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天下第一刀客销声匿迹,江湖只留下他的传说。
我呲溜吸了一口面条,听他们越说越离谱。
重伤死了就算了,和美娇娘归隐山林算什么事?
我是女的呀。
1.
澜城好风光,近年来不少游客慕名而来,常常连门槛都被踩平了。
事物都有正反两面,游客的增加也令澜城的治安出现很大问题,人员流动混乱,良莠不齐。
不过我不在意,我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
“店小二!”我随便找一个边角蹲下,冲小二扬扬下巴。
小二脑袋从柜台里探出来,看到我的斗篷蓑笠,他看不到我撅起来的下巴,很快把脑袋缩回去,拉开后厨窗:“一碗素面。”
一个人突然大声对身边的人说话,他面前只放着一碗毛豆。“十年前,澜城有一位有名的刀客,江湖人称天下第一刀客。”
毛豆兄的伙伴是个很好的倾听者,马上吃惊地张大嘴巴,用只高不低的分贝附和道:“竟是天下第一吗!”
“是啊。”毛豆兄越说越来劲,“澜城也是因着那位才就此出名,不然哪里能有现在的繁荣盛况。”不知想到什么,他停下了超大声音的窃窃私语。
拥挤的小饭馆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毛豆兄——还未合拢的唇瓣子。
我吸溜一口面条,打破沉寂。
毛豆兄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缓慢而不失沉重地说道:“可惜啊可惜,天妒英才。”
大家屏住呼吸。
“十年前天下第一刀客就在江湖绝迹,再也没有人见过她。”
闻言,各位看客俱松了一口气。
他又说:“如果能让我再见到她,我一定要重金感谢,感谢她为澜城做出的巨大贡献!”
我放下还沾着素面的筷子,撩起蓑笠,在万众瞩目中站了起来。
“你谁啊!突然站起来想死啊,不知道这里挤得挪不开脚吗!”旁边一位长相粗犷的大哥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冲我脸上啐了一口。
我抹掉浓厚的唾沫,对大哥源源不断的骂娘以礼相待,转过头对毛豆兄说:“没想到,十年了,还有人记得我这个举无轻重之辈。”
毛豆兄豁然起身,屁股下的椅子飞捶背座人的后脑勺。“你你你你!你是天下第一刀客!”
全场哗然,但我早已习惯被这样炽热的目光围绕着,我面不改色又不失欣慰地点点头。
暗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且慢。”
只见那人,置身于拥挤到需要用一个脚指头站立的饭馆里,身边空出至少两三人的富裕地方,旁边侍卫一动不动地站着,腰侧剑光闪烁。
他手指着我:“天下第一刀客,岂容你信口胡说。”
乌合之众中有人反应过来,附声道;“是啊,你说你是你就是,难不成还专门有个牌子写着谁是天下第一啊。”
我微微一笑,从腰际解下牌子,立于众人面前,上面俨然是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天下第一。
那个试图跟着抬杠的人顿时傻眼,“这种东西居然真的有!”
