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有人?男的?”
武岳瞪着大眼睛看着林暮烟,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不咖啡,改喝茶。
她不穿职业装,改成古风的罗裙。
在林暮帜眼里,她已经不改变,而是变性了。
“对不起,姐,是有这样一个男人,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
林暮烟的目光盯着烤鸡腿,就像是刚刚恋爱的小女孩,说到男友,眼里和脸上都泛着幸福的光。
“什么情况?走到了哪一步?”
林暮帜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似笑非笑地盯着林暮烟,调侃道。
“对不起,姐,我交了男朋友,准备往结婚的方向发展,但因为时间短,距离远,所以一直没来及和你说。”
林暮烟解释,也算是对姐姐的一个交代。
从小到大,姐姐如母,恋爱结婚的事没和她商量,未经她同意,真的是她心里的一道坎,虽然疼,但咬咬牙,终究会过去。
“只要你喜欢,我没意见。但选男人就如女人的重生,一定要睁大眼睛看准了,人品,家世,学历,性格,一定要合得来,以免婚后出现问题,后悔都来不及。”
林暮帜放下筷子,嘱咐林暮烟,如姐如母。
这么细心的嘱托,突然让林暮烟的眼睛一酸,眼泪就下来了。
一面是血浓于水的亲姐,一面是自己挚爱的男人,真是命运捉弄,她非要在二者之间选其一,真的很坑。
“对不起,姐,你放心,他是一个很好,很细心,也很有担当的男人,你相信我的眼光不会错。”
林暮烟张开双臂,弯着身子,抱住了林暮帜。
她只愿姐姐和寒山之间,别再有什么她所不知道的恩怨,他们才能和平相处,自己才不至于左右为难。
“那你舍得你姐?”
武岳看着拥抱的两姐妹,竟然有一刻的羡慕妒忌恨。
二人手足情深,可他生来一个人,现在依然一个人。
他从未有过有朋友。
或许,他也不需要朋友,但他心里,时常感到孤单和寂寞,这种孤单和寂寞是金钱和地位弥补不了的缺憾。
“舍不得,所以我要为我姐打好江山,觅好人选,替我护她周全。”
林暮烟抹着哭红的眼睛,拉着林暮帜言道。
“行啦,不就找个男友嘛,又不是再也见不到,弄这场面多不吉利。”
林暮帜的心也被她的眼泪弄的酸酸的,强打起笑脸,推开了怀中的林暮烟。
林暮烟在面包车上抬起头,叹息出声。
她又在面包车上查了一圈又一圈,并未找到那司机师傅的任何线索。
但她也发现,这车上清理的干静无痕,像是刻意为之。
原来,对方早就做好了打算,布好了局,只等林暮烟来钻。
他们似乎算计到林暮烟经过那座高架桥和那段高速公路,而这司机是刻意来迎她。
可她记得当时自己刚从无尚城穿回来。
那这些现代的精英,再如何聪明,也不可能算到她穿越?
除非……。
林暮烟顿时冒出一身冷汗。
阴阳平衡,有缺有圆,有来有往,这是自然规律,难道,自己穿越过去,是因为有人穿越而来?
那会是谁呢?
绝对不是寒山和瘦甲他们,因为自己在无尚城看见了他们,那就说明,这个人,不是自己的身边人。
周季白?
提婆达多?
亦或是自己所不熟识的人?
他们精心布局,为的是自己还是《山河锦绣》?
或是两者兼备?
林暮烟的心,顿时如这周边的田地般荒凉。
时至初秋,稻米飘香,谷穗丰润,可一阵秋风起,寒凉之气直润心骨,林暮烟打了一寒颤,该加衣了。
不知道寒山是否发现自己失踪?
“林姑娘,失踪了。”
瘦甲行色匆匆地翻看一圈后,对着刚回来的寒山报告。
“而且……。”
瘦甲有些吞吞吐吐,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告诉寒山具体的情况,一直在心里酝酿词汇,所以,一直磕磕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
“而且什么?”
