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穆千音的尖叫划破夜空,惊醒树梢上一只打盹的传目鸟,黑色的眼睛一闭、一睁,变成了白色。
它扑棱棱地飞走,到更高的地方往下瞧。
刀光直朝牧也劈来,他抡起一个水壶招呼过去,然后用力推了一把元吉,让他们俩先跑出帐子。
自己则拿了把没开刃的训练刀,也紧跟着一头冲出。
水壶砸在那人头上“哐啷”一响,好像撞木头的声音。
一阵短暂而突然的交锋,牧也并没看清此人模样,但觉他身上没有生气,也没有温度和呼吸。
很奇怪,平常人的脚步在二十丈外他都能听见,可刚才这人都走到帐边了,他竟毫无感知,直至察觉到刀锋的寒气才突然一栗。
而几乎是同时,其他营帐也都传出激烈的打斗声、叫嚷声,还有帐子撕破的尖锐动静。
三人一出帐就被颜钊拉住,他提着一根被砍断的案腿,不由分说道:“快去找教官!”
后面那人追来,他反手一挡,案腿当空被削断。
今夜无月,雪地反射着淡淡的星光,天地之间是一片幽微的银白。
所有组员都跑到了帐子外面,大约七八个高而瘦的漆黑人影举刀追砍,全都高得不像正常人,比颜钊还高出半截身子。
在这种强势突袭下,有人躲,有人打,场面一时间乱的无以复加。
而教官们却不见踪影,他们帐子里没人。
四人拼命跑来扑了个空,一时没了方寸。
“教官呐?”元吉吓得满头汗,舌头都不利索了,“怎、怎么都不在?现在是、是、是什么情况?”
牧也摇摇头,颜钊心里有些猜测。
“该不会是要杀我们灭口吧?”穆千音突然细声细气冒出来这句话。
落后不光要挨打,还会被杀。
颜钊苦笑:“那倒不——”
话音未落,袭击者又破帐进来。
他扯过一床被子,绞住他劈来的刀刃,一缠一绕,把刀从那人手中夺下,抡到自己手里反击过去。
敌人也毫不含糊,没了武器转身就跑,快得不像人速,更像是夹着尾巴逃。
颜钊有了刀便有了底气,让三人呆在帐里躲着,自己果断追出去。
牧也探出一颗脑袋,见四下晦暗,组员们应对困难,可那几个偷袭者却肆虐得神出鬼没。
有人想跑去大营,到辕门才发现小营地被下了结界,出不去,只能留在这里。
形势十分不妙,看不清环境非常不利,几盏风雨灯也不足以照亮整片营地。
牧也拉过元吉,两手在他腰间摸索一阵,摸出一个打火匣。
紧接着擦亮了火,一把点燃帐子,然后拉着两人跑出去。
火起得很快,转眼便蔓延到顶部,熊熊燃烧着,营地一下明亮起来。
大家这才把偷袭者们看了个清楚,那并不是人,而是穿着衣服的人形木偶。
“傀儡兵!”元吉忽然大叫,刚才的恐惧没了,眼里放出兴奋的光。
“你、你说什么?”
一张带反光的脸从旁边帐子后面小心翼翼探出来。
这声音把三人一吓,只见薛隐元蹲在那边,窘窘地推了下眼镜,全没了监工牧也拖地时的神气。
他细伶伶的脖子上顶个大脑袋,貌似将有要掉下来的危险,现在蹲成小小的一坨,看起来可怜弱小又无助。
“那些就是傀儡兵啊,”元吉抬手指过去,“那些人木头做的,用灵符驱动。”
“所以……”他弱弱地问,“这是……”
“试练。”牧也接道。
这就是教官为什么不在的原因,原本就是一场试练。
牧也敏锐的五感是建立在超直感的基础之上,能很快察觉到有生气的活物,但对死物的感知十分有限,所以才迟迟没有感觉到木头人的存在。
其他组员听了他们的对话,得知是试练,一下轻松起来,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笑容。
不过人虽然是假的,刀可是真的。
傀儡兵拿出对待灭族仇人的气势攻击他们,下起手来毫不留情,也万不能轻视。
到这会儿,其实已经有三个傀儡兵被一个相当强悍的男生接连砍翻,木手木腿断了一地。
按照他这种接触,应该早就感觉出这些不是真人而是木头,可一直都没对组员们说,只一个人“哇呀呀”地埋头干仗。
现在又悍然掰掉了一颗傀儡的头,朝天上大力抛去,接着扒开衣襟,露出健硕的胸肌,仰天怒吼,像只强壮的大猿猴。
牧也:……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另有一个高个子女孩也身手不菲,迅猛矫捷,一招一式直取关节,很快就卸掉两个傀儡的膀子。
而且她始终从容镇定,最初没有惊惶,现在也毫无战胜的欣喜,皮肤又白得胜雪,有种凛若冰霜的冷漠。
这两人有这样的表现怎么还会进淘汰组?
恐怕是文识成绩很差吧,差到没有成绩的那种。牧也心想。
光是他们俩就解决了六个傀儡兵,三个躺在地上彻底歇菜,还有三个缺胳膊少腿没有脑袋。
木头人们姿态纠结地跑跑跳跳,被其他组员你一棍他一刀地合力击倒。
最后剩下两个完好的,似乎比其他傀儡高级一点,移动飞快,行踪飘忽,这会儿不知到哪儿去了。
颜钊:“都聚到中间,别落单!”
话音刚落,牧也他们身后闪电般地蹿出两只手,抓住元吉举到高空,扯着两根胳膊就要将他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