毛豆兄赶紧从人群挤到我身边,大哥愤然起身:“你瞎啊,踩到老子了!”不愧是仰慕我的人,毛豆兄一脚将大哥踹倒,对我拱手道:“天下第一!在下想死您了!”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一锭银子,在众人的灼灼目光中郑重其事地放在我手上。
我推脱不得,毛豆兄握住我包着银子的手,面向大家,话却是对我说:“你付出毕生精力苦练刀功,成就了澜城,却过这样清贫的生活。这一锭银子只够吃几道好菜,过几天又只能在小饭馆吃素面,一人的力量有限,我恨自己不能帮你更多。”
说着说着,潸然泪下,连我都不禁动容。
看客们都坐不住了,小饭馆虽然混乱,他们竟也井然有序地一个一个走到我面前,塞钱握手感谢一气呵成,没过一会儿,就装了满满一蓑笠银子。
“谢谢,谢谢各位,我永远爱这座城,我永远爱你们。”我抱着银子,感动得热泪盈眶。
出了饭馆,我一路直走,到尽头才拐进一个僻静的窄巷。
店小二在此等候多时,在我后边毛豆兄姗姗来迟,我把银子分成三份,一份给小二,一份给毛豆兄,剩下那份收进衣服里。
毛豆兄拍拍我的肩膀:“再有赚钱的活别忘了我。”我笑着回道:“当然了,不过近期还是算了,之前不少人都在找我。”
他悻悻地收回手,想来也知道最近作案太过频繁,留下不少把柄。
转出巷子拐角,我打算随便找个驿站睡回笼觉,澜城赚钱容易,门路也多,就是太乱了,哪天横尸街头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两边的房檐上时而发出极细的声响,我耳鼻微动,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探下一只钩子,唰的将我缚起来,悬到半空。
“天下第一刀客。”那人站离我两米远的飞檐上,高高在上地看着我,好像再近一点都算是俯就。
“有一个人,要跟你打,你随我一同前去。”
我嘿嘿一笑,认出他是饭馆里的阔气客人。“您也看到了,我哪里是什么天下第一,只是个无赖骗子罢了。”
那人盯住我的眼睛,语气不容置喙:“我说你是,你就是。”
他在一边自说自话,我怎么可能答应,前后荡了两下,并腿飞踢过去。那人似乎预测到了我的动作,左移一步避开了,然后打了个响指,绳子带着我向地面俯冲,马上就要我脑袋开花。
“我去!!!!”我大声嚎叫,小脑袋瓜堪堪在距离地面几毫米的位置停下。
“事成之后,保你花不完的银子。”
2.
我是多会察言观色的人,一路上随从都叫他二爷,当下我恭敬问道:“二爷,您要我跟人决斗,可我毕竟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刀客,万一对方拆穿我,我自己倒是不要紧,可打二爷的脸是万万不能的。”
二爷睨了我一眼,把眼睛阖上,不为所动,“他见到天下第一就行了,其他的你不用管。”
我抓了一大把绿葡萄放进嘴里嚼,忍不住感慨,有钱人的癖好真奇怪。
“那你说想跟我打的那个人,他是谁啊。”我刨根问底。
他双手环于胸前,“知道太多的人活不久。”
我立马噤声,用一只桃子塞住嘴巴。
二爷冷哼:“到了你就知道了,着什么急。”
我没读过多少书,自然不会细究其中的奥妙,于是也没再听他说话,只是低头撕咬鸡腿。
出了澜城,借随从进来报告行程的当口,我透过掀起门帘的缝隙看向马车外,薄烟笼住几座黑压压的山头,乌云低得清晰可见。
我一脸诚恳地看着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人,“二爷,看起来要下雨了,这片山头乱得很,雨天路面湿滑还容易溜车。不如今晚我们在附近搭个营帐,等雨停了再走,安全一点。”
二爷并不相信我这种市井小民的话,对车夫说:“不用听她的,继续走。”
作为一名被绑人士,我完全可以理解二爷的脑回路,无非是害怕我使计逃跑。
可惜啊可惜,话音刚落外面就飘进来几滴雨水。
二爷的队伍驻扎在草地里,他们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在澜城待的时间也不长,现在已经十分疲惫了,吃完饭很快就睡着。
四下无声,我从黑暗中睁开双眼,麻利地用铁丝解了镣铐,逃出营地。
“区区小锁,也想留住你爷爷我,真是天真。”我一刻不停地奔命,好不容易逃至另一处山头,我扶着身旁的树不住地喘气。
等我回到城门口附近的竹林,天色黑得渗人,再往前走一步,就能越过繁密的竹子看到城门。
一抬头,碰上我躲了几个月的谢情。他手执与外形相得益彰的纨扇,摇了几下后啪地合上,直指我的脑门:“你这个!”