寒山面不改色,一如常日般稳健,踏步进院。
“而且,护院和铁匠都遇害了。”
瘦甲不敢直视寒山的眼睛,因为里面又恢复了寒叔寒婶死后的阴冷和绝望。他想,寒山会说点什么,可他却什么也没说,三步并做两步地奔到了铁匠和护院的偏房。
几分种后,院子里竖躺着数十具尸体。
寒山和瘦甲还有一个仵作正在尸检。
“所有的尸体身着短衫亵裤,表情从容,姿势平整,并未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舌胎红润,面色暗紫,更像是中了蛇毒所致。”
仵作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他挨个扒开嘴,检查尸体的舌头和喉咙,向寒山汇报实情。
当仵作检查到倒数第二具尸体时,竟在其喉咙里发现了一点呕吐物,仵作惊讶地拿出银针挑了一下,立时,银针泛黑,灌满身针。
“是蛇毒。城主。”
仵作确定地向寒主行抱拳礼,也是惊诧莫名。
“只是,这蛇毒来自异域,并非我无尚城和芜城的东西。”
瘦甲的心一惊,顿时抬眼看向寒山。
他早在寒山说林暮烟是他人生的钥匙的时候,就提醒过寒山:“这个女人来路不明,行为举止更为怪异,实不可信。”
但寒山就像铁了心一般,将这个女人视作什么人生的钥匙保护有加。
他早在林暮烟入火救胖乙和战胜提婆达多的时候,他也觉得这个女人了不起,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寒山那么聪明,受了那么多委屈,怎么就独独对这个女人甘之如饴呢。
“瘦甲,如集红樱和城里的兄弟,查一下蛇毒的来历,还用惯用蛇毒的人,一经确定,杀无赦。”
寒山一个一个越过那些尸体,铁青着脸,下达了命令。
杀我无尚城二十几口的兄弟,定然是血债血偿。
寒山的脸,阴冷一片。
自从爹娘死后,他才懂得一个道理:他即要保持良善,但也不会任人宰割,才是为人之道。
而血债血偿是基本。
不论对方是谁,都触犯了他寒山的底线。
“好生安葬这帮兄弟。”
寒山扔下这句话,就不顾瘦甲的呼唤,一个人走遍了所有的正房和偏室,可每走一处,翻遍角落,又颓然离开。
当他走到熔炉旁,看着还在汩汩发泡的铁水,眉头拧结在一起,一寸一寸地触摸周围的东西,一点一点地观察周围的变化,眉头越拧越紧,而在铁块的夹缝里,他捡拾到一块撕裂的淡粉色的裙纱,突然诡秘一笑。
“瘦甲,提醒芜城,合力搜捕周季白,绝不放过任何角落。”
寒山走出铁匠铺,看着掉落地上的只咬了一半的雪梨,严肃地吩咐瘦甲。
“……!”
瘦甲虽然嘴上答应着,可心里犯嘀咕:干嘛又找周季白,眼下要找的应该是林姑娘。
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想不到寒山也难逃此劫。
“寒山,我们死了这么多兄弟,你不心痛吗?你能不能别那么自私?当务之急是查找凶手,替这些兄弟报仇,你的家仇过了这么久,就不能再等等?还是你被迷了心窍,是非不分?”
瘦甲从来是个少言的人,可面对地上这些兄弟,他的心就像滴血一般,恨不得立刻杀了凶手,慰兄弟们的亡魂。
可身为一城之主的寒山,竟然放任这些兄弟不管,继续找什么周季白?
“我怎么不心痛?可心痛就能解决问题吗?”
寒山看着红了眼的瘦甲,第一次冲他叫嚷,竟也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吼了回去。
“你如果真心疼,首要任务是找到那个妖女,替兄弟们报仇。”
瘦甲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兄弟,忍着眼泪,瞪着寒山。
“正因为我想替兄弟报仇,才要搜捕周季白,不然,你想他们害死胖乙吗?”
寒山看着瘦甲崩溃的样子,缓解了语气。
对。
胖乙也在此养伤。
瘦甲的情绪再次暴发,突然恐惧又痛苦地弯下身,挨个拔动地上的尸体,当他推完最后一个,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胖乙不在此列。
说明他还是安全的。
“可你怎么确定周季白抓走了胖乙,而不是你那心心念念的妖女?”
瘦甲倔强地瞪着寒山,搞不懂,寒山又不是没见过女人,怎么就对林暮烟上了心?
