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落幕
夜女三更2024-01-23 10:233,489

  台上台下全都骇然失色!

   安保人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上舞台,仍鞭长莫及!

   齐风眼明手快,在女孩儿割腕之前抢先一步,夺下她手里的刀子!与此同时,六七个保安冲上台来按住她,强行把她拖走,女孩大叫大喊,全力挣扎,场面极度混乱!

   齐风捂着自己渗血的手背,回头寻找裴右安,刚才夺刀子的时候被利刃划了一下,不过好在并不严重,工作人员上来要给他包扎,他摇摇头说不用。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带安子离开这里,他状态本来就不稳定,如今这么一闹,万一刺激到他……齐风不敢想下去,安子要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裴右安仍在原地,他被两个不知情的保安推搡了几下,扑通坐到地上,齐风扶起他,惊惶地查看他周身上下:“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裴右安就像没听见似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个被安保拖走的女孩,手握空拳,就像握着一把刀,一下下模仿着她刚才自残的动作,嘴里发出“杀、杀”的声音。

   齐风心里一紧:

   “没事了!安子,走,我们回家!”

   台下紧急疏散观众,齐风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裴右安头上,狼狈地拉着他就跑。最后一场告别演唱会,却以如此的极端事件结尾,让他内心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他现在已经顾不上任何形象,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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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L8缓缓开出地库。

   裴放坐在最后一排,头靠在妈妈腿上,手里还捏着玩具小车,已然入梦。

   何思娴看了眼坐在门边的裴右安,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头上顶着齐风的演出服,双手扒着车窗,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

   “安子,把衣服给我。”

   她的手刚搭上他的肩,就被他充满厌恶地甩掉。

   何思娴内心酸楚,却没有计较,从包里取出一条碎花手帕递给齐风。

   齐风怔怔出神,一时没明白她要干嘛。

   “你的手。”何思娴蹙眉道,“回去赶紧拿碘酒消毒,也不知道那把刀上有什么东西。”

   “别担心,我没事。”

   他一只手没法给自己包扎,只胡乱捂着伤口,何思娴瞧不下去,身子前倾,在他手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你刚在想什么?”她低着头问。

   “在想这十七年,就跟做梦一样……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今天是最后一次上台,我本来以为会很不一样。”他顿了顿,“可现在真的落幕了,心情反而很平静。”

   “我懂,我也一样。”何思娴道,“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

   齐风望着她:“你们真的要离开南阳吗?打算去哪里?”

   “宁蒗。”

   “那是什么地方?”

   “我长大的地方,云南宁蒗,那里有美丽的泸沽湖,我一直想带安子去看看,医生也说,让我们找一处景色优美的地方隐居。”

   何思娴捋了捋耳边碎发,幽幽道,“南阳虽繁华,但我还是更喜欢宁蒗,那里没有人追星,也不会有人认识我们,我想让小放在那样与世无争的地方幸福平安地长大。”

   “落脚之后,把地址告诉我,我来看你们。”

   “一定。你呢,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先回老家陪爸妈吧,过上几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再然后,可能四处走走。这么多年了,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工作,也没好好给自己放过一个长假。”

   “大风,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如果不是安子,你们还能继续走下去,能红很多年……”

   “阿娴!”齐风语气生硬打断,“你知道我和安子的关系,这么说就没意思了。”

   他顿了顿:“公司那么多次想跟我解约,让安子单飞,哪次不是他力保我,说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他拿我当兄弟,我不能负他!”

   车子突然停下来。

   前排司机回过头道:“走不了了!前面全是歌迷,把路给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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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风和何思娴惊骇对视,齐齐望向窗外。

   他们现在刚出体育馆,道两旁都是为演唱会而临时设置的安全护栏,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站成人墙,企图拦住护栏后黑压压的人群。

   但根本就没有用,人数多到足以令人恐怖的程度,热情到了此刻也只能用疯狂来形容!声音很嘈杂,隔着车窗也能听到尖利刺耳的叫喊,有人向车身投掷矿泉水瓶子,这个头一开,各种饮料瓶就像流弹一样向车身飞来,嘭嘭嘭的声音不绝于耳!

   年幼的裴放从熟睡中惊醒,揉了揉眼睛,惊恐地看着外面。

   “妈妈,他们想干什么?”

   何思娴没回答,她把孩子搂紧,捂住他的耳朵。

   她不但是裴右安的妻子,也是乐队经纪人,和丈夫一起经历过太多次演唱会后的现场撤离。尽管还不清楚具体原因,但已经可以判断,眼下绝不是普通的歌迷送行那么简单。

   也许就像那个割腕女孩所说的那样,她和齐风低估了安子对于歌迷的影响力。假如安子的歌已经超越了音乐范畴,而是成为了一代人的精神信仰,那此次安子的退出,无疑就是信仰的崩塌。

   “立刻报警,现在的局面安保根本镇不住,必须出动警方!大风,赶紧打电话,不能再等了!”

   何思娴当机立断。

   人群向两旁退开,好几辆私家车开过来,直接撞翻防护栏!几个胆大的赤手空拳和手持警棍的安保干了起来,有人趁乱跳上车子,踩着车顶越过防护栏!