我行走江湖多年,行不透名坐不露姓,他不知道我的名字,“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大吃一惊,因为根本没有武力可以与之一斗,干脆站在原地问出我的疑惑。
谢情扬起扇柄猛敲我的脑袋,可怜我的脑瓜子,一天之内先是被吓,再是被打。
十年前,我出手援救一家人之时遭到恶人奸计迫害致使一身武功被废,为了支纳勉强能拖着残破身子多过活两年的巨额药费,我掩了面容换个身份开始行骗江湖。
多少年了,骗过的人我数也数不清,却从没遇到过谢情这样的硬茬子。
跑是跑不掉,打也打不过,我捂住脑袋蹲在地上,开始耍无赖:“不就是坑了你一次吗,堂堂玉面公子居然差我这种贫乡贱子一点小钱,传到江湖里你也不嫌丢人!”
谢情不吃我的招数,他指了指一个手下,又指了指我,“把这泼皮拖回澜城。”
我捂住屁股,瞪圆了眼睛,“你居然如此不知怜香惜玉,百花楼的龟公都比你有人性!”
他这才蹲下来掐住我的腮帮子打量起来,然后一把甩开,拿手巾擦了擦手,边边角角都要带过。“整张脸除了一双眼睛勉强能入人眼,还有什么值得人看的。”
“怜香惜玉。”他冷笑。“要怜也是怜漂亮姑娘,但凡你有点姿色我就把你卖进窑子。”
那我也不纠结漂不漂亮了,同样是保不住屁股,我宁愿用磨冒烟的屁股换个干干净净的了断。
还没拖出几米,我已经痛得满地打滚,手下不得不放开我的胡搅蛮缠,头上挂着黑线,“主子爷,怎么办?”
谢情露出一抹邪笑,不知道的真会以为这个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家伙是魔教子弟。他打开纨扇遮眼,“把她的屁股割了再拖。”
“变!态!啊!”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脱发愣的手下,绝路狂奔。
有竹子弯在我眼前,我伸手去挥,竹子上跃下一人,揪住我的衣领就施轻功飘走。
再见二爷,我的心情十分复杂,一面感谢他救了我的屁股,一面担心自己的脑袋。
“我知道你想回家。”驿站门前,二爷突然站住脚步,“比试结束,我自会送你回家。”
我感动得涕泗横流,张开双臂要拥抱二爷,他拿出一把剑横在我们之间。
“二爷这是,让我用剑跟那人比试吗?”我一边伸手一边说,“诶呀,可我是个刀客,这不是一上场就露馅了吗?不过这剑看起来价格不菲,值得一试。”
他绕过我眼巴巴的手,宝剑砸在我胸口上,“再跑,你就用此剑自裁。”
3.
我躺在驿站的床上,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谢情是如何找到我的,倘若他每一次都能找到我,那爷爷还怎么行骗江湖。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我拿起披风穿鞋下床,房门忽然大开,我侧头去看,走廊里不算死角约有五六人,清一色配着刀剑。
我拱手笑道:“这么晚了哥还没睡呢,谢谢哥,哥辛苦了,改天让二爷给你们涨……”工钱二字夹在门缝中间,也不知道飘没飘出去。
“二爷!”再备马启程的时候,我远远地奔向二爷,侍卫把我看得密不透风,待在驿站的两天里我的房间连只苍蝇都看不到,现在看到除了木头脑袋外的脸,连冷酷无情的二爷看起来都那么可爱。
二爷还是那个二爷,只是日光太晃眼,我一时以为是他背后的金辉。
“你无需跟我套近乎,我早说过,比试结束就送你回去。”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我不是跟您套近乎,我是真心喜欢二爷。”
他神色复杂,不让我贴得太近,“我绑你去跟人打杀,你怎会喜欢我。”
我算是看出来了,二爷虽然背景显赫,却空有一副跟谢情一样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气质,在感情这方面是个完完全全的白痴。
我快走几步,拽住他的袖子,“自二爷从流氓手里救出我的那刻起,我就深深地爱上了二爷,哪怕您要我去死,我也心甘情愿。”我抓住二爷的手往胸口按。
他拂开我的爪子,“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
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要继续说些肉麻的话,脚边忽然多了几支暗箭,我猴子上树一样攀附到二爷身上,嗷嗷直叫:“有人要暗杀我!”
