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说了，我是被迫了。”萧十一叹了口气，终于还是隐瞒不住，说出来，反而心情更加轻松。
他笑了一下，“若是不顺从，我也会死。原本这些人，是用来嫁祸给你们的，等公之于众的时候，你们就会成为罪魁祸首，会被世人讨伐。”
可是萧十一没想到的是，沐颜昭他们对他如此悉心照顾。
沐颜昭默然片刻，再次问道：“那你的伤口呢？”
“有一些是皇后所伤，还有一些，是自己弄伤的。”
那天晚上萧十一根本不可能晕倒，不过是自己做出来的假象。
至于给少年们投喂了毒药，萧十一一点也不后悔。因为这些人，根本就不配做人，死便死吧。
“那些贪污后的银子，最终还是流入了皇后手里。她需要销赃，需要堵住悠悠众口，所以，我只能当她的工具。”
萧十一这些话看似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但实际上，已经让他们失望。
既然从一开始就隐瞒他们，何必让他们真心以待。
沐颜昭心里多少有点不开心，至于霍十，更是愤怒，直接冲过来抓起了萧十一的衣领。
“你为什么不早说？！”霍十怒火汹汹的质问，让萧十一毫无招架之力。萧十一甚至没有想过反抗——
“我怎么说……说了有谁会相信？我身上那些被刺伤的针眼你也看见了，都是皇后所为。跟你们说了，难道你们就能替我解决吗？”
萧十一冷嘲热讽道：“你们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还来管我？是不是太可笑了点啊。”
“我们不管你，谁还会管你啊萧十一！”
两人果真是八字不合，又在院子里吵了起来。萧十一的声音里带着嘲笑，被霍十一拳干趴下。
沐颜昭没有阻止两人，她从萧十一口中得知这些事情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只是，有些人死得太冤。那群少年里，其实还有一两个好人。
她莫名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觉得恶心，起身出去透透气。
外面还在修路，似乎没有尽头。
沐颜昭总算明白在这里活着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说是生不如死都不为过，没有未来的出路，就连后退的渠道也被斩断，只能做打家劫舍的刁民。
好在她看见了霍曲枭的身影，仿佛是黑暗中的一道光芒。
“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霍曲枭愣住，笑道：“你现在想回去了吗？”
笑着笑着，就发现了不对劲。
沐颜昭的表情很失落。
霍曲枭将她抱在怀里，“抱歉，这两天我忙着这里的事情，没有顾及到你。”
沐颜昭摇摇头，现在霍曲枭的怀抱就是她温暖的港湾，她已经不想离开了。
她将萧十一身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霍曲枭。
“我明白你的心情。再多还有五天，修完这段路，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我们离开这里。”
五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但为了霍曲枭，沐颜昭还是决定忍受一下这种恶心的气氛。
回去的时候，萧十一已经把自己紧锁在房间里，说是惩罚自己。
沐颜昭没有搭理，转身跟着霍曲枭一起回去吃晚膳。
“抱歉，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事情。”
沐颜昭摇摇头，连话都不想说，只盼着这五天时间赶紧过。
“你先吃着。”
沐颜昭瞬间拉住霍曲枭即将离开的手，紧张巴巴的问：“你要去哪？”
“跟萧十一谈谈，别怕，我会回来的。”霍曲枭拍了拍她的手，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沐颜昭心里犯怵，总是害怕会有刺客从天而降。转念一想，霍曲枭应该是要去处理萧十一吧。
朋友也好，当敌人也罢，总之，这个人不能再跟在他们队伍里面了，否则可谓是后患无穷。
……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
萧十一正身处黑暗，突然有一道曙光招摇进来，不由得让他眯了眯眸子看清来人。
“将军，你是来杀我的吗？”
霍曲枭没回答，先用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的灯盏，缓缓坐下。
“你选择坦诚相见，说明你早就不想隐瞒我们。可我有一点不解，你为什么中紫烟沉的时候，不告诉我们真相？”
“将军有所不知，这种东西一旦断了……就能让我生不如死，所以，我只能为了它去背叛你们。”
霍曲枭却糅杂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我不会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你回去吧，不适合再跟着我们了。现在这件事已经传开，你回京城，怕是要让皇后动手。这笔钱给你，想去哪里都行，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
要他隐姓埋名，了却残生。
萧十一明白霍曲枭的意思，说到底都是为了护着他的命。
“多谢将军好意，只是，我自己的私事未了，还是要回京城。”萧十一已经明白他们的意思，突然伸出双手，对霍曲枭深深作了一揖，表情认真，“这些天我在你们身上学到了很多……只是，这件事确实对不住你们，对不起。”
“不必说对不起，已经发生过的事，造成的伤害，都不适合用对不起三个字。”
“可是将军，这三个字，是人生必不可少的。”萧十一看着满手鲜血的自己，自嘲的笑了一声，“我确实是三姓家奴，争着当你们的狗，以为能名扬大禹国，实际上，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回顾从前到至今，萧十一似乎没有为自己活过。就连这真性情，都是在碰到他们之后才开始流露。
“起来吧。”霍曲枭拍了拍萧十一的肩膀，“现在就走，我找马车送你离开。”
越是这样，萧十一心里就越是愧疚。
子夜的时候，几人终于再次见面。
霍十冷着脸，将包裹扔到萧十一身上。
“亏得你说了实话，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要在这里耗费多久！”
“抱歉。”
“滚吧萧十一，我不想再见到你。”
萧十一朝他们露出抱歉的表情后，便一瘸一拐的上了车。他这一瘸，目的也是为了护住自己的性命，否则回到皇后身边，始终太过招人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