层透明的唇釉,看上去,不像是玩转艺术品行业的大咖,更像是邻家的学生妹妹。
这一变化,自然没有逃过顾辰和林暮帜的眼睛。
“看来,你的男朋友没见过女人化妆,也不允许女人化妆。”
顾辰看着清甜的林暮烟,心还是酸酸的,这样的女人,可惜成了别人的女人。
“行啦,别涮我了,我今天有事需要你帮忙。”
林暮烟觉得这个顾辰真的是很好,很可爱,可女人不会因为男人好,或是可爱而爱上他,虽然遗憾,但也是没办法强求的事。
“切。找你男朋友呗,哦,对,我忘了,他在另一个世界。”
顾辰还是小孩子脾气。
昨夜,和林暮烟分手后,他一个人去了酒吧,喝的烂醉。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喝酒喝到不醒人事。
严格的家教和自律,还有良好的常识与身份,不允许他做出这等不体面的事,可面对林暮烟大婚的消息,还有她那张从未出现过的幸福的笑脸,他知道,他再也没有机会了,这个女人,也永远不会属于他。
那种颓败的自卑伤的他体无完肤,却又无能为力。
“对不起,顾辰,如果这是你的真实想法,那很抱歉,我以为我们至少可以是值得依赖和依靠的朋友,但好像是我错了,对不起。”
林暮烟从来不是心狠的人。
可看着顾辰那深陷的眼睛和嘴角的胡茬,她还是很不舒服。
是,她承认,顾辰长相帅气,家境优越、温柔体贴,他是所有女人梦想中的男人,可爱情这东西,不是条件好,就会心动。
这一点,她早就知道,顾辰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也一再告诉过他,他们只能是朋友,可这个男人要是固执起来,真的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放弃自己总裁的身份,委居在圣轩,只做她的跟班,于她,这是很大的压力,一再拒绝也不起作用,而今,自己既将结婚,他总会清醒吧。
长痛不如短痛,这是她对顾辰最大的尊重。
林暮烟说完话,就准备离开。
不能道德绑架,再去要求顾辰为自己做任何事,有的时候,生活不随意,谁能耐生活何?
“等等,什么忙?”
顾辰委屈地转身,拉住了正要离去的林暮烟。
自己就是拿这个女人没办法,从前是,现在是。
只是,未来,他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她身侧了。
“……。”
林暮烟停下脚步,竟不知如何面对顾辰。
“痛快说,不嫁我,我也要做你最亲密的朋友,等我找到属于我的女人,我让你羡慕死,哭你都找不着调。”
顾辰的眼神纯真如孩子,说的话竟也是稚嫩如未经情事的少年,佯装洒脱,其实心里已经泪流成河。
林暮烟的眼泪,竟也瞬间滑落,有些人,总是这样,说不出哪里好,但总或许,对于顾辰来说,自己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
“好,你永远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林暮烟红着眼睛,忽然抱了一下顾辰,又迅速离开。
“我找到上次拦截你的人了。”
顾辰叹息一声,无力地开口。
有些事,纵然林暮烟不说,他也知道,替她去做,因为了解她,知道那是她的心病。
这已经成了这几年的习惯,或许以后,也会一直坚持。
因为习惯是无法改变的,是不是?
“真的?在哪?他是谁?”
林暮烟就知道,顾辰从未让她失望,总是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我带你去吧。”
顾辰也是无可奈何,找了几个兄弟,便去了乡村的一处别墅里。
在见到那个司机的瞬间,林暮烟用力地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早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自己怎么就没发现?
这是胖乙啊。
肥肥的脸,憨憨的声音,还有那笨拙而可爱的缓慢动作,不是胖乙是谁?
“胖乙?怎么是你啊?”
林暮烟蹲下身,看着正在啃着牛排的胖乙,有一丝恍惚,惊讶地打量着胖乙打量。
那同样的眉眼,还有那迷茫的眼神,就是胖乙。
“你怎么找这来了?”