侍卫抽出刀剑上前迎战,刀光剑影中,我听到二爷说:“他们是来暗杀我的。”
我又一秃噜从二爷身上滑下来,躲到路边的背篓里,不忘把盖子盖上,对拼死奋战的侍卫喊道:“大家加油保护二爷!”
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团队,不多时就擒住了对方的头头。
二爷执剑抵住他的喉结;“你主子是谁?”
头头之所以是头头,必定有着坚定的意志,他誓死不从,吞了毒药就死了。
“撬开他的嘴。”二爷命侍卫取出剩余毒药,在光下看了几眼。
我从背篓里翻身出来,只见二爷的侍卫杀光了刺客,但二爷还没走,在周围踱了几步,我马上凑过去,“二爷,我在这儿呢。”
二爷看都没看我一眼,一脚踏在横陈的尸体上,尸体嘴角流出黑血,还透着一点紫色,这个本该是死了的人手脚剧烈地抖动起来。
我恍然大悟,殷勤说道;“听闻江湖上有名的制毒崔家,所制之毒可令人死后身体还保留一天的生理机能。看起来您的仇家来头不小呢。”
二爷终于正眼看我,“你如何知道这种江湖秘闻。”
我骄傲地叉腰,一时忘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爷爷我是谁,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江湖人称百晓生是也。”
虽然自知失言,但二爷没同我计较,几天相处下来,二爷真是越来越宠我了。
我谄媚地奉承了大半日,饶是二爷铁打的面具也被我敲出了裂缝来。
我先说手腕子缚着麻绳磨得已经见了血。
再说二爷骁勇威武哪怕我长了翅膀也飞不出他的五指山。
二爷抬了眼皮,目光清浅地扫过我的绑在马车上的手腕,鲜血已经洇透了麻绳的纤维,甚至有蓄满滴落的趋势。
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二爷很快敛了眼睫。
像是深思熟虑了一阵子,他移开的视线又凝回到我的腕子上。
下一秒,他指风一弹,我随着马车的颠簸往下坠落,急忙撑手稳住身子。
艳红的血沿着胳膊蜿蜒而下,我收回手,声音嗲得能挤出蜜来:“多谢二爷!”
二爷微颌了下巴,没多言语,我却从中琢磨出几分心慈手软来。
接下来的车程里,我一贯地与二爷虚与委蛇,脑袋里随时随地思考着下一次该如何逃跑。
表面上仍旧装模作样地应对,心里却忍不住暗自发笑。
二爷资辨捷疾,闻见甚敏,外人看来是背景深不可测的江湖异人,现在却因为旁人零星几句花言巧语就昏了脑袋,真是愚不可及。
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信骗子的话吗?
4.
到下一家驿站的时候,二爷叫了全部的手下进了一间屋子,估计是在商讨白天遇刺的事。
没了手上的束缚,看管也明显松散下来,我爬上窗子,就要跑路,谁知道半路被一道黑影截胡。
谢情这次没带手下,独自前来,逃出驿站,他把我甩进一个小巷子。
有个人经过巷子,停了下来,看看谢情,看看墙角摔成一滩泥的我。
谢情:“看你妈看,赶紧滚。”
那个人就走了。
澜城这离谱的治安啊!我不由地仰天长啸。
每次见我,谢情都会用他的大手爱惜我这个娇滴滴的美人,这次他没有掐我的脸,挑了脖子下手。
“我早说过,你逃不出我的魔爪。”
苍天哟,这个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是魔教中人了,有没有正道的光来把他带走啊。
我估计我的脸已经涨成猪肝色,心下担心谢情稍一用力就把我掐死,磕磕绊绊地说道:“掐死我你也不解气,不如,不如,咳咳。”
“不如什么?”他松了手,转而扣住我的脖子桎梏于墙角。
这手真长啊,扣住我的脖子,还能留出点空隙。
我使劲往墙面靠,讨好地笑,“不如我还您银子,再去澜城最高的楼宣告给所有人我不该好死不死地骗您这尊大佛。”
他一掌拍在我耳边的墙面上,砖块应声而碎,噼里啪啦掉到我手背上。
“你当爷是傻子,一旦传出去要我玉面公子的名号往哪里挂,挂成被骗公子吗?!”
