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三天了。
合作伙伴大批量的倒戈，竞争对手纷纷落井下石，公司内部不断有员工离职，人力资源招聘新员工的速度已经完全不足以应对现阶段的人员短缺。
“陌总，朝晖公司目前不同意我们的律师对其进行尽职调查。”
望着法务部提交上来的资料，陌辰双眼有些疲倦，已经三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下巴上的胡茬已经给整个人带来一种沧桑的感觉，他机械性地翻开文件，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一份对方暂缓签署的续约协议。
“朝晖什么态度？”陌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连日的工作已经让他头痛，不得不依靠着药物来维持。
法务总监十分为难：“他们只是说，暂时停止双方的尽职调查，因为，因为高管之间有分歧。”
“他们有个狗屁分歧！”陌辰将手里的材料狠狠摔在桌子上，破口大骂，“想要解约就明说！在这儿给我装什么好人！”
法务总监为难地回答：“其实，朝晖的董事长跟我提了一嘴，说是有一家企业给的价格实在是诱人，他们拒绝不了啊。”
“谁？”
短暂的沉默之后，最不愿意听到的名字还是传了出来：“清卡港集团中国代表处。”
陌辰冷笑着，伸出手慢慢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我就知道，班察这个人，妒忌心极重，让他出了丑，必然会报复回来，我现在严重怀疑，班察是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
“陌总，说一句不太好听的话，现在清卡港公司虽然没有明着和我们对抗，但是我听说公司已经有大部分的人离职了，因为对方有一个商务总监，一直在挖我们的人，那个人您也认识，叫白潇潇。”
飞来横祸。
“好啊，班察专门抢我们的客户，白潇潇专门挖我们的人！看来他们的分工还真是井井有条啊！”
陌辰重新瘫坐在凳子上，越来越多的事情压在了他的肩上，他无助地向窗外投去目光，明媚的日光照进华年，却照不进陌辰难捱的心里。
半晌之后，陌辰无力地问：“丰茂还好么？”
法务点头：“丰茂集团的董事长孙丰茂和老董事长是多年的好朋友了，这个时候不会临阵倒戈的……”
“但愿吧。”陌辰双手掩面，向后靠去，“你先回去吧，尽可能把朝晖安稳住。”
然而噩耗接连而至，还未等法务离开，陌辰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陌辰啊，我是你孙伯伯啊……”
仿佛是突然来了精神，陌辰赶忙回答：“孙伯伯好啊，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电话那边迟疑了一下，孙丰茂磕磕巴巴地说着：“你说我看着你长大的，有些事情本来不应该做的，但是你要知道，孙伯伯我也是商人，丰茂股份今年面临着并购重组的大事，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陌辰自然也就心知肚明了，听筒对面，孙丰茂还在解释着：“我想着这种事情让手下人去沟通，未免失了我们两家的情谊，既然这样，我还不如亲自给你打一个电话……”
“孙伯伯您不用说了，我都知道，”陌辰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稳一些，但是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要是没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忙了。”
说完，陌辰强忍着最后一丝的力量，挂断了电话。
“陌总，丰茂集团和我们解除了长期协议，说是要和……”
外面传来的喊声，让陌辰感觉到仅存的最后一丝力量正在抽离自己的身体，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法务总监紧忙跑回来，一把扶住陌辰向后栽倒的身子。
最后的记忆里，世界仿佛都在旋转，面前的一切都在颠倒，最终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秘书发来几分协议的扫描件，班察坐在江畔的咖啡厅里，悠然自得地抿了一口醇香拿铁，满意地看着朝晖集团和丰茂股份两家老牌的企业递交上了自己的协议小签版本，心满意足地笑了。
那些小零小碎的事情，就交给小公司去分一杯羹，至于这种大头，班察必须要自己出手，杀一杀陌辰的锐气。
若云菲冲进急诊室，盲目地询问着：“我老公在哪里，陌辰，陌辰是我老公……”
在护士的指引下，最终来到了病房里，陌辰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虚弱不堪，颧骨甚至微微突出，连续几日在公司里加班加点，却没能挽回两大客户流失的巨大损失。
“医生，我老公怎么样了？”若云菲见陌辰还没有醒来，就转头急切地咨询着，“他身体一向很好的，怎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的确，翻看了陌辰以往的病例，医生没有找出什么隐疾来，于是便摘下口罩，慢慢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病人这几天一直休息不好，而且饮食也不正常，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大事情？心火郁结，导致了急火攻心，这种病说重也不严重，但是需要好好调养。”
“没关系医生，我会让他好好调理的。”
若云菲这边刚刚说完，就听见病房里面传来法务总监的声音：“陌总，您不能拔掉，您需要休息，休息……”
“放手。”
声音虽然虚弱，但是依然坚定，若云菲冲回病房，看见陌辰一把拽掉了自己手上的输液针头，挣扎着就要往外走去，但是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
法务总监阻拦着他，直到看见了若云菲，便投来求助的目光：“您劝劝陌总吧，我说不了他啊。”
看见若云菲前来，陌辰的眼睛里似乎隐隐有泪光，他无助地对若云菲笑了笑：“怎么办，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客户都走了，人也被挖走了……”
“没事，没事，”若云菲冲过去，抱住陌辰虚弱的身体，“客户没了我们再去找，员工辞职了我们再去招，你需要休息，这个时候你不能倒下，知道吗？”
细腻温软的语音，像是给陌辰吃了一个定心丸。他慢慢平复了急躁的心情，终于在若云菲的安抚下，重新躺回到了病床上。
像是当时他握住自己的手一样，若云菲伸出双手握住了陌辰的左手，将手背放在脸颊上慢慢摩挲：“别担心，你在这里休息，外面的事情，我去帮你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