“绝不会是她,她不会武功,更不可能杀无尚城的兄弟。”
寒山倔强地偏于林暮烟,因为他相信,林暮烟不会杀自己的城民,更不会如此残忍。
“你凭什么这么相信她?”
“少废话。不想胖乙死的话,就赶紧去找人。”
寒山的焦躁情绪被激起,甩开袖子,越过瘦甲,匆忙出门。
“你不敢搜捕林暮烟,是你害怕。”
瘦甲不死心地在寒山身后叫嚣。
第一嫌犯是林暮烟,可他却视而不见。
“与其在这叫嚣,不如早点抓到人,问个水落石出。”
寒山飘下一句话,人,已经身轻如燕,瞬间消失于丛林中。
寒山捏着手里那抹粉色的长纱,心里如释重负。
铁块上,明显是打斗过的痕迹。
那清晰的淡淡的香气,是林暮烟的。
既然她借助铁块回击,那来者,必然是个高手。
可放眼锦绣山,他层层布哨,处处放耳目,却依然能准确地闯到铁匠铺,除了周季白,还有谁?
他长年居于锦绣山,地势他再熟悉不过,也只有他,可以轻易躲过他的陷阱,将铁匠铺全员歼灭,顺利掠过胖乙。
原来,他的目的是宝藏。
那自己报血海深仇,就容易得多。
寒山飘忽在锦绣山,心下更惦记的是周季白是否带走了林暮烟。
在此刻,他更希望林暮烟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否则,落入周季白之手,怕是对方催毁自己的软肋,她若是凶多吉少,那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下去。
寒山不失消耗大量内力,一路施展轻功,来到了天心湖。
上一次,她说自己召唤她而来,那么现在,他想再试一次,一定要召唤她回来,确定她没事,自己才安心。
“烟儿,烟儿。”
寒山到了上次自己落湖的地方,一遍一遍地叫着烟儿。
寒山不知道自己绕着天心湖走了多少圈,可湖水微澜,太阳落下又升起,林暮烟始终没有出现。
“烟儿,烟儿。”
林暮烟突然感觉寒山在一遍一遍地叫着自己,可自己想答应一声,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她焦急地跺脚,突然呯的一声,一道寒光闪过,她猛的坐起身子,恐惧漫延全身。
“烟儿,做恶梦了?”
一袭红色睡衣的林暮帜拧亮了台灯,拉住了面色惨白的林暮烟的手。
“烟儿,烟儿。”
林暮帜看着呆呆的林暮烟,再次轻唤出声,摇动了她的肩膀。
“姐,姐,他在叫我,他肯定有危险,我要回去。”
林暮烟披头散发地慌乱起身,却被林暮帜一把拉住。
“什么事?烟儿,你男朋友吗?你不要急,那只是一个梦。”
林暮帜拔动林暮烟的长发,露出她因恐惧而变形的脸。
真的爱到这么深吗?
林暮帜心痛地将林暮烟拥入怀中,轻声软语地安慰:“别怕,烟儿,这只是一场梦,别怕啊。姐姐陪你。”
“姐,姐。寒山在召唤我,我必须回无尚城去。”
林暮烟茫然地一把推开林暮帜,自言自语。
“你怎么回去?烟儿,你清醒点。”
林暮帜拉过林暮烟,随手拿起桌上的凉白开,喂到林暮烟的嘴里。
喝了几口水,林暮烟好像恢复了神智。
“姐?”
“嗯。你又作恶梦了,打小就这个毛病,没事的,啊。”
林暮帜抚着林暮烟的长发,如同一个母亲一般,轻轻地拍打林暮烟的后背,安慰道。
“……。”
林暮烟回想那一声一声烟儿,又打量着自己的现代的房间,确定自己只是在做梦,才稍稍安下心。
“姐,这个梦,好真实,我真怕寒山出什么事。”
林暮烟从梦中醒了过来,心里更是难过。
“放心吧,没事,别自己吓自己,就是真有事,你也回不去。”
林暮帜放开林暮烟,轻声安慰。
“姐,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回不去?”
林暮烟的脑袋飞速转了一下,感觉姐姐的话里,好像藏着什么秘密。
她猛然推开林暮帜,惊异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