我心道这也不错,不比什么骚包的玉面公子好多了。
谢情本就所剩无几的耐心也消磨殆尽,他欺身压到我面前,我感觉到脖子上的力道在一点点增加。
“你骗我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有一个人你必须要把她带到我面前。”
看这力道,如果带不来这人,下次见面就是我的死期。
“你用哪个美人骗了爷的银子,就把哪个美人带到爷跟前。”
这人我是带不来了,所以只能尽量不让谢情再逮到我。
因为谢情想见的人,是易容前的我。
数月之前,我还在为药费奔波流离,因着实在囊中羞涩,不得已显出真实面容去百花楼骗些土豪绅贵。
谢情此人乃是江湖中出了名的淫魔,辣手摧残了无数小花,生性喜好美人,尤其是绝色美女,爱不释手,所过之处,片叶不留。
当晚他为我的真面容一掷千金,我只想要钱,虽然节操已经丁点不剩,但还没到要出卖贞操的地步。
略施小技,迷晕了对我这种病秧子美人毫无防备的谢情。
本来以为只是成功骗了一票大的,结果谢情盯上了我这个中间媒介不放。
真是扣扣搜搜的狗男人。
澜城我再待不下去,整座城除了每天新来的游客,不剩几人没被我骗过,但走前我还有银子藏在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等拿回银子,我自然可以潇潇洒洒继续行骗江湖。
店小二饭馆的茅厕,臭气熏天,可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把银子装起来,胸前挂着一个又一个五颜六色的小包裹。
看到我出来,毛豆兄面目扭曲:“真亏你想了这么一个地方。”
我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用还没洗的手拍拍他的脸,“江湖险恶,只有爷爷这样的才能细水长流。”
毛豆兄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气,扭头环胸,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你要走,以后谁带我赚钱。”
江湖兄弟,就算是骗子也重情重义,我得意地说:“当然提前给你打点好啦。”
不过老天还是跟我开了个玩笑,我这么善良可爱又聪明的三好孩子居然在跑路的途中被人劫走了。
爆笑如雷了可以说是,我从昏迷中转醒,脚边踢到一个人,侧头一看,却是跟我绑在一根柱子上的二爷!
四李,兜兜转转还四李。
落到这般田地,我对二爷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情,赶紧问他:“二爷怎么也在这儿?”
他冷冷地看着我,好像自己才是绑架的幕后真凶,“我说过,再有下次,你用此剑自裁。”
“诶呦喂我的二爷啊,你可真是我亲二爷,怎么就这么轴呢?”
我伸直了双腿,彻底泄气,唯一一个靠谱队友大脑短路,这回铁定是失手了,想我行走江湖多年,还没遇上过这等背事。
门被人踹开,走进来一人,背着光线,看不清面目。
我连忙求饶:“大哥,小弟从前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有什么事情是坐下来好好谈谈不能解决的呢。如果谈一次不行,我们就多谈几次,这年头讲究文明江湖,外面的墙上都刷着字,君子动口不动手。”
二爷冷不丁说:“不用求他,他不是你的仇家。”
我顿时火冒三丈,如果不是被人捆住,恐怕也敢当众打二爷的脸。
我唾沫星子喷了二爷一脸,“是你的仇家,那你倒是求饶啊,你不求饶还在那儿叭叭。”
二爷:“不求。”
我:“为什么??”
二爷:“他是我哥。”
我从不知道风光雨霁的高冷二爷遭人绑架居然比我还没下限,没皮没脸地就攀起亲戚来,二爷也不过如此,我心生嘲弄之意,抬头字正腔圆地对黑影说:“爹。”
虽然没回头,但我用余光看到了二爷微张的嘴。
我无比得意,呵,拼下限是吗,男人,跟我比,你还差些火候。
回锅再炒吧小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