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开车，秦暖和傅承止两个人坐在后头，那位随行的医生则是坐在副驾驶。
还不仅仅如此……
这辆车子前后分别是一车黑衣保镖。
秦暖一阵头疼，她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出去一趟，非得搞得这么……‘隆重’？
起初，她是抗拒的。
但是被傅承止一句话堵回来，“你以为行御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
行吧。
她说不过他。
主要也是没什么心情在这个事情上和他斤斤计较，秦暖在想等下怎么劝顾相思来医院一趟，脑袋靠在车窗上，注意力很快就分散了。
车子启动她都没发觉。
见她靠在车窗上，车窗又冷又硬，傅承止拿了个抱枕预备给她垫在脑袋和车窗之间。
然而不过十来秒的时间，车子一个急刹停下，秦暖没有反应过来，身体下意识往前倾……
千钧一发，傅承止的反应要快很多。
他下意识将秦暖护在怀里，自顾不暇，肩膀撞到了前排车椅上。
车子彻底停住。
傅承止第一时间低头查看怀里的人，“有没有事？”
秦暖总算回神。
她没被撞到，但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没事。”
她摇头，同时注意到他被撞的地方，“你肩膀……”
刚刚他肩膀撞上前排座椅的声音有点大。
而且撞上去的那一瞬间，她重量压在他身上，他只会撞的更重，再加上他原本手臂就有伤……
“不碍事。”
傅承止扶着她坐好，视线扫向前排，“怎么回事？”
“傅总，前面车子突然被冲出来的警察拦住了。”汇报过后，白川预备下车查看。
闻言，秦暖透过前排的挡风玻璃，往外看。
外头警察不少。
前一辆车里没找到要找的人，白川才要下车的同时，车窗被敲响，他只好将车窗降下，“什么事？”
外头，警察弯着腰查看车里的情形。
视线扫过一圈，秦暖看见那位警察最终将视线停留在了后座，更准确来说，是停留在了她旁边这人身上，“傅承止傅先生？你涉嫌一桩谋杀案，请立刻跟我们走一趟。”
他们这辆车子迅速被包围。
甚至有人手里拿着枪……
秦暖：“……”
谋杀？
她下意识侧过身，只见男人眉头紧锁，“傅承止，他们是不是搞错了？”
“傅总……”
白川也扭头看后排的人，“用不用给他们局长打个电话？”
“不必。”傅承止嗓音淡淡。
下一秒低头看向秦暖的时候，神色柔和了些，“今天恐怕去不成顾相思那里了，我让保镖先送你回病房。”
“可你……”可能是因为坐过牢，秦暖看见警察有点怵。
何况谋杀这个罪名可比肇事逃逸大很多……
一瞬间，她莫名有种傅承止去了就回不来的错觉。
所以说话时，手指下意识拽住他衣角，“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傅承止，你快和他们说……”
“暖暖，我总得先去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比起她的慌乱，傅承止要镇定许多，大手抓住她拽着他衣角那只手，“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嗯？”
他的安抚像是一阵强心剂。
秦暖稍微冷静了些，总算将拽在他衣角上的手松开了。
“等我回来。”
傅承止低头吻了吻她手背，临下车，薄唇从她耳旁擦过，略显愉悦的嗓音将音量控制的只有她能听得到，“暖暖，你在关心我。”
“……”
似有微弱电流在耳膜上游走。
秦暖耳朵一阵发烫，等回神她已经下车将车门关上了。
她下意识也将车门打开，下车。
傅承止被警察领着往警车那边走，秦暖想追上去，去路却被白川给拦住，“夫人，傅总交代过，你先回病房。”
“可他……”
秦暖将视线从傅承止背影上收回，看向白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端端的傅承止怎么会被指控谋杀？”
