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的一句话,惊艳了小川和暮烟。
小川根本没想到,兄弟,原来就是在人前揭穿你真面目的那个人。
况且还是在一个女人面前,小川的脸,立刻羞的白一阵,红一阵,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沿钻进去。
这种事,怎么乱说?
“是,我是去了妓馆,他给我付账。”
小川皮笑肉不笑地指着寒山,眼睛里,泛起得意之色,奸计得逞般看着寒山。
“那你以后可要小心,你们城主要是哪天没银子跑路,你可就断了逍遥的路子。”
林暮烟压抑心底的怒气,假装不在意地继续斟了一大碗酒,抿了几口后,撕了一条雁腿,嚼得起劲。
是的,用力地嘶咬,就像在撕咬着寒山。
她终于知道,自己在现代的时候,为什么偶尔会想起寒山。
那不是好奇,是想念。
对。
她从未思念过哪个男人,如思念寒山一般强烈。
虽然自己一直嚷嚷着不想再穿越过来,其实在心的最底层,却还是担心他是否有危险,担心再也见不到他。
那份担忧里,是一种牵挂,一种衷情,一种心疼。
那所有的情绪裹狭在一起,是不是就是爱?
爱?
为时尚早。
但这个发现,却让林暮烟的心情大好。
在现代,二十八岁的大龄剩女,哪个不是为了结婚而结婚?还谈爱情,恐怕会被人笑掉大牙。
而她,林暮烟,竟然穿越世纪,邂逅爱情,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
“还是林姑娘了解你。”
小川不怀好意地扫了一眼寒山,端起酒坛给林暮烟的酒碗满上。
“我是那种人吗?”寒山也是一头雾水。
她这么坦然地面对他上妓馆的事,是不是在代表,人家根本不在乎自己?
原来,自己只是一厢情愿。
寒山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摔下了手中烤了一半的雁肉,一屁股坐在地上,端起林暮烟手中的碗,一饮而尽。
“哎,你干嘛不烤了?”
小川急忙拿起扔在火堆上的雁腿,继续放在烤架上,不满地质问寒山。
“累了,不想伺候你们了,行不行?”
寒山瞟了一眼林暮烟,人家还在慢条斯理地撕着雁肉,自己倒弄的一鼻子灰,怒气不由地冲上来,气鼓鼓地说道。
“成,我伺候你。可以吧?”
小川看看林暮烟,又看看寒山,暗中朝寒山挤眨了两下眼睛,向火堆里填木柴。
可再看林暮烟,依然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寒山索性扭转了身子,谁也不搭理。
切。
看你想回去的时候,怎么办?
这可急坏了一旁热闹的小川。
他本来,就是一句玩笑。
可现在,好像两个人因为这个玩笑闹上了不愉快。
小川自责地扇了自己两个巴掌,故意圆场道:“我说笑的,寒山从未去过那种地方。”
“闭嘴!”
可他的话还未落地,就被寒山呵斥,因为他看见林暮烟还是那副死样子,既然人家都不在意,瞎解释啥?
小川从未见过寒山这种表情,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个,林姑娘,咱俩接着喝。”
小川视图找一个话题,缓解一下气氛,可他一开口,嘴突然被一块石头堵住。
小子!竟然使暗器!
看来是真的动怒了!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小川胆战心惊地伸手,拿下了嘴里堵的石块,讪讪地看了一眼寒山,果然收到一际白眼。
“那个,寒山哥,林姑娘,你们先慢慢喝,我去雪山,再给你们取一坛去,啊。慢慢喝。”
小川未经二人表态,就小跑着出了花海,临时前,还不忘给寒山一个“你欠我的”小眼神。
寒山觉得,小川走了之后,气氛更难受。
说话,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况且,眼下,也不想搭理她。
不说话,看她一个人在那一碗酒,一口肉的,吃的那是一个香,气,更不打一处来。
他也学着小川的样子,暗中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活该。
恶有恶报。
谁让自己临时出卖小川,搞的自己一身腥。
现在怎么办?
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吧?
唉!
