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蔷薇余光瞄见霍明川收起手机，见状也没再坚持。
难怪兄妹俩关系不亲，要是她有个哥哥，天天一脸严肃板着脸，她也不跟他亲。
司机在霍明川的授意下，先把霍轻虞送回家。
程蔷薇与霍明川进家门的时候，已经快晚上十点。
“大叔，晚安。”
程蔷薇朝霍明川挥挥手，回到自己房间。
明天还有一场硬仗，程蔷薇躺在床上叹气。
她对李凤有多大敌意，对表姐就有多少同情。
像李凤这种妈，有了还不如没有。
程蔷薇从抽屉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放进帆布包，洗漱睡了。
隔天中午，霍明川接上程蔷薇和程姥姥，一行三人前往李凤家。
走近楼道，程蔷薇隐约听到男女吵架的声音。
走到李凤家门口，声音尤为激烈，甚至能听到里面有人摔东西。
程蔷薇微微蹙眉，今天不是表姐女儿的周岁宴吗？李凤这会儿不招待其他亲戚朋友，吵吵嚷嚷的干什么呢？
她满腹疑惑敲响门，隔了好久，也没有人应答。
程蔷薇使劲砸了两下门，吵闹声变小。
有人应答，“来了！”
屋门打开，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女人探头。
“表姐？”程蔷薇试探问道。
“薇薇，姥姥！”
陈夏认出来人，十分惊喜，又看到程蔷薇身边的男人，有些疑惑，“这位是……”
“我丈夫。”程蔷薇有些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陈夏脸上带着疲惫，程蔷薇见她大着肚子愣了一瞬，连忙道，“夏夏姐，咱们进去说吧。”
“行。”
李凤一家四口挤在一间不到百平的两居室，客厅一地狼藉，李凤叉着腰站在窗口，沙发上坐着一个面色铁青的中年男人，地上还有小孩子在爬。
中年男人名叫陈靖，是她小姨夫，程蔷薇几乎没怎么见过他。
程蔷薇进来，一时间无从下脚，原本拥挤的客厅多了三位客人更加逼仄。
李凤只瞥了他们一眼，连招呼都没打，转头接着和陈靖吵架。
“是钱重要还是你那屁大点儿的面子重要！当初我是不是跟你说，那姓李的不靠谱！你非不听！现在好了，俩赔钱货，全砸手里了！男方一家子都联系不上，证也没领，陈夏现在还大着肚子，你说说怎么办！”
“你在这吵吵嚷嚷问题就能解决？”
陈靖冷硬的态度又在李凤的怒火上泼了一盆热油。
“我吵？要不是我一个个挨着打电话发消息，一群亲戚朋友来家里吃饭得花多少钱！都来看咱家的笑话！”
李凤喘了口粗气，“本想趁着乐乐周岁宴顺便把陈夏婚事定下，现在行了，孩子爹都跑没影了，还办个屁啊！”
小孩被吓哭，李凤转头怒吼，“哭什么哭！再哭把你扔出去！”
陈夏扶着肚子吃力地弯腰，想把孩子抱起来。
程蔷薇吓坏了，急忙搀扶住她，“姥姥，您扶着夏夏姐坐下，我把乐乐抱起来。”
夫妻俩吵得天昏地暗，没有一个人关心大着肚子的陈夏和地上爬的孩子。
陈夏孕晚期，手掌浮肿，她拂掉程蔷薇的手，招呼三人坐，要去给她们倒水。
程蔷薇心疼不已，“夏夏姐，不用忙活了，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之前她忙着照顾生病的姥姥，加上李凤的缘故，这两年和表姐没怎么来往。
陈夏生孩子的事情还是她那天听李凤说的，却没想到表姐才生不久又怀孕了，看表姐的肚子，像是又要生了，那她岂不是刚生完孩子马上怀的二胎？
“爸妈给我说了门亲事，对方非要生下儿子才肯办证结婚，结果乐乐是个女孩。”
小奶娃抱起来软乎乎的没什么重量，安静地趴在程蔷薇怀里。
程蔷薇蹙眉，又听到陈夏自嘲，“本来说再要二胎看看，医院不让查性别，男方找了个江湖医生，非说这胎还是女孩，男方说什么也不肯娶了。非要把孩子打了，问题是月份大了，胎心都有了，彩超甚至都能拍出小宝宝的五官表情，我舍不得，医院那边也说风险太大，也建议不要引产。不管怎样，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吧。”
“那男方那边……”程蔷薇欲言又止，“孩子生下来怎么办……”
李凤突然插话进来，“陈夏，孩子生下来你自己养！没用的东西，连个儿子都怀不上！”
程姥姥不满，“小凤，你少说两句。”
“妈！你知道养一个孩子多费钱吗？奶水不够还得冲奶粉，现在奶粉多贵啊，最便宜的还要百十来块呢！天天又是尿不湿又是玩具衣服的，哪样不需要钱！”
李凤越看陈夏越来气，“还杵在那干什么？地上脏了不知道打扫！”
陈夏咬着下唇，转头进了厨房。
程蔷薇连忙跟过去，“夏夏姐，你不上学了？”
陈夏比她就大几个月，两人算是同龄人。
“不上了。”陈夏拿起扫帚，“照顾孩子都是问题，哪有精力和金钱上学啊。”
程蔷薇把门关上，偷偷从挎包里拿出红包，“这个给你。”
陈夏连忙推拒，“薇薇，不用。”
“你不要告诉李凤，自己留着花。”
陈夏眼眶发红，“不好意思啊薇薇，周岁宴也没办成……”
“我本来就是来看你的，不是为那一顿饭。”
陈夏收下红包，道了声谢，忍不住问，“薇薇，你怎么突然结婚了？你还在上学吧，千万不要为了生孩子耽误学业，步我的后尘。”
“没有，我们短期不会要孩子的。”
可能这辈子也不会要了，程蔷薇心道。
“遇到喜欢的了，就结了。”她没有细说。
陈夏感慨，“那你比我幸福，你现在读大三了吧，明年就毕业了，时间过得真快。”
程蔷薇见她一脸羡慕，更是不解，“夏夏姐，你休学了？”
“没有，大学我都没去报道。”
程蔷薇愣住，陈夏高考成绩比她还要高，被国内顶尖学校录取为什么不去报道。
“我当初答应这门亲事，就是希望能拿到彩礼当学费去大学报道，因为我妈说家里没钱给我交学费，想继续念书，就只能先订婚，拿彩礼钱。结果我妈把彩礼钱和我的身份证都藏起来了，连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都被她撕了，我这时才知道，她骗了我，男方的要求就是立马怀孕生孩子，而不是先给彩礼订婚，让我完成学业。”
程蔷薇气愤，“李凤太可恨了！她这完全是毁了你！”
“都过去了，这两年我也想明白了，乐乐健康快乐就行。”
陈夏眼底一片死寂，程蔷薇只觉惋惜，过去表姐积极向上，现在的她和过去简直判若两人。
程蔷薇还想再说点什么，厨房门猛地被人从外推开。
“我说怎么一直不出来，从这躲着偷懒呢！”
李凤看到陈夏藏到身后的红包，大步上前扯她的胳膊，“拿过来！”
“你干什么啊，那是我给表姐的！”
李凤用力一拽，陈夏没有站稳，重重摔在地上。
程蔷薇被变故惊到了，陈夏捂住肚子直冒冷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