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气急败坏的声音…
“喂，你干嘛？”
惊讶不可置信的声音…
“你他妈的管我干嘛？你要是死了，我他妈也不会原谅你！”
生气却充满担忧的声音…
“那个…这样很好。”
别扭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声音…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声音，那样熟悉，却远不可及…就好像这一刻他还在身边，下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躺在床上的龙斐清猛地睁开了深邃的眼，入目尽是刺眼的光亮。
他的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缓缓淌下。
脑子一片空白，却单单存在着那个声音。
空滞的眼神在半空中停留了许久，却始终找不到焦点。龙斐清左手按向了自己的左胸口，窒息得心痛的感觉。
薄唇微微发白，额上的汗早已大滴滴落。
他另一只手用力的撑在了床上，浑身脱力。
“怎么会……”
“清！”
璟翔焦急的声音忽然就出现了，龙斐清转过头去，便看见了璟翔正拿着一瓶药着急地朝他跑来。
“翔？”
龙斐清有些怔愣的看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璟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无法确定，眼前的龙斐清是哪个龙斐清。
但龙斐清也没有再想，按住左胸口的手愈发地用力了。
看着他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色，璟翔抓住他的手，“怎么了？很难受？”
“…痛。”
龙斐清抬眼看他，几乎充血的双眼，璟翔看不到自己的影子。
“心吗？”
璟翔拉下他的手，将自己的手心按在他的心脏上方。
“心很痛吗？”
龙斐清点头。
“怎么会呢？我在这里啊…”
璟翔喃喃自语着。
“清，你是不是在想什么？”
龙斐清疑惑地看他一眼，才缓缓道，“脑子里一片空白…可是，有一个声音总是挥之不去。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那样熟悉，可是我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说到最后，龙斐清几乎是在自言自语了，却一点也没有发现，璟翔的脸早已是一片煞白。他的手缓缓滑落，“这样啊…这样…”
“清，我们要怎么办…”
璟翔清明的眸子变得茫然不清，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个纵然失忆，心底也再没有他位置的龙斐清了。到底，他坚持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龙斐清只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感觉。
只是当看到璟翔失神的模样时，脑海里倏然闪过某个画面。
————。
陆尘风斜倚在床头，指尖轻轻绕着床里龙君浩的长发。
他迷糊不清地睁开眼来，看见陆尘风时，只淡淡笑笑，一如多年前在他面前伸出手那般。笑容看得陆尘风有些失神，他不禁笑了出声。
“王爷…”
陆尘风俯头轻触他的唇，指尖的细针在两人唇舌相触的那一瞬间没入了龙君浩的脖颈。
龙君浩来不及清醒，便重新睡了过去，眼睛闭上的那一刻，盛满了疑惑。
最后深深吻了吻龙君浩，他站起了身。
对着无法给他回应的龙君浩轻轻道，“睡一下，等醒来了，一切就恢复原样了。你的东西我会帮你拿回来的。而不属于你的，我也会帮你毁掉他。”
说罢，眸子里的温柔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然，仿佛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触动。
跨出房门，一边的小僮便迎了上来。
“陆爷。”
陆尘风没有看他，只道，“照顾好王爷。”
他径直走向了府外，坐上了早已候着的马车。
马车来到了城外的一座雅致的宅子前面。
陆尘风下了马车，站在门前。
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他轻轻笑起来，“你也心情很好吧。”
他抬脚走进了宅子。
宅子里，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
其中只有一个房间外，站着两个小僮。
陆尘风走了过去，看了两人一眼，两人立即会意地退开了去，只留下陆尘风一人。
他轻轻推开了门，衣摆在阳光碎屑里飞扬。
一阵强光闪过，楚凌皱紧了眉头，缓缓睁开双眼。
入眼，便是陆尘风面无表情的脸。
楚凌诧异地想要开口，却发现口干得难受。身上也不舒服。
等他适应了光线，看到了自己的情况时，才骇然地看向了陆尘风。
他双手双脚都被绑在了椅背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你…”
怎么会，他明明记得自己躺在那个房间里的。
看着楚凌的模样，陆尘风似乎很享受的样子，满意道，“怎么？很难受吗？”
俯身，陆尘风靠近了楚凌，淡香飘动。
楚凌只觉得那香气熟悉得很，却想不起来什么。
陆尘风尖细的手指划过他的脸，“知不知道，我交代过你什么？”
“……你在说什么？”
楚凌的声音有些沙哑。
陆尘风飞扬的眼角瞥着他，“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好好待王爷，做你该做的事情么？”
“…因为这个吗……”
“呵呵。”
陆尘风不去理会他的问话，“知道吗？总是这样清高的模样，会让人讨厌得无以复加的。”
最后一个字出口，他的表情早已是冷漠得可怕。
手上用力，楚凌的脸几乎被捏的变形。
“不过放心吧，你会有屈服的一天。”
楚凌只看着他，无法理解他的话。
“是君浩吩咐的吗？他要你这么做？”
啪！
话未说完，楚凌的脸上便浮现了一个鲜红的掌印，红得渗血。
陆尘风淡淡地看着他，“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提到他。”
“因为，你没有资格。”
楚凌活动活动了脸，始终没有再说什么。
没错，他说的没错。
如果这是龙君浩吩咐的，那么也是他该受的。毕竟，他欠他太多了。用这样的方式，好多了吧，至少，他可以不再愧疚。
陆尘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还记得那个白绫自尽的陆云瑶吗？”
楚凌抬头看他。
“记得那个被贬遣回乡的陆成吗？”
楚凌恍然明白了过来，“…你是说…”
难道这不是龙君浩的吩咐？
陆尘风只冷然一笑，“好好想想吧。我会一一地跟你算一下，到底你该还的，是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