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啊——”
霍柯鸣随手抄起的玻璃烟灰缸险险擦过浅夏额角而后撞在身后的墙上,玻璃碎片四溅,一小块玻璃片在她手背上划出一条长长的伤口。
玻璃碎裂的声音夹杂着抽气声,手背上以及额角处瞬间鲜血直流,然而一向对疼痛相当敏感的浅夏这一次却意外咬着牙没有喊一声疼。
“这么多年是我太纵容你了,今天我一定要打得你服软为止!”
说话间他顺手抄起边上的花瓶又准备砸过来,只是这一次他刚准备出手,楼梯口优雅而富有磁性的男低音一瞬便打破了这一处的剑拔弩张,“关于公司,有些地方需要同你商量再做定夺,我在书房等你,半个小时之后我还得外出。”
霍予爵双手插在西裤口袋中,即便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在灯光下静静站着也是熠熠生辉夺人眼球,而此刻他眼底毫无波澜,好似压根没有看到客厅这场荒唐的闹剧般。
这个男人天性淡漠,可偏偏又天生气场强大,只是那么安静的站着,一句话的功夫之后转身便完完全全逆转了此刻的情况,轻而易举便化解了浅夏的致命危机。
他的眸底是一抹深邃的琥珀色,此刻狼狈如陆浅夏,脑海中却不知怎么的突然冒出一句歌词来。
像杯酒,太诱惑,琥珀色的安乐窝。
“予爵,你……”慕清竹急急上前,她是想说你这么晚怎么还要外出,只是话才刚刚说了一半,霍予爵伟岸的身影已经完完全全消失在楼梯口。
————
浅夏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
就好似她此刻被关在自己房间里头,管家按照霍柯鸣的命令收走她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断绝她同外界的一切联系之后,她依旧能够特淡定的起身锁上门而后从书柜最顶层抽出另一只备用手机。
而这样的完美战斗力完全取决于过去无数次的被软禁,像是这样的备用手机如果真的要翻箱倒柜的找绝对能够找到不下十部……
每次都是一尘不变的招数,时间一长,浅夏打心眼里觉得霍柯鸣就连惩罚她都不愿意多花哪怕一点点的心思。
她完全是在耗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她躺在床上裹着被子有一种自己会就这么长睡不起的错觉,一整天没有吃东西,倒不是想绝食,而是躺在床上时间一长整个人都变懒了,连动筷子的欲望都没有了。
只是这片刻的清闲却在第三天傍晚被迫叫停,彼时浅夏依旧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劲爆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顾小语,要是你没有重要的事情我就把你打包送去非洲!”
浅夏语气含糊不清,明明想要表现得威胁十足的话一出口活生生的改变了轨道,柔软的不堪一击。
“陆浅夏,我也警告你,晚上十点之前,割腕也好跳楼也罢,总之你必须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你真的会被公司打包送去非洲的。”
“切,你是不知道我被霍柯鸣软禁了么?开玩笑,前前后后二十多个保镖看着,我就算长了翅膀也不见得飞得出去好不好。”
浅夏趴在枕头上,睡眼朦胧的样子还不忘吐槽几句。
“我管你啊,我告诉你,今天的通告因为你的缺席你知道自己得罪谁了么?圈子里头人称最有势力的导演王导,那厮的叔叔混黑道的,就算是你老子见着他也得客客气气的,人王导硬说你是不给他面子,你要知道下半年你大部分的工作合约都是同他们公司签下的,要是他临时毁约,浅夏,相信我你会被毁掉的,所以听话,晚上陪人家喝几杯道个歉,到时候我帮你找个借口你再回去不行么?”
顾小语说到最后都要哭了,两边都是大爷,这年头这经纪人真他么难做!
