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晴空万里的蓝天,现在登时布满乌云,结界外魔气急聚,凶猛奔涌,黑压压地笼了上来。
天空中的震动仍在继续,结界穹顶上铭文闪现。
有无数发着金光的碎片掉了来,落地却是无形,好像绽放的烟火散落火花。
一时间空气都被震得颤抖,大家连站稳都勉强,更无暇欣赏这种绚丽的危险。
虽说以前魔气来时也像这般黑云压城,但结界内几乎不会受到影响,没几天就过去了,发生这么强烈动静的还是第一次。
各个小组都随着四张传音符的指引,迅速跑回淘汰组小营地。
教官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两个。
“夕雾和罗宓人呢?”
树林震动的巨响和某种奇异的低沉嗡鸣,说话声音都听不太清。
元吉立刻举手,焦急地大声喊起来:“我在事发前看到过夕雾,她应该是朝这边过来了。”
朝这边过来,人却不在营地,也不知在哪儿迷了路。
雪林中有很多陡坡和岔道,情况复杂,没有传音符带路,慌忙之下很可能走错方向。
而牧也和颜钊他们与罗宓一组,这姑娘惯常默默无声,方才一阵混乱,非是大伙把她忘了,而真是她一眨眼不见了。
颜钊当时刻意留心过千万别少人,但当时怎么也找不到她,就只能先带其他人返回。
他此时立刻揽责:“我是组长,我去找。”
“回来!”教官竖眉喝住他,朝身后一指,“你们随李教官回大营。”
所指之处,李教官的脚边,那只小不点灵狐“噌”地一下变成了一匹精神十足的白色小马驹,器宇轩昂地抖抖鬃毛,不过还是拖着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颜钊还是想留下:“我可以帮——”
话音未落,空气中的震动骤然变得剧烈,所有人同时往前一跄。
帐子一顶挨一顶地倒塌,连辕门都连根拔起,轰然砸了下来。
他们四处散开,脚下大地也开始起起伏伏,竟可见地上下波动,跟波浪似的。
紧接着,地面豁然裂开一条二丈宽、无限长的大缝,把那位教官一个人隔在了对面。
“现在就走!立刻!”
他撮口吹哨,灵狐变成的马驹长嘶一声,撒蹄就跑,大半人都跟了过去。
见颜钊还在原地左右为难,李教官一把抓过他,严声呵斥:“上级就是命令!你们是士兵!必须听令!”
颜钊这才迈开步子撤退,走时不忘回头看了一眼,那教官义无反顾、只身冲进了雪林,很快不见踪影。
在李教官和灵狐的带领下,大家以狂奔逃命的速度飙回北部大营。
这里早已集结了大量兵马,赤炎军全副武装,整军待发,一队一队地分批往北界出动。
战马都披上了坚实的鳞甲,铁蹄踏在耳边,心头也跟着一阵阵不安地颤动。
空中有密集的纸片来回穿梭,是飞信和送信的各种禽鸟,飞往内城,和从内城飞来的,“咻咻嗖嗖”忙成一团,甚至有些慌乱。
颜钊他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一路上赤炎军行色匆匆,每一个长官都不苟言笑,预备团长表情沉重,就知此事非同小可,连试练都被迫中止。
他们小声地询问李教官。
“别问。”
他给的答案也果不其然,或许连他也不知其原由。
而牧也通过超直感察觉到一些异样,仰头遥望结界穹顶,他比常人看到的更远,更清楚。
有人在上面飞,穿着红披风,应该是赤炎军的士兵。
他们在与什么东西战斗,擦出了刀兵相接的火花,用灵力击打出的气波,还有……
血腥味。
相当浓烈。
他还看到结界的铭文散了,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外面刺入、剖开、划破,毁坏了文字的结构,部首和笔划零零散散飘了下来。
而那从天上掉下的如金箔般的东西,就是铭文的碎片。
结界……好像破了。
他心下一沉,但不能确定,并且觉得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暗自问巫桓。
可巫桓却迟迟没有回应,不会还在跟自己置气吧?
淘汰组十八人被领进大食堂,预备团的其他新兵早已全被集中在此。
偌大的堂中点着几盏明灯,上千人无一出声,全都垂目屏息、暗自紧张着,气氛寂静得有些诡异。
颜锦在另一边看到他们,伸手就想打招呼,但在这种场合下不太敢任性,便又老老实实坐好。
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中多了不少黑色披风和青色长袍,连玄铁卫和青囊的支援都到了。
这么短的时间,应该是从附近镇村紧急调来的人。
外面不知战况如何,一声声惨叫和哀嚎接连迸发,伤兵被陆续送回大营救治。
新兵们听了心神不宁,冷汗暗涔。
如坐针毡地过了小半日,预备团长突然走进来,面向众人,长而沉重地一声叹息:
“士兵们,结界被魔气冲破,妖魔大肆涌入界内,赤炎军团英勇抗敌,牺牲过半,而我们所在的地方,离前线最近,我们预备团,便是当仁不让的支援兵力。
“为了辟邪城,为了你们曾经起誓要保卫的人民,为了你们的家人、后代,为了你们自己而战斗!我现在第一个请战,有谁,愿意随我一同去往前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