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绛蹭了蹭我的脖子，闷声：
「没有的事。话说，你接下来是不是要去住校了，这样也好，要好好学习啊！」
说罢，她松开我，打开门自顾自走了出去。
背影干脆果决。
透过门缝，我看到纪缺月满脸笑意的拉过孟绛，随即招手叫来身后的两个男