   防护栏如千里长堤,一旦决口便有数不清的人向着这个最脆弱的地方集结过来,潮水般涌向他们所坐的GL8!

   齐风神色骇然,颤声对司机道:“先撤!退回体育馆再说!”

   已经来不及了!

   车子还不及发动,歌迷已然冲了过来!胆小的司机见状竟弃车而去!齐风抻着身子去驾驶座锁紧车窗,咔嗒刚落锁,愤怒的人群便将车子围得水泄不通,沉重的车身竟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舟,被巨力推得左右摇晃。

   “安子出来!”

   “为什么整场演唱会一句话都不说!”

   “歌迷都割腕了,安子都没反应!”

   “肯定有问题!让安子跟我们说话!”

   “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说出来!你做什么我们都支持!”

   人们怒吼着,奋力拍打车窗,企图解救他们的偶像!

   车窗贴的单向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车内,齐风正在打110,何思娴紧紧抱着孩子。

   谁都没有注意到,此刻裴右安的表情——他一直桀桀怪笑,伸出手和那些拍打车子的人们隔窗击掌,就像在和粉丝们庆功狂欢。

   “警察马上过来!他们担心歌迷情绪激动,会酿成恶性事件,出动了防暴特警支援!”齐风道。

   何思娴这才松了口气。

   现在他们只要呆在车里,撑到警察来,就能化险为夷。

   齐风摸了摸裴放的脑袋:“小放,害怕吗?”

   裴放点点头。

   齐风笑了笑:“你是男子汉,以后不但要保护妈妈,还要保护爸爸,你要害怕了,不是让妈妈更担心吗?”

   裴放仰起头,看了眼何思娴,懂事道:“妈妈,我是男子汉,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去照顾爸爸吧。”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他从何思娴的怀里挣脱出来,拿着玩具小车自己坐到窗边。

   刚坐下,只听“咚”的一声,窗户上裂开一道缝!

   裴放整个人往后一缩,惊惧地看着外面的人用灭火器暴力砸着父亲座位上的车窗!

   裂纹以迅猛的速度向四周扩展,很快便如蛛网覆盖于整个车窗表面!齐风脸色大变,不假思索地解开裴右安的安全带,想把他拉到后排——

   裴右安猛地回过头来,眼露凶光!

   齐风被骇得一震——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功夫,裴右安用力一推,自己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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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迷们炸了!

   没人敢相信,心中的神就这样突然降临!沉默数秒后,爆发出足以惊天动地的欢呼!

   现在他们完全相信,是自己拯救偶像的行动取得了成功!

   力气大的迅速排开众人,冲到裴右安面前;挤不进去的也热泪盈眶,有的甚至当场下跪,感谢上苍……

   “救命!杀人了!”

   圈子中心,有人凄厉惨叫!

   而这一声用生命换来的警告却被误以为是激动尖叫,见到有人倒下也想当然地以为是被帅晕。

   外围,仍有成群结队的人涌上来,想零距离一睹偶像的风采!

   “杀人了!安子杀人了!快跑啊!”

   接二连三的人倒在血泊中!

   这下终于有人清醒,里圈的人想往外跑,外圈的人又不明所以、拼了命地往里挤,奄奄一息的“救命”全被淹没在雷鸣般的“安子我爱你”中!现实与梦幻的反差,残酷到令人心寒!

   砰的一声枪响!

   人们本能地蹲下身子,双手抱头!

   裴右安如鹤立鸡群站在人群的最中央,身着华丽的演出服,满手鲜血!

   他的手中,赫然握着女孩割腕用的那把刀!

   “放下武器!不然我们开枪了!”

   几十名特警举枪对着他!

   裴右安恍若未闻,他突然在众目睽睽下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动作,一条腿单膝跪地,握着刀的右手,笔直伸向天空!

   “安子,不要!”

   何思娴跌坐在车门边,捂着嘴,泪水喷溅!

   齐风嗔目欲裂!

   砰!

   裴右安低下头,诧异地望着自己腿上的血洞。

   鲜血在白色演出服上迅速晕开,他就像感觉不到痛似的,仍高举着刀子,踩着舞步向前,伤腿拖在地上,画出一道诡异的血线。

   砰!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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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前冲!像灼烧的烈焰!

   觉醒吧!把自己化成利剑!

   安稳的囚笼,战士的使命,

   我一剑刺穿敌人的胸膛,撕裂这黑暗天空……”

   三小时前。

   裴右安站在舞台中央,动作流畅地劲歌热舞,这是他为热血动漫《影子战士》撰写的同名主题曲,配合歌曲内容,他身披银色战甲,手持利剑,英姿飒爽,眉目如画,灯光打在身上,宛如二次元的人物来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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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要一个体面的告别。

   有些人是为舞台而生的,我想我就是。

   我爱我的歌迷,不想让大家失望,更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狼狈摔倒的样子,所以我打算提前告别!这样以后留在大家回忆里的,永远是那个最棒的安子……”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幕。

   裴右安单膝跪地,右手执剑指天,燃爆全场!

  

继续阅读:(四十六)小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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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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