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自然是脏了。怎么?阻了阿青来母亲院子的脚了?”
“那倒没有,只是阿青觉得奇怪啊,母亲大清早的冲洗院子,水汽中又隐隐含着腥味儿。想着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怒了母亲,遭了母亲的罚。”
“可不是·逢聆正要说话。被秦恫打断。
“到此为止,我主院的事情,你们还是不要参与的好,阿青,你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就回去。”
阿青悻悻,不再做声。她看了眼慕幸,发现这个平时遇到是非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嫡姐竟然还稳稳当当的坐在椅子上。这多稀奇,她便也下定决心,不愿离开。心思斗转,她目露期盼:“母亲,再过半月便是端午。届时百官携眷朝圣,场面定十分盛大。”
百官携家眷一般都是主母嫡子嫡女去的份,从来都没有人会带上庶女。
“想来便知场面之华丽,母亲,到时候我们可一定不能失了礼仪怯了场,你定要将最最隆重的衣裙首饰寻来。”慕逢聆笑嘻嘻的,她如今已经是嫡女了。
话题转开,秦恫松了松心神。“那是自然,我慕府的女儿自然要出类拔萃。阿逢放心,你一定是最美的千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慕幸,又说,“阿幸从小便清丽脱俗,到时也定是全场最优雅的嫡女。”
“谢母亲。”慕幸眼睛弯弯,透着少女的欢喜。
秦恫又看向慕青聆,她说:“阿青不必羡慕,女子婚嫁便是二次投生。端午年年有,届时嫁个官宦子弟做主母,怕是让你去到不想去。”
“母亲~阿青还小呢。”慕青聆果然去了心中不快,嘻嘻笑道。
秦恫常年混迹商场,精通人情世故,两三句话就聊了火热。
如果不是慕幸让香榧从中作梗,秦恫会有非常完美的思路,让那个婢女死的激不起一点儿浪花来。
这时,刚上完朝归府的慕槲冷着一张脸进来。
“你们都先出去。”他罢了罢手,目光中的怒火掩也掩不住。
慕幸咂了咂舌,看来好戏是看不成了。“是。”
她们堪堪掀了帘子,便听见慕槲大怒:“你好大的胆子!竟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我的女人!”
“你,你竟发这么大的火!”秦恫凄惶。
“新官上任三把火是吧!你怎么不把慕府烧了去!”
是啊!她是主母了,不再是这个男人随意打杀无人问津的妾了。可为什么这个男人要动她身边的人,生生挖她的心。
“你为了个贱婢,一下朝就跟我吵!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这么轻易打死她。”她痛楚的声音里忽然多了底气。
“恶毒!你这个毒妇!”
啪的一声,是清脆的巴掌声。
“这是你逼我的!”她一字一句地说,“来人!把那个贱人的尸体翻出来!”
男人似乎被她的狠劲吓到,“阿恫···”
接着,她们越行越远,便什么也听不见了。
这一场早在慕幸预料之中,昨天慕槲被人叫去吃酒,她脑海中莫名便出现慕槲吃醉后会幸了主母身边婢女的一句话。
香榧求她之时,她心中几乎是瞬息就想到要利用这件事,离间二人,并且将香榧牢牢的把控在自己这条船上。
她命香榧将慕槲身上常年佩戴的那块极品黑莹玉偷了,又放在还未睡醒的婢女枕边。而那黑莹玉是早年间秦恫行商所得特赠慕槲的。
婢女睡醒以为是老爷赏赐,心中大喜便戴了去做活。
想来秦恫一见玉佩怒火烧心,当即便将婢女处以极刑,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大动作的冲洗,以致角落里还弥漫着血腥味。
慕府藏书阁皆是用的小叶紫檀,大气古朴。
书架上慕幸的手一一掠过,这些女诫、女训、女论语,她早就已经熟读与心。
微微一顿,停在了孙子兵法上。
她隐隐觉得,看兵书对她更有作用。
“姐姐喜欢看兵书?”慕逢聆忽然出现在门口。她说“这些兵书晦涩难懂,我房中也有一本,实在看不下去。若是姐姐喜欢,我拿来给姐姐看。”
“那就谢谢阿逢了。”她一笑,眼睛里仿佛水遮雾绕地,竟有股说不出的美。
慕逢聆回身往外走,嘴里嘀咕着:“总觉着姐姐越发好看了。”
慕幸已经慢慢长开了,眉目间越发的有绝世美人的雏形。又因为近日经常出现的预感灵验,她便不自觉的会带上一些以前没有的,胸有成竹的自信和沉稳来。
“哎呀!原来是二位妹妹在此。”一男子从藏书阁内间踱步而出,身材微胖,手中执一把玉骨扇,眼下微青。
慕钰南,慕幸三叔的嫡子。他母亲生他时病逝,三叔自此后便离开了慕府,生死不知。就这样,老太太裘挽钗还是做主,给三房娶了个平民家的女儿做续弦。
慕逢聆一见,优雅端庄的福身:“妹妹见过钰南哥哥。”
“是我们打扰到钰南哥哥了罢。来找本书回去打发时间,这就回去了。”慕幸施了礼便出门。
慕钰南微眯着眼,视线扫过慕幸鼓鼓的臀部和纤细的腰身,转身回了内间。
慕逢聆见后略一思索,也随慕幸出了去。
内间是他一胎双生的妹妹,慕茴。
她将手中的女范捷录翻了一面,沉声道:“哥哥,那是大伯嫡女。”
“我自然知道。”慕钰南一笑,“你也太多心了些。哥哥我难道这点子分寸都没了?”
慕茴点了点头又继续念书,这边,慕幸已经回了萝幸轩。
不多时,慕逢聆也拿了自己房中的兵书来。
慕幸郑重接过来,这时的兵书还十分难得。
“三日后姐姐就还你。”
“不必如此着急的。”她笑,不过显然对三日这个期限非常满意,这兵书价值连城,她即便不看,也是珍而重之的收藏着的,母亲说过,若是她出嫁,会是她的嫁妆。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慕幸的内阁转悠,又跑到她的梳妆台描了描眉,抹了抹胭脂。
“姐姐,你这只步摇可真好看。阿逢拿东西与你换可好?”
“若是喜欢,拿去便是了。阿逢的兵书价值连城都愿意借出来。姐姐也绝不敢藏私,你若是遇到喜欢的,只管拿了去。”
“就这只步摇,阿逢可不是贪心的人。”
慕府十余年没有主母,慕逢聆做庶女的时候和嫡女慕幸的待遇其实都一样,更因为有一个腰缠万贯的秦姨娘,过的更是滋润。这些年秦恫教养保护的十分周全,阿逢性子便一直单纯,仪态也十分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