胖乙似乎也认出了林暮烟,迷茫地瞪着林暮烟,但眼底的慌乱,还是尽收眼底。
“你又怎么来的?”
林暮烟真的是说不清心里的滋味。
这世界太乱套了。
自己到了无尚城,而胖乙,在无尚城处处受人保护的胖乙,竟然开车阻止自己,对自己下手?
“这里是我家啊。”
胖乙的声音传来,让林暮烟不再怀疑:他就是胖乙。可他说,这里是他家,那么无尚城的事,他还记得我吗?
“你寒山哥呢。你还记得吗?”
“谁是寒山,我不认识。我也不叫胖乙。”
胖乙矢口不认,继续吃着他的牛排。
可惜了。竟是个没有心机,不懂世道险恶的孩子。
顾辰觉得二人的对话乱的肾疼,可胖乙的表现,竟让他心生怜悯。
直觉,他的背后,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而他,不过是别人的利用工具罢了。
“算了,烟儿,问不出来啥,还是说你被拦截的事吧。”
顾辰打断了林暮烟的问话,不如直中主题吧。如果这个孩子这状态,依据林暮烟的性格,估计问清楚也就算了。
“胖乙,你还记得上次见嫂嫂是什么时候吗?”
林暮烟故意做了一个开车转动方向盘的动作,试图唤醒胖乙的记忆。
“你不是我嫂嫂,但我记得,我的车呢。你抢了我的车。”
胖乙瞪着眼睛,迷茫地看着林暮烟后,又恐惧地打量他身后顾辰和几个黑衣人,这些人,是要我的命?
“你的车在哥哥这里,那你要先告诉哥哥,你上次拦截这个姐姐,为什么?”
顾辰弯下身子,哄着胖乙。
虽然对他来说,有点不地道,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做坏事,既然做了,不论任何人,都会受到惩罚。
这不是善良与否的事,而是入了行,上了道,就该接受这黑暗背后的冰霜。
“那我不能告诉你。川哥说过,任何人问,都不能说。”
“谁是川哥?”
“不能告诉你,不能告诉你,你怎么还问,有没有礼貌?”
胖乙在顾辰的逼问下,情绪有些焦躁,说话,也开始怼。
不得不说,这是胖乙的风格。
“川哥?小川也来了吗?”
林暮烟的心,又是一沉。
太乱了。
如果小川也在这里,她真的无力招架这纷乱的世界了。
那寒山呢?
未来又将如何,她真的怕了。
“川哥就是川哥,啥来啥去的,我再去煎块牛排,你们要吗?”
“如果你回答哥哥的问题,哥哥送你一堆好的,好不好?超市随你挑。”
顾辰不顾林暮烟的白眼,拉住了胖乙。
“好,你问。但别问川哥的事,打死我也不会说。”
该说胖乙什么好呢。
该说什么说什么,该不说的,老早就发出了信号:不说。
林暮烟知道,胖乙今天是不可能说了。
可看在寒山的份上,她不能让胖乙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
“顾辰,我想带胖乙回画廊。实话说,他是我穿越过去的朋友,他一个人在这生活,我不放心。”
林暮烟回头,告诉顾辰。
“可你在他身边,太危险。”
顾辰瞄了一眼胖乙,否定了林暮烟的回答。
“如果你担当他的安全,我可以派人跟着他,但是,说实话,烟儿,他既然能对你下手,那幕后的人肯定也在他的身边,或许,对他来说,幕后的人,才是最放心的那一个。”
男人的思维,果然与女人不一样。
顾辰想到的,总是问题背后可能的隐患,而林暮烟想的,却是问题的表面。
“依我对他的了解,和我回画廊更合适,而且,相处久了,说不定就知道了幕后主使者的身份。”
林暮烟固执地站在了胖乙的身侧,却没发现,胖乙的眼神里,有一瞬间的得意清晰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