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之间……
秦暖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下意识皱眉，正常夫妻之间自然不需要计较这些，可他们什么时候做过正常的夫妻？
只是她眼中讥诮才刚描绘成型，还来不及说什么，他就又说了下半句。
是不是关心他。
呵……
秦暖喉咙里那声冷笑脱口而出，“我只是不想你以后变成残废赖上我。”
如果他手上的伤不是因为送她来医院而拆掉了石膏，似乎还有变严重的迹象，她一定不会管他。
大家迟早都是要各奔东西的。
在这之前，她不想欠他任何东西。
傅承止听出她话中的弦外音，脸上表情变淡，眼中温度也跟着渐渐在消失。
一瞬间，他周遭的气场变得有些……可怕。
秦暖慢半拍回过神的时候，下巴已经被他给捏住。
傅承止手中力道有所控制，不重，但是也够强迫她抬头同他对视。
以为他要大发雷霆，也做好承受雷霆万钧的准备，秦暖木然的对上那双沾染了冷怒的黑眸，然而事情的发展却与她料想的不大一样。
他没有发火。
薄唇微启，傅承止嗓音虽淡，其中却透着不容置喙的严肃，“暖暖，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这辈子都赖定你了。”
“……”
顿了顿，又补充，“所以你不要试图离开我。”
“……”
他的话天罗地网一样兜头盖下，简短的句子，透着令人心慌的警告，秦暖心脏微颤，他究竟着了什么魔？
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又为什么要给她一种好像她比宋行菲还重要的错觉？
大概又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她？
秦暖心脏像是被一层无边的恐惧薄雾给包裹，挥散不开，越渐浓密，然后一点点蔓延，直逼的她喘不上气来。
胸中烦闷无以复加，以至于她下意识想逃避……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去处理手上的伤？”秦暖也不挣扎，任由他捏着下巴，并没有应答他前两句发神经一样的话。
四目而对，僵持不下。
他眸中翻搅着什么，惊涛飓浪似乎正在赶来的路上，秦暖以为还有一场恶战要打，然而，下一秒，下巴上力道松动，他松手，手臂收回到身侧，“好，我这就去。”
话音落下，便转身出去了。
秦暖：“……”
他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睡意已经被消磨干净，秦暖没有再睡，只是安静靠在床头，目不转睛的看窗外天空一点点变亮。
傅承止离开大概一小时没到，外头有人敲门。
秦暖应一声，便有个护工模样的中年女人端着托盘进来。
“傅太太，这是您的早餐。”
护工将病床上的小餐桌放下来，然后将托盘上的食物放在上头，“傅先生说您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小笼包只能解解馋，等您身体好完全了想吃多少都可以。”
面前餐桌上，一个碟子一只碗。
碗里是营养清粥，碟子里孤零零摆着个还在冒热气的小笼包。
那小笼包很是迷你，但卖相不错，精致可爱，秦暖瞥一眼，视线就有些离不开了。
她原本就没有食欲所以随口说了小笼包，但此刻，竟也不禁有些食指大动。
秦暖如今是想养好身体，这样才有战斗的本钱，因此食物摆在眼前，她便拿起餐具一点点认真的吃。
见状，护工微微松了口气。
小笼包加上清粥，恰好是秦暖的饭量，她一点没剩的安静吃完，护工转身去卫生间挤了条热毛巾出来给她擦了嘴和手，便收拾了空掉的碗筷出去了。
门外。
仍旧是三步一个保镖把守着，护工没见过这阵仗，因此心里有点慌。
她端着托盘不敢多看，关上门，步子直奔不远处的休息长椅。
长椅上坐着个穿深色大衣的男人。
护工走到他跟前，停住脚步恭敬汇报，“傅先生，太太已经吃完了。”
傅承止目光随意落在某个角落，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似有些微微出神，听见声音，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连日没有睡好，布满红血丝的眸子径直落在护工手里的托盘上。
的确是吃完了。
“嗯。”
傅承止应一声，顿了顿，似乎犹豫了下才问，“她有没有说什么？”
有没有……问我？
护工没有读懂他的潜台词，只是摇头，“太太一句话也没说。”
她进去到离开，秦暖确实没说半个字。
闻言，傅承止薄唇抿起，沉默。
他身上上位者的气场强大，即便什么也不说不做，也容易给人造成心理上的压迫。
等了会，见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护工有些惴惴不安，“傅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嗯。”
听见这个音节，护工如获大赦般，端着托盘加快步子离开。
略微凌乱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这层保镖虽多，但不会随意走动，因此大多时候都是安静无声的。
傅承止一个人在长椅上坐了许久，像是在等什么，又像是和谁做着无声的博弈，但不远处的那扇病房门始终静悄悄的紧闭。
徒劳无功，他最终收回视线，起身。
长腿跨开往电梯方向走，经过垃圾桶的时候，他往里头丢了什么，‘咚’的一声闷响在此刻的走廊里突兀异常。
早饭后不久，有医护进来给秦暖做例行的身体检查。
“还有些低烧，手术刀口也有些发炎，不过不严重，我给您开些药，等下您记得吃。”拆掉旧绷带，重新换药，又裹上新绷带，弄好，医生站在床头微微弯腰和她说话。
那一瞬间，秦暖觉得自己特别像个身患重症的迟暮老人。
其实换药的时候，她看见了肚子上的手术刀口，只一眼，不敢多看。
那伤口丑陋，缝合的痕迹像是一条蜈蚣可怖的嵌在她皮肤里，阴影挥之不散，无论梦中还是梦外，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能听到小孩凄惨的哭声……
“傅太太？”见她没有反应，医生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秦暖这才回神，“我知道了，我会吃药的。”
“那您稍等一会，护士很快送药过来。”
“好。”
医生护士离开，没多久，其中一个护士折返，送来医生开的药。
秦暖配合的吃下，护士还没离开，外头又有人进来……
这次，是秦暖盼了许久的宋行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