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瞬间仿佛停滞了，程蔷薇屏住呼吸等待霍明川的答案。
小姑娘紧张兮兮望着他，霍明川比她还要紧张，生怕露出什么异样表情引来她的怀疑。
沉默良久，他点了下头。
程蔷薇手心冒汗，装出不经意的样子问，“谁啊？我认识吗？”
霍明川面容冷静，心脏却已经悬到嗓子眼。
程蔷薇问得太直白，霍明川喉结滚动，大脑飞速旋转。
他要不趁现在坦白算了，只是一句告白，就结束了。
但万一真就结束了呢？
不行！
也许小姑娘就是随口一问，他要淡定，沉住气。
“算是吧。”霍明川态度模糊。
程蔷薇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他这算什么回答？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不认识，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算什么意思？
他不想告诉她。
程蔷薇的心沉入谷底，不死心还想追问，精致的菜品被人呈上来。
她的勇气被打断，再也没有提起来。
刀叉触碰餐盘的清脆声时不时响起，两人默不作声享用面前的美食。
霍明川悄悄看了程蔷薇一眼，小姑娘吃饭很斯文，垂着眼缓慢切鹅肝。
牛排上来，霍明川要帮她，却被拒绝。
“我自己来就好。”程蔷薇开玩笑道，“大叔，你就当让我复习一下礼仪课上学过的东西吧。”
程蔷薇执拗抓着盘沿不松手，霍明川无奈，只能由着她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小姑娘调笑中带了几分淡淡的疏离。
两人席间偶尔闲聊两句，程蔷薇跟他有说有笑，像往常一样，霍明川却隐隐觉察出不对。
程蔷薇与霍明川同时放下刀叉，喝掉杯中最后一口红酒。
“大叔，我们回家吧。”
小姑娘喝了不少，脸颊红彤彤的，霍明川想起她先前醉酒的样子，怕她头晕摔倒，率先起身，“要不要我扶你？”
“不要。”
都说借酒消愁，她怎么越喝越难过呢？
程蔷薇拍掉霍明川的手，“我没有喝醉，就是有点心烦。”
霍明川竖起耳朵，“心烦什么？”
“和你说了也没有用。”程蔷薇嘟囔着站起来，临走不忘抱走桌上的玫瑰花束。
离开西餐厅之前，程蔷薇深深往里面看了一眼。
未来，她大概不会再有机会来了吧。
既然大叔已经找到归宿，她也不是拎不清的，拿得起放得下，她由心祝福他。
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
回去的路上，程蔷薇抱着胳膊望着车窗外发呆。
霍明川感受到小姑娘低落的情绪，心情就像随风飘荡的树叶，一会儿上一会儿下。
小姑娘问完他问题就蔫了，八成就是吃醋了，所以她也是喜欢他的。
霍明川心中窃喜，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强忍着假装没有察觉她情绪的变化。
他要等到周六小姑娘生日的时候表白。
两人一路无言，车子开进小区，霍明川远远看到楼道口有一个徘徊的影子。
他唇边笑意褪尽，眼底闪过一抹不悦，秦子轩怎么又跑这来了？！
车子眼看着就要开过去，霍明川冷声下令，“停车。”
司机疑惑，但还是照做。
程蔷薇回过神，车子并没有停在熟悉的单元楼下，她怔了一下，“大叔，我们这是去哪儿？”
“稍等。”
定时炸弹就在前方几米开外的地方，霍明川忍住心头烦躁，打开手机，才看到助理半小时之前发来的消息。
当时两人在吃饭，他不想让其它事打扰他们，就把手机静音了。
霍明川懊恼，早知道就该晚点回来。
程蔷薇四处张望，“我们不下车吗？”
霍明川还没来得及张口，身侧车窗被人敲响。
他抬眼看去，对上秦子轩略带敌意的目光。
与此同时，程蔷薇也看过来，眼前一亮，朝车窗挥了下手。
“秦子轩！”
霍明川强忍着心头不满，眼看着小姑娘离开他身边，马上就要从另一侧下车，一把拉住她的手。
“怎么了？”程蔷薇诧异。
霍明川嗓音平淡，“你忘了座位上的玫瑰。”
“对哦，多亏你提醒。”
刚刚喝的红酒这会儿上头，程蔷薇脑袋晕乎，动作跟不上思维，反射弧极长。
她抱起花束，晃晃悠悠开车门。
霍明川比程蔷薇先一步下车，撞掉秦子轩要去搀扶她的手。
程蔷薇怀里抱着一大束红艳的玫瑰，衬得双颊绯红，长裙摇曳，步步生姿。
她像是踩在棉花地上，脚步虚浮，被霍明川搀住胳膊，整个人一大半的重心压在他身上。
“子轩，你出差回来啦？”
程蔷薇笑意盈盈，秦子轩被她陌生又美丽的样子惊艳到，目光顺着两人亲密靠在一起的肩膀落在她手捧的玫瑰上，心底传来刺痛。
秦子轩捏紧拳头，都怪他无能，才让从小一起长大的薇薇，委曲求全哄老男人开心！
霍明川将秦子轩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目光看在眼底，轻蔑地勾了下唇，小朋友就是小朋友，沉不住气。
他收了下胳膊，小姑娘被他带到身边。
秦子轩被他明晃晃的举动挑衅到，怒极反笑，拿起手中拎着的袋子，“薇薇，我给你买的伴手礼，都是你爱吃的，他们那里牛肉很有名，我给你买了肉干，还有狼牙做的手绳，戴上可以驱邪保平安的。”
程蔷薇好奇地望着手心里那个小东西，“这真的是狼牙做的吗？”
秦子轩点头，突然有些腼腆，“这是我跟着当地人在草原捡的，手绳是我学着自己编的。”
程蔷薇惊讶，“这是你自己编的？好漂亮！我还以为是店里买的。”
秦子轩见她喜欢，开心不已，“我给你戴上。”
霍明川面露不悦，挡住秦子轩伸过来的手，“封建迷信。”
“这是当地习俗，不是封建迷信。”
“信则有，不信则无。”霍明川用手指挑起购物袋，“都是加了添加剂的加工食品，哪有直接吃新鲜的肉健康？”
秦子轩语塞，脸上表情红白不定。
霍明川上前半步，将程蔷薇挡在身后，迎上秦子轩不甘的目光，“我希望你不要再来纠缠我妻子，请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