男人嘛。
自己挖坑自己埋。
寒山的身子,转向了林暮烟,嘴唇微张,试图说点什么,可他一瞪眼,竟发现满满的一坛酒,已经干了一大半,而林暮烟,无视他的存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干了一碗。
这是女人吗?
寒山只觉一股怒火迅速燃遍全身,气的就连牙齿都在哆嗦,舌头也完全不听使唤地说出了自己不想说的话。
“你一个姑娘家,喝着这么多酒,成何体统?”
寒山的话,听在林暮烟耳朵里,就像一道惊雷,立刻将她的心情劈得粉碎。
“喝酒怎么了?成何体统,与你何干?”
林暮烟的酒量,真不是盖的。
工作的时候,她经常要和所谓的艺术家,收藏家,或是国外的买家在酒桌上拉拢关系,不论是红的、白的、啤的,不管是雪花、纯生、还是原装进口,只要不是猛的太快,太猛,她能摞倒所有人。
就眼前的这种低度的果酒,再来一桶也不成问题。
既然人家城主搭话了,哪有不回复的道理。
林暮烟只是借势借力,以他的口吻回复他,免得一不小心,又触犯了人家的哪个神经,再耍一顿脾气。
“与我没干,可你这荒郊野外,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怎么可以这么失态?”
寒山的脸崩成了一根筋,好像稍不留神,就能断裂。
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人也站起来,怒气冲天地走近林暮烟,指着她骂道。
“反正有你嘛,在你的地盘,谁敢对你的救命恩人下手?”
林暮烟不以为然,笑着拿起酒坛,将酒全部倒了出来,还不忘透过坛口,查看里面的剩余。
“我也是陌生人。”
不知道为啥,寒山听到她的这句话,气就消了一半,面部表情柔和下来,声音也降了八度,但在气场上,依然脸臭无比。
“你是陌生人嘛,就算你是,也会保护我。因为我是你人生的钥匙,丑女人。”
林暮烟何等聪明,一眼就看出了寒山表情的变化。
他的身体也跟着放松下来,不再是直挺挺、硬绑绑的死撑着,而有了一种人间烟火气。
“对不起,我收回那句话。”
寒山下意识地看着林暮烟。
她微长的披散在肩头,上面是微微的波浪,而她的脸,在火架旁,映的红彤彤的,小小的脸,大大的眼睛,细细的眉毛,高挺的鼻,还有,娇艳的唇……。
这一切证明,自己的判断错误。
她不仅不丑,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寒山的抱歉,自然脱出口。
可听在林暮烟耳朵里,却是莫大的讽刺。
凭什么说我是丑女人?
我那天,虽然妆浓了一点,可我也是五官端正,高挑出众的大美人。
再说,他凭什么去妓馆?
上次明明问过他,他一口否认说没去过。
原来,都是大猪蹄子。
“哪句?”
林暮烟搞不准,他是为哪一句道歉。
说她丑?
撒谎说没去过妓馆?
还是,刚才不应该对她摆着一张臭脸。
“说你丑的那一句。你是美人。不丑。”
寒山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字字铿锵有力。
“好吧,态度还算诚实,看在你眼光不太好的份上,原谅你了。”
林暮烟看着寒山又露出一抹羞涩,只得收手,不能再让人家尴尬了。
免得给人家惹毛了,毛都没有。
寒山就这么惊诧地瞪着林暮烟,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而二人在月光下相视而笑,就像相爱多年的老夫妻,闹一点,更胜情趣。
“以后,不准喝酒。”
寒山的嘴角不自觉地咧了一脸,也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竟直接了当了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凭什么管我?”
林暮烟觉得自己好像被大佬宠了。
这在电视里,就是甜腻的狗粮啊。
他的眼睛里,好像只有我哎。
林暮烟抬眸,歪着头,打量寒山。
感觉他就像在影视剧里穿来的古典美男子。
儒雅,英武、多情,武功又高强,有身份,有地位,有颜有钱。
对嘛,城主能没钱嘛。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佬啊。
可现在,他宠我。
哈哈哈。
林暮烟撒娇般温柔地与寒山对视。
感觉自己好像成了影视剧里的女主角。
“……。”
就说嘛。
今天的舌头有点打结。
寒山思量如何回答林暮烟的问题,才更贴切,却始终找不到好的字眼去回答。
人,就这么呜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一个字。
但寒山直觉就是这姑娘与他无尚城所有的姑娘都不一样。
她聪明,胆大,心细,但也懂生活,会生活,知道如何掐住男人的七寸。
这种势均力敌的感觉很好,可他不确定,林暮烟对待别的男人,是不是也这样?