说到底浅夏还是舍不得自己刚刚闯出的这些成绩的,叹了口气之后也只能应下了,然而如何逃跑却是此刻最大的问题。
————
这一次霍柯鸣许是真的动真格了,她才只是大概的勘察了下情况,能想到的逃跑手段瞬间便被扼杀在摇篮里了,藏獒军团都出动了,她估摸着这要是光明正大的走出去或许会体无完肤的被抬回来。
最终,她眸光一闪,狡黠的意味油然而生,许是外头功夫做得足够,走廊里竟没有人,而走廊尽头的电梯可以直达地下停车场……
室内电梯到达负一层的停车场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彼时浅夏双手提着高跟鞋赤着脚,鹅黄色以小碎花为装饰的抹胸小洋装,小心翼翼的样子更像是从奢侈舞会上逃出的调皮精灵。
不大的地下停车场,十来辆车子皆是顶级名车,只是到了这一步她才发现自己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倘若没有中间人,她还是没法逃出去,换句话说想要出去就必须得有人帮她掩藏并且开车将她带出去。
她的时间不多,倘若有人发现她不见的话一查看监控录像很容易便会发现她在这边。
脚步声由远及近,浅夏有些自乱阵脚,倘若来人是霍柯鸣,可想而知她这之后连房间都不要想出了。
‘哔哔’两声解锁的声音是她旁边低调奢华的黑色宾利发出的,下一秒浅夏毫不犹豫的打开后备箱而后整个人钻了进去。
“予爵,妈想跟你好好谈谈。”
高跟鞋的滴答声夹杂着皮鞋敲击地面的轻微声响,再然后响起的便是慕清竹略显着急的声线,黑暗中陆浅夏缩着身子想不偷听都难。
“我现在很忙,您有什么事情等我回来再说。”
优雅低沉的声线,伴随着车门打开的声音,鬼使神差般的浅夏竟能够想象得出此时这个男人轮廓优雅的脸上无一丝表情的样子。
“忙?国外生活了十几年最基本的礼仪都忘记了么,我等你半天,可是现在你同你爸谈完话就又要出去,予爵,从你回来到现在为止,好几天了,我这个做母亲的竟没能好好同你说上几句话!”
慕清竹的声线从一开始的强势转变为之后起伏的哽咽,她一直手拽住霍予爵的手臂脸上更是属于这个年纪母亲的一丝渴求。
他的嘴角勾勒着一抹冰寒的弧度,眼底的讽刺意味更是丝毫不加掩饰,修长好看的食指在车门上一阵毫无规律的敲击,几秒钟的静默之后,他自慕清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臂,“说什么呢?我不记得我们之间需要有久别重逢的母子情深戏码。”
“予爵,你还在怪我对么?我承认当初是我没有尽到做母亲的责任……”
慕清竹低着头,满脸都是不被儿子理解的失落。
“究竟这里有什么地方吸引你的?是小三的身份还是那个至今对你无情的男人?”
霍予爵的嘴角一直噙着一抹冰寒,侧身靠在车门上,一只手插在口袋之中,神色淡淡的样子从一开始便没有丝毫起伏,“财富,权力,地位,你拆散人家家庭想要得到的如今我都有了,为了我你肯离开这里么?”
话音落下,慕清竹整个人怔了怔,脸上被戳穿痛处的难堪一闪而逝随即又是想到了什么之后的慌乱,“予爵,你以为我要的是那些?再说了现在霍氏可是都靠你撑着呢,你这个时候要是离开……”
“够了!”
他直接出声打断,而后回身直接坐进车里,“我不该问这些的,反正答案早在你将我一个人扔在国外十几年的时候就已经显而易见了。”
话音落下,他不再给慕清竹开口的机会,银灰色的车身带起一阵旋风绝尘而去。
浅夏蜷缩在后备箱之中,闷热感袭来,浑身出了一层细密的汗,鼻腔间的空气越发稀薄起来。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车子终于停下来,惯性使然,浅夏一个没把持住额头活生生与车子坚硬的内壁来了次亲密接触,瞬间眸光中的晶莹即将夺眶而出。
一阵光火之后丝毫没有要考虑自己此刻处境的意思,抬脚便狠狠踹了上去,结果可想而知,吃亏的又是自己,迎来的是一阵呲牙咧嘴的痛。
后备箱不小的动静自然引起霍予爵的注意,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车子他也才刚开没几天,后备箱更是根本就没有打开过,那么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侧着身子打开后备箱,只是看到的一幕却足以令他紧皱了眉头,躺在里头瞪着一双晶亮的黑眸满脸委屈却又一身狼狈的,不是那个视他如豺狼的同父异母的妹妹又是谁?
浅夏先是将手上的高跟鞋扔了出来,再是慢吞吞从里头爬出来,丝毫不在意这偌大的空间里有还有第二个雄性生物的存在。
弯着腰,抹胸的小洋装掩不住她胸前美好的曲线,只能够勉强遮住臀部的裙子,因为她此刻弯着腰的动作甚至于能够清楚的看到她里头的乳白色打底/裤。
一举一动,明明无心,却又恰似故意般撩动着霍予爵的视觉神经,“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