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又是一片寂静。
楚凌迷糊地睁开了眼，空荡荡的房间中只有他一个人。
他皱皱眉，头痛欲裂，昨天陆尘风来过这里了吧。没想到会是他把自己抓到自己来。楚凌苦笑，到底自己得罪了多少人。
不多会，门外响起了声音，但却很细小。
楚凌看向门外。
古代的门窗唯一的好处就是能看清楚外面究竟有没有人，而且连多少人都看得出来。楚凌奇怪的看着门外，似乎是三个人。
旁边两个是早就在那里，想必是守在门外的。
让楚凌奇怪的是，中间那个人。
看样子像是个女人，可是，会有哪个女人来这里？
不用等楚凌继续猜想，门被轻轻推开了来。
看到来人的霎那，楚凌几乎以为自己得白内障了。
那一身熟悉的纱衣和婉约的笑脸，明晃晃地刺痛着楚凌的眼。
他沙哑地叫出声来，“……汀兰姐？”
汀兰笑笑，走到他身边。
“你怎么会来这里？”
看她的样子，楚凌也猜得出来并不是被抓来了，可她能出入自由，这些……说明了什么，楚凌不想再想下去。
但汀兰显然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了。她只温柔一笑，坐在了楚凌旁边。
纤手抚上了楚凌的脸庞，“你瘦了。”
楚凌只蹙紧了眉。
“知道吗？你走了这么久，可他却每天都活得那么快乐，什么都不再想起来了。”
听到他那个字，楚凌的心颤了颤。
他知道汀兰说的是谁。
她说的那些他早就料到了，可是真的听到了别人这么告诉自己，还是有浓浓的失落在心里翻涌着。
“我知道你真的是喜欢他的。”
楚凌看向汀兰，她的眼神开始有些迷离不定起来。
楚凌的声音充满了抱歉之意，“…姐，对不起，咳咳…我瞒了你那么久都没说。我不是……”
汀兰的手指贴在他的唇上，阻止他说下来。
她摇摇头，“不用说对不起，我早就知道了，我了解你。”
“再说，并不只是你瞒着我事情而已。”
“……什么意思？”
汀兰轻轻笑了笑，“你这么机灵，还问些什么，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楚凌总觉得今天的汀兰奇怪得很，“…姐，到底怎么回事？”
“还记得我的孩儿是怎么死的吗？”
汀兰的表情很安静，手轻轻抚向自己的腹部。
“陆云瑶…她下的藏红花不是么？”
闻言，汀兰反倒像听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掩着嘴笑了起来，诡异得很。楚凌的眉皱得更紧了。
“才不是呢。”
她笑得眼角闪烁，“我才是凶手，是我亲手杀了自己孩儿的。”
“……”
“是我，自己吃下藏红花，亲手杀掉他的，他该怪我，怪我……”
“姐…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楚凌只觉得现在的汀兰有些可怕。
“我很清醒。”
汀兰的眼角依旧闪烁着泪花，表情却平静得可怕。
“楚凌，你听我说，我把所有都告诉你。”
楚凌只看着她。
“我知道，你也觉得我狠心了。可我都是为了你。”
“如果不是因为龙斐清，我们都在宫外，虽然身份低下，可是我们有苦有甜，那样的生活本来就美好。对么？”
楚凌迟疑得点点头，他不清楚她到底想说什么。
“接到圣旨那一刻，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我不想进宫，可是没有一个人挽留我，一个都没有。”
说道这时，汀兰嘴角有隐隐的笑意，“其实，就算有人挽留，也不可能留下了……”
“……姐……”
楚凌从来不知道，那时候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终究还是自己害了她。
“进了宫，我以为此生注定老死宫中，了无生趣。”
“可是你居然进宫来了，之后那些日子，我以为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了，相依为命。”
“没想到你喜欢上龙斐清，呵呵，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只要你喜欢就好，只要你幸福就好。”
“可是，为什么，还是不断有人想要你死呢？怎么可以。陆云瑶把你弄走的那时候，我真的崩溃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
汀兰断断续续地说着，楚凌只静静听着，她所有的，似乎都只为了自己罢。
汀兰看他一眼，微笑，继续说道。
“后来皇上就来找我了，他说有办法，但是需要我帮忙。”
“我答应了，只要你好，我什么都可以，就算是这腹中骨肉，只要能让陆云瑶败，我什么都可以的。”
“只要流了这孩子，陆云瑶就再也翻不了身了。呵呵，果然，我们成功了。”
“什么？”
看着汀兰依旧笑着的样子，楚凌几乎无法相信，“你们…一起合谋？”
“是，是他提出的，我也愿意。”
汀兰紧张地抓住楚凌不能动弹的手，“楚凌，只要你好，我真的什么都无所谓。”
听到这里，楚凌大概已经明白了。
他问，“那么，你跟陆尘风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见楚凌没特别的反应，汀兰放下心来，又说，“他对你不好，不是吗？他是帝王，不可能为你付出那么多，看你一直这样，我不忍心，真的不忍心。”
“所以，尘风来找我，要我帮忙。”
“帮什么忙？”
楚凌想起那次在馨葶宫外见过的身影，难道那时就已经是这样了吗？
“没说。不过只要让你离开他就行了。这样你也不会痛苦了不是么？”
“什么？”
楚凌理解不了她的思维了，“什么意思？”
“你看现在，你不是离开他了吗？如果不是他，你又怎么会受伤。”
“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为什么要这样？！”
“只要过了这几天，尘风就会放你出去的，只要我成功了，尘风就会让你跟我一起走了，放心吧，我会来带你走的。”
汀兰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姐！”
楚凌忍不住低喝了声，“你到底在说什么？”
汀兰被他这么一喊，像是有些吓到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她颤着声音缓缓道，“我爱你啊…我连孩儿都可以不要，你怎么还不知道我爱你……”
楚凌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
他张了张嘴，却始终说不出话来，而沉默，更是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把汀兰当成最好的姐姐，可是现在为什么会变这样……
“楚凌…”
汀兰冰凉的手摩挲着楚凌的脸，眼神迷恋而痴狂，似乎以前压抑的感觉，在此刻完全无遮掩地表现出来了。
可是这样的眼神，却让楚凌害怕。
“…姐，你听我说…”
突然，汀兰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事一般，伸出手指放在楚凌的嘴边，神色慌张了朝四周望了望，随后才放心地看向楚凌。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放心，只要我杀了他，我们就可以走了…”
“不……姐，你别这样…你会出事的……”
但汀兰像是听不到他的话，只缓缓站起，喃喃道，“没错，只要杀了他就好了……”
“姐！汀兰姐！”
楚凌急切的叫着她，看着她走开，自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这束缚。不可以啊，怎么可以这样。龙斐清，和汀兰姐…他们任何一人都不可以有事的…
砰。
就算楚凌再这么叫，门还是被用力合上了。
他脱力地靠回了椅背，无法消化这一切。
都是怎么了，怎么连汀兰姐也变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