一想到这一点,寒山的心好像有一点紧缩,好像胸口的火又要重燃一般。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我的地盘,我自然要管好你。”
寒山收敛心神,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口气。
“哦,我还以为会有什么不一样。”
林暮烟失望地撇撇嘴,突然感觉身后的树影里,有人在偷窥。
“我只有你一个救命恩人,我只想保护你。”
寒山心疼林暮烟的那抹失望,下意识地改了口。
他说的是实话,并没有逾矩。
可他不知道,他的这一句,对于林暮烟来说,已足够。
有责任,有担当,就算自己再三表达情意,也没有任何不轨不行,他绝对是好男人的典范啊。
“那你说话可要算数哦。”
林暮烟心满意足地冲寒山眨眨眼,调皮又活泼。
只有在所爱的人面前,才会变成孩子。
只有在爱你的人面前,你才会被宠成孩子。
两者兼备,双向奔赴,才是幸福啊。
林暮烟突然想到书上说的这几句话,当时看的时候,只觉得文字清丽有道理,而今天的处境,好像验证了这句话的道理。
在来到这里之后,林暮烟一改往日冷面剩女的气场,也不再那么呆板,要强。
在这里,她总是会与寒山逗嘴,甚至撒娇,卖萌,讨吃讨喝,像个小女孩一样揣测寒山的心思,因他悲,因他喜,好像他就是自己的全部。
而这里,没有工作,没有压力,只有赏心悦目的男人的欣赏与陪伴,不得不承认,这里的生活,轻松又快乐。
在这里,自己成了孩子。
“当然。一言九鼎。”
寒山的心,又起了微澜,眼睛里,布满了宠溺与爱怜,好像保护她,成了自己重大的责任和义务。
“那我还想喝酒。可不可以?”
林暮烟贼兮兮地拉扯寒山的嘴角,央求道。
“切!”
寒山崩紧的脸,终于松下来,笑容如这月华般灿烂。
“酒是不可能了,但可以吃点别的。”
寒山假装无意地扫了一眼摇晃的树丛,一把牵过林暮烟的手,准备离开。
哇,牵手喽。
这算不算进近一步?
林暮烟暗中窃喜,顺溜溜地跟着寒山的脚步,跟着寒山了院子。
在走至院外拐角的时候,林暮烟突然感觉一个铁针擦过自己的耳朵,在其欲转头细看的刹那,感觉腰际被寒山搂紧,在空中飘旋。
说时迟,哪时快,寒山一手握住了那枝铁针,随即飞向来处,也快速旋转几下,揽着林暮烟的腰,抚起安全落地。
然而,林暮烟落地的刹那,草丛中又同时飞来数十支铁针,直直朝林暮烟的胸口扎去。
“找死!”
寒山的脸色立时变得难看,再次抱起林暮烟盘旋于空中,另一支手抽出腰间的寒山剑,打落唰唰而来的铁针,铁针又如上次一次,原路返回。
随即,草丛中传来一声声“啊”“呀”的叫声后,数十个蒙面黑衣人纷纷倒地。
“太棒了。”
林暮烟从未参与到这种场合中来,虽然是被人攻击,却也难掩震惊之色。
寒山面色又是一变,连抱着林暮烟疾步奔过。
树上,立时间飞下数十黑衣人,个个手执长剑,齐齐地将寒山围困。
寒山被迫停步,冷眼打量来人后,伸手遮住了林暮烟的眼睛。
寒山剑出鞘,必见血光。
寒山忽飞忽立,忽进忽退,随着寒山剑的寒光,依昔能闻到血腥味儿。
林暮烟更紧地搂住寒山的脖颈,以期不给寒山增加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