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询问了一句话。
“卫霄，你恨本宫吗。”
不是疑问句，也不是反问句，反倒像一句陈述句。
卫霄原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自从经历昨天刻骨铭心的事情后，知道有些事无法逃避，其实早在心里有了答案。
“从很久以前，皇后亲手参与微臣的人生时，微臣就开始痛恨皇后的掌控。”
皇后笑了一声，“很好，没想到你这么老实，愿意把实话说给本宫听。其实……”
说到一半，皇后慢悠悠地走下来，当面抬起了卫霄的下巴，打量着这张与从前初恋有几分相似的容颜，“本宫也挺痛恨自己的，如果当初没进宫，本宫就不用遭遇这么多惨事。你可知，当初建议本宫选拔秀女的人，是谁？”
卫霄作为年轻一辈，当然不知道这些事情。
“是你那位已经年事已高的父亲，他骗本宫，说让本宫顶替一阵子，不久后就带本宫离开。可谁曾想，一入宫门深似海，哪里回得去？”
回忆起那些青葱往事，皇后的心头渐渐浮起两种感觉：“爱恨交加。”
一方面怀念曾经青涩的自己，另一方面恨那时候的遭遇。
皇后松开了卫霄，转身背对着他。
想了很久，皇后才开口：“你再替本宫办最后一件事，本宫就放过你，让你带着邱安若去天涯海角，双宿双飞。”
卫霄的心中，终于有了那么一丝雀跃！
“此话当着？！”
“嗯。”
皇后接着说道：“只要你愿意替本宫做这最后一件事。”
“你说！”卫霄早就急不可耐了，早就想离开京城，远离一切是非。他很想过上正常人的生活……至于要怎么不让邱安若生气，大不了，让邱安若捅一刀就是了，他都能忍。
“杀了沐颜昭。少了她，本宫对付霍曲枭也就能省点力气。”
不知道是沐颜昭这个名字太过于扎耳，还是卫霄原本就不想杀沐颜昭，竟陷入了沉思中。
“你不愿意也很正常，只不过，邱安若恐怕就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卫霄一咬牙，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任务。
“那微臣希望皇后娘娘说到做到，不要让微臣失望！”
皇后冷冷剜了卫霄一眼，轻笑一声：“这两年，你长大了呢。”
“皇后娘娘怕是忘了，微臣一直是个大人。这些年皇后娘娘久居深宫，怕是把时间给过糊涂了。”卫霄顶嘴完后，便转身离开，完全不顾皇后在身后是什么表情。只要有一丝希望，卫霄就一定会抓住。
……
……
沐颜昭收到了卫霄的宴请。
私以为，这厮有什么毛病……
婚事刚刚被毁，卫霄是有什么心情请他们吃饭的？
沐颜昭看着请帖，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遂去问了霍曲枭的意思。
“你想去的话便尽管去吧。”
“可是将军，万一是鸿门宴怎么办。”沐颜昭嘟哝道：“卫霄这个人诡计多端的，就怕他突然使诈。”
“你若是怕的话，我陪着你一起去。”
那就再好不过了！沐颜昭笑吟吟道：“刚好我想去看看邱安若的情况。”
毕竟再怎么说，邱安若的命也是她捞回来的，总不能就这么让人家死吧。
到了晚上的时候，两人一同出现在了王府外面。
沐颜昭打量着表面风平浪静的王府，忽然间开始提心吊胆起来，不由自主抓紧了霍曲枭的手臂。
“你怕了？”
是有那么一点点，但不是完全害怕。
霍曲枭反手便与沐颜昭十指相扣起来，低声道：“怕的话，就跟在我身边。”
沐颜昭心里那点不好的预感逐渐放大，忍不住问道：“将军这是知道内幕吗……”
“卫霄做局，本来就不安好心。”
噢噢，那她有点笨！还真以为卫霄要对他们好呢，没想到就是鸿门宴嘛。
霍曲枭一路上不断安慰她，终于在一片阴森森的风中，两人被迎接进了王府里。身后两扇黑漆漆的大门关闭时，像吞噬掉了外面的一切，将他们永远阻隔在这里。
沐颜昭回头一看，有种随时都回不去的感觉，顿时心里有点怵。不过好在有霍曲枭在她身边，这才让她感到了安心不少。
“二位总算来了。”
前面掌灯一亮，卫霄的面孔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朝他们笑着，摇晃着酒杯，“许久不见，二位依旧是……风采动人。”
“卫霄，你疯了，我们这两天刚见过。”
卫霄笑道：“是吗？我忘了。喝酒真好，容易忘记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坐吧！”卫霄看起来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对他们突然就乐呵呵地笑道：“今天让你们过来，其实就是想跟你们说一些之前的事。你们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沐颜昭跟霍曲枭对视一眼，看来卫霄是真的疯了，否则不会问他们这些事情。
“比如？”
“比如，我跟邱安若的感情，该怎么处理？”卫霄那张笑脸顿时就凝固住，变得死气沉沉，好似没有一点朝气，“本王现在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哄她开心。本王甚至想让她捅一刀了，可她还是不满意。”
“……王爷，正常人不会选择这么做的。”沐颜昭反而真心回答，“你要是觉得愧疚，那就好好对待邱安若，用自己的余生去弥补她吧。或许时间一长，邱安若还真能被你打动。”
卫霄却猛地抬眼，死死地盯着沐颜昭。
“可是，促使她痛恨本王的人，不正是你吗，沐颜昭？”
原来是有备而来。
沐颜昭也不怵，笑道：“难不成，我要叫她继续被你蒙在鼓里，被你骗一辈子？”
卫霄脸上的笑容再度凝固住，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冷嗤一声，仰头喝了口酒。
周围突然冒出许多黑色人影。
沐颜昭往右后方一瞥，一些守卫拿着弩箭对转了他们的后脑勺。
卫霄果然是准备了一场鸿门宴啊。
沐颜昭笑道：“王爷该不会想杀了我们吧。”
“你说呢？只有你死了，本王才能过上舒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