“您放心，傅总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
白川心里隐约有个猜想，但是没说出来，“您先回病房，我跟着去趟警局，等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立刻联系您。”
那边，傅承止已经上了警车，几辆警车前后离开。
“我和你一起去。”秦暖突然丢下这句，话音落下便径直坐回车子里。
白川一脸为难，“夫人，您这样傅总知道了会生气的。”
“现在不是担心他生不生气的时候吧？”
秦暖皱眉，顿了顿又说，“你放心，到时候我就坐在车里，不下车。”
白川总不好强硬的将她拖下去，只能将那位随行医生也按进车子里，然后自己绕到驾驶座去开车。
住院楼下发生的事情很快传进傅淮夫妇的耳朵里。
白川车子到警局的时候，没两秒钟，傅淮的车子也开进来，路上，傅淮联系过白川，等两辆车子停在警局的时候，律师已经等在那里了。
傅淮、白川和律师一块进去，沈听荷则是上了秦暖这辆车，怕她也跟着去。
“不会有事的。”
沈听荷见秦暖脸上没什么血色，比起里头的傅承止，明显更担心这个身体状况欠佳的儿媳妇，“先喝口水。”
说话时她开了瓶矿泉水递给秦暖。
秦暖呆呆接过，没有喝。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担心他……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心情。
她以为她早就将他从心里清空了，可是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好像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想到这里，秦暖手臂抖了下，矿泉水瓶跟着倾斜。
“小暖，泼到身上了！”沈听荷眼疾手快的将她手里的瓶子抽走，但饶是如此，还是有一滩水落在她腿上。
冰冷的温度穿透腿上的牛仔裤。
秦暖哆嗦了下，回过神来。
沈听荷已经忙着在用纸巾给她吸裤子上的水，秦暖忙伸手接过纸巾，自己按压在腿上，“妈，我没事，只是湿了外面一点，里面没湿。”
泼了多少水，裤子会不会湿透，沈听荷心里有数。
她倒也没有揭穿秦暖，而是让副驾驶上随行的医生帮忙将车里的暖气调高些。
做完这些，车厢里安静下来。
秦暖时不时的抬头往窗外看，但是这也才过去十来分钟，不要说傅承止，就连傅淮和白川都没有出来。
可能是刚刚那些水泼的，她这会勉强冷静了些。
而沈听荷之所以没有多少担心，是因为一方面她了解自己儿子的人品，好端端做不出谋杀这样的事情，另一方面，退一万步来说，若这事情真是傅承止做的，他根本不会留下丝毫蛛丝马迹等警察找上门。
但这段时间风云诡谲，阮家那边垂死挣扎小动作不断。
苏城这边，宋行御又昏迷着，宋氏那些个当年由方茹一手提拔的几个高层也不是省油的灯。
几方势力蠢蠢欲动，眼下麻烦找上门，自然是要解决的。
“妈，那边天台上是不是站了个人？”
沈听荷正在心中分析这次找傅承止麻烦的是哪一边的人，突然听见秦暖问了这么句，等她回神，秦暖已经推开车门下车了。
十多层楼高的警局楼顶的确站了个人。
而且那人不是在吹风或是什么，而是已经越过护栏，摇摇欲坠的站在边缘处。
沈听荷也意识到什么，跟着打开车门下去。
秦暖正要去警局里面喊人——
碰！
走到一半，那个人已经砸下来。
两米之外，七窍流血模样痛苦的女人抽搐了下，就不再动了，她身下，粘稠的红色血液蔓延开来……
一切就发生在秦暖眼前，她的正前方！
心脏猛地收缩了下，她脚下步子一顿，腿软的有些站不住。
“别看，小暖。”随后下车的沈听荷也算不远处那个女人跳楼的目击者，她避开视线不敢多看，上前一把扶住站不稳的秦暖。
这阵动静惊动了很多人。
警局里很快有人出来，秦暖他们车上的医生冲在最前头，急救措施已经用不上，女人落地就断气了。
尸体很快被弄走，地上的血迹也已经有人在清理。
警局大厅。
秦暖和沈听荷作为目击者，配合着做了个简单的笔录，天台的监控已经调出来看过，确认那个女人是自杀。
“警察先生。”
笔录做完，秦暖下意识喊住要离开的警察，“你可以告诉我那个女人为什么自杀么？”
刚刚人多嘴杂的时候，她似乎听见两个警察小声在谈论，说什么惹了不该惹的大人物之类的话，甚至还隐约的听见一个‘傅’字……
“310杀人案知道么？”
其实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今早警方就通报过这个事情，因为秦暖问了，这位警察也就答了，“两天前，东林路那边发生恶性杀人事件，一个二十二岁国外留学的年轻姑娘，原本是要回来看望自己身患重症的父亲和哥哥，却在离家两个路口不到的地方，被人拖进巷子活生生摘掉了肝和肾，刚跳楼的这个，是那姑娘的妈妈。”
肝和肾……
怎么又是肝和肾？
秦暖听见这两个器官，眉心狠狠皱起。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等警察离开，秦暖下意识侧头看向沈听荷，“妈，你知不知道宋行菲手术没有？”
沈听荷的脑子转的不比秦暖慢，“你是怀疑……”
一个被人活生生挖掉肝和肾的年轻女孩，医院里急需合适肝和肾救治的宋行菲，以及不久前被警察以涉及谋杀为由带过来的宋行菲前男友傅承止……
不是谁要阴谋论什么，而是这事情怎么看都分明透着诡异的联系。
“小暖，承止不会这样做。”沈听荷相信自己儿子不会这样丧心病狂。
“我知道。”
秦暖不是这个意思，何况他们都知道，傅承止早就找到了另一个合适的捐赠者，所以即便他想帮宋行菲也没有必要这样做。
她不是怀疑傅承止，而是……
秦暖拿出手机，“我给医院那边打个电话。”
这些天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宋行御身上，几乎完全忘掉了宋行菲。
医院那边秦暖没有别人的电话，只有宋千疆的……
这时候也顾不上别的，只能将电话打给他。
“行菲？”
秦暖并没有将警局这边的事情告诉宋千疆，而是直接问他宋行菲现在怎么样。
宋千疆也已经两天没去看过宋行菲，“两天前我去看她的时候情况不大好。”
因为方茹炸死，以及秦暖没了孩子的事情，宋千疆和宋行菲母女闹得有些僵，来苏城之后倒是去看过宋行菲，但每次都以不愉快收场。
两天前……
“也就是说你这两天没有去看过她？”
两天前正是三月十号，是‘310杀人案’发生的时间，秦暖捏着手机的手下意识收紧，“你知不知道这两天宋行菲有没有动过什么手术？”
这个宋千疆还真不知道……
宋千疆答应去宋行菲病房看看，然后再给她回电话。
只是宋千疆的电话还没有回过来，秦暖和沈听荷便看见白川从里头出来，她们立刻迎上去。
“怎么样了？”
“老傅总还在里头，和傅总有些话说。”
白川神色如常，对他们来说这事情算不上多棘手，“还有一些手续要办，傅总等下就可以被保释出来，只是他知道您过来了，让我先出来带个消息。”
闻言，秦暖微微松一口气。
这个结果在沈听荷意料中，“白川，弄清楚没有，是怎么一回事。”
“是因为‘310杀人案’，那位死者……傅总曾为宋三小姐器官移植的事情找过她母亲赵岚。”
白川没有隐瞒，这也是傅承止的意思，“宋三小姐血型特殊，但赵岚母女都与之配型成功，当时赵岚老公儿子同时得了癌症，女儿又在国外留学学费高昂，手头非常拮据，后来傅总同她有过交易，为她老公儿子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承担医疗费用，并且额外支付她五百万买她一颗肾和一块肝，赵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再后来傅总不再管宋三小姐的事情，没用到赵岚的肝和肾，但是原本答应赵岚的也全都给了，正是因为这样……两天前赵岚女儿被人摘了肝和肾，赵岚便怀疑到了傅总头上，她觉得傅总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她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