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一直延伸到主院,朱红色的宽袍随着慕幸行走扬出美丽的弧线。
主院的仆从比之往日更显得拘谨,低着头匆匆忙忙不敢喘一口大气。
不知这秦恫召她前去是为了什么,慕幸的脚停在了门外,她隐了隐身形。
“舒家大公子那学问,在汴梁城也出了名。更何况,他府中没有一个侍妾,他说啊,以后这舒家只有一个主母,其他女人他一概不会迎。夫人,这可是捡到宝的事儿啊!”
秦恫垂眸笑了笑:“舒家确实是个书香世家。”
慕逢聆却是脸色木然,一口一口喝着水。
妇人一听,连忙放下茶碗,笑呵呵的接话:“可不是嘛,要不然这桩媒怎么会请我来做呢。”
秦恫点了点头,赞同了这个号称天下第一红娘的话。
这时候,妇人眼睛一亮,看着慕逢聆:“哟,这位就是慕府的嫡小姐吧!郎才女貌郎才女貌啊!”
话音堪堪落地,慕逢聆就是脸色一白。
哐当啷一声,手中的茶碗在地上摔了个底朝天。
“不,我不是,我不是。”她低着头,缩着身子喃喃自语道。
慕幸皱了皱眉,继续看下去。
只见秦恫搂住了阿逢,不断察看伤势。
半晌后,她松了一口气:“哦,这是小女阿逢。”
妇人也是尴尬不已,“一看这五官便是不凡,放在人堆中也是最最抢眼,秦夫人,你生了个好女儿阿。”妇人掩嘴笑完,又说,“不知,舒家想要求娶之事,您是何想法?”
慕逢聆这时刻已经好多了,她将眼神锁定在秦恫身上。
“结亲自然是好事,只是小女年纪尚幼。”
“那您·是要拒绝了?”
“不不不。”秦恫将身子前倾,笑道,“慕府嫡女,并不止阿逢一个。我已差人去唤了。”
慕幸心中一个咯噔。
妇人扬起帕子捂住嘴,笑起来了。“那就好那就好。”
而这时慕幸一脚跨进前厅:“主母万福。”
“阿幸来了啊!”
“哦!想必这就是我们慕府的嫡小姐了。”
慕幸坐下,回:“是。”
“阿幸长大了,回去准备准备你的婚服。母亲给你谈了个好婚事呢。想必方才你都在门外听到了吧。”
她笑中藏着讥诮,一副了然于心掌控住慕幸人生的得意漫溢出来。
“主母费心,阿幸还小并未及笈。”
“母亲自然知道你的生辰八字,就这样,今年定下,明年婚嫁。”
慕幸只得压下心中不甘,她脑中飞快的思索着如何推掉这门婚事。
“阿幸姐姐,其实我觉得还挺好的。”慕逢聆的声音很小很小。“舒家公子这辈子只娶一妻呢,多少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好事。这世间怕是都寻不到。”
慕幸手指划过茶碗:“爹爹还未同意,主母何必着急?”
慕府如今可是非常得势的,慕槲定然会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对自己更有利益的门第发挥作用,怎么也不会是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舒家。
“你爹爹那儿不用担心,准保答应。”
这时刻,妇人得意洋洋的又说:“这舒晟邦马上便是国舅爷了,太妃旧年底可是亲点了他的妹妹舒浓做皇后的。只等着皇帝娶了妃就要行封后大典了。”
这句话一砸下来,直接让慕幸头昏眼花,这个舒家在汴梁名声不显,怎么会凭空出一个国母?
秦恫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
“舒府如今水涨船高,日后只管事平步青云坐享其成了。”
二人再说了什么,慕幸却是再也听不进去了。
待她再回过神来,已经人去茶凉,只余下姐妹二人。
“阿幸姐姐,我不想嫁,我真的不想嫁,我害怕·她捂住脸,痛苦的蜷缩。
“所以,你想让我去嫁?”
“待姐姐出嫁之时,阿逢会备上厚礼。”她顿住,提高嗓门,“我,我把兵书也送你。”
慕幸定定的凝视着她,晒笑:“怕什么,姐姐有办法拒了这门婚事。”
“当真?”她语气中带着欢喜。
慕幸没有回答她。
走出门去,她加快脚步,将慕逢聆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眨眼间便出了府,叫了一辆路边的马车后她吩咐驭夫道:“驾车随意转转罢!”
“是。”驭夫便悠悠闲闲的驾着车转悠起来。
香榧见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吭声。
“我呸,什么国舅爷,你瞧瞧他那醉醺醺小人得志的样子!”
慕幸的马车行的慢,一句话就钻进了耳朵里。
顺着那人的视线,慕幸定睛一看。越秀楼里挨着窗喝着酒傻乐那人,竟然是在芦苇丛中欺负阿逢的男子!他竟然就是舒晟邦!
果然,媒婆那张名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她心中那是五味杂陈,甚至觉得当初怎么就不把这个登徒子直接砸死了好呢。
“小二,你家的酒是不是掺了水啊!爷喝不醉就砸了你家店!”他的嗓音带着点尾调,听起来很是清越。
“爷您放心,我们家的酒可是除了名的后劲儿大。”小二上完酒后一回头,便看到一片金叶子在眼前晃来晃去。
“谢谢您嘞!”他收起舒晟邦的小费,笑的更是殷勤。
“听说,最近天香楼里新来了一个头牌姑娘。”
“得,小的懂了,小的这就去把人给你传来。”
慕幸皱了皱眉,“我倒是好奇,他敢在大堂玩女人!”扶着香榧的手下了马车。
脚刚刚踏上二楼,就听到一声来自许栩的呼唤,“阿幸!你怎么也来了此地。莫非是知道我在这越秀楼便追随而来?”
她似笑非笑:“正是,许公子这等人才乃千年一见,自然要追过来多看两眼了。”
骂他是王八?许栩摇起了扇子,“我可是推心置腹的要告诫你一句话,千万不要喜欢上我。因为,我是不可能喜欢你的。”
“厚颜无耻!”
慕幸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这时候,底下的店小二从大门处进来,在他身边的还有一个身披红纱,身姿曼妙的青楼女子。
只见那女子是盈盈一摆腰,紧挨着舒晟邦坐了下来,“公子~”酥酥麻麻,果真是被调教过的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