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感觉怎么样？伤口疼吗？”
姥姥轻轻拍了拍程蔷薇的后背，笑道，“好孩子，你压到姥姥的手了。”
“啊？”程蔷薇急忙起身。
“伤口不疼，吃了护士给的药，什么感觉也没有。”姥姥和蔼地握住程蔷薇的手，“现在医疗真是发达啊，眼睛一闭一睁，手术就做完了，比我们那时候强多啦。”
程蔷薇绷不住笑了，“姥姥，您那时候都几十年前的事了，时代在发展呀！”
“是啊。”姥姥心疼地望着程蔷薇，“薇薇，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她病得意识不清的时候，模糊的视线里，程蔷薇总是跑前忙后。
时而清醒着，临床老爷子也跟她描述过，程蔷薇是怎样事无巨细地照顾她。
一想到这孩子才二十岁，既要上学，还要赚钱，来医院照顾老人，她就心疼不已。
姥姥叹了口大气，“是姥姥拖累了你。”
“没有。”程蔷薇站起来，走到床头柜前，眼眶微湿，“您别这么想。”
她不想姥姥看到自己眼红流泪的模样，拿起水杯，朝姥姥笑着说，“我出去接壶热水。”
“去吧。”
程蔷薇掩上病房门，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昂起头，一边深呼吸，一边抬手在眼前扇风。
其实暖壶里还有热水，她只是想找个地方平复情绪。
“薇薇姐？”
程蔷薇闻声转头，看到一个身穿运动装的高个子男生，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程蔷薇隐约觉得他有些眼熟，对方先一步介绍起来，“是我啊，秦子轩！”
“你是秦子轩？！”
程蔷薇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眼前男孩白白净净，又高又帅，哪里像她记忆中，小时候那个一直跟在她后面喊她姐姐的小胖墩？！
秦子轩见她发愣，走到程蔷薇身边坐下，在她眼前挥了两下手。
“怎么，姐姐不记得我啦？”
秦子轩展开笑颜，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
“记得。”程蔷薇捏了下他脸上的软肉，兴奋道，“秦子轩，真的是你！”
小时候程蔷薇留着短头发，打扮的跟野小子似的，回家的路上偶然遇到其他孩子欺负人，她二话不说，抡起棍子把人吓唬跑。
自那天起，两人算是结识了。
后来他们渐渐长大，秦子轩考入寄宿高中，前后脚进了大学，两人没留下联系方式，就断了联系。
男孩子发育晚，秦子轩明明大他两岁，小时候又矮又胖。
都说女大十八变，程蔷薇却觉得，男大也十八变。
几年不见，她身后的小跟班转眼变成了大帅哥！
现在的秦子轩与过去相比，唯一保留下来的就是这张肉乎乎的娃娃脸。
秦子轩任由程蔷薇捏，不禁感慨，“没想到咱们竟然能在医院遇到。”
“是啊。”程蔷薇见他手上拿着收据，疑惑地打量他，“你来医院干什么，受伤了？”
“我朋友，前几天做了个小手术，我刚刚帮他办出院来着。”
秦子轩又问，“你呢？”
“陪我姥姥。”
“姐姐，加个微信吧。”
说着，秦子轩亮出二维码。
“诶呀，你怎么还叫我姐姐？”
两人互换联系方式，程蔷薇无奈笑道。
“习惯了。”秦子轩腼腆地摸了下鼻子，“我附近上班，你在这上学吗？”
秦子轩报出地址，程蔷薇惊喜，“你上班的地方离我们学校超级近！就在我们学校正门对面！”
“门禁不怎么严的时候，我还跟朋友去你们学校蹭过饭呢！一号食堂有个阿姨做的花甲粉特好吃！”
“我也这么觉得！”
两人迅速熟络起来，说到兴奋处，程蔷薇抬了下胳膊，看到手上的保温瓶，才想起来自己是出来接热水的。
“我陪你一块，正好待会儿进去跟姥姥打声招呼。”
“也行。”两人走了几步，程蔷薇突然想起来，“你朋友那边……”
“没事，他女朋友在那，俩人还嫌弃我当灯泡呢！”
接完水，程蔷薇领秦子轩推门进病房，“姥姥，您看谁来啦！”
“嗨！”秦子轩笑着朝床上的老人挥手，“姥姥，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
老人盯着秦子轩看了半晌，露出笑容，“是子轩啊。”
“哎，是我。”
说完，秦子轩扭头跟程蔷薇说小话，“姐姐，人家姥姥都还记得我。”
程蔷薇替自己辩解，“我也记得！诶呀，我这不是一时半会没想起来嘛，没忘没忘！”
姥姥在两人之间看了个来回，笑着叫秦子轩坐近些。
“子轩，这得快七八年没见着你了吧，交女朋友了吗？”
“还没，去年才工作，单位女孩少，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堆，我还没腾出时间来找呢。”
“薇薇也是，没交男朋友吧？”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程蔷薇莫名心虚，不敢直视姥姥的目光。
“没、没啊。”
姥姥轻轻拍了下程蔷薇的手，“姥姥的病见好了，薇薇啊，以后你多出去转转，不用整天陪着姥姥，多交几个朋友，你也到了该谈恋爱的年纪了，别耽误了。”
“奶奶，我才二十，着什么急啊。”
程蔷薇心不在焉，正想略过这个话题，又听到秦子轩调侃，“薇薇正是爱玩的年纪，等到三十岁再谈婚论嫁也不晚。”
程蔷薇一口水呛进嗓子眼，咳起来没完。
“我开玩笑的，姐姐，三十岁太晚了点儿……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咳，没，没有。”
“哎，咱俩同命相连，两只单身狗，谁也别嫌弃谁。”秦子轩好兄弟一样勾着程蔷薇的肩，转头拍着胸脯对老人保证，“姥姥，您放心！薇薇姐的终身大事就交给我，我一定没事就拉着她出去玩，争取早日给她物色到个好男人！”
“好啊。”姥姥目光和蔼，“小轩，麻烦你啦。”
“不麻烦，应该的！”
程蔷薇有口难言，只能尴尬地笑。
秦子轩性格外向，嘴又甜，哄得老人咯咯直笑。
……
霍明川看了眼时间，往常这个点儿程蔷薇已经从医院出来了，今天是怎么回事？
往日都是程蔷薇给他打电话，霍明川翻出熟悉的号码，拨过去。
提示音响了快一分钟，跳转为机械提示音。
电话打不通，霍明川又点开微信。
两人加为好友这么多天，一条信息也没有发过。
霍明川在底部找到一个卡通笑脸的头像，点进去，想了想，编辑了一条信息。
[还要多久？]
点完发送之后，霍明川又觉得语气生硬了些，正打算撤回，突然发现消息后面带了个鲜红的感叹号。
霍明川愣住了，不敢置信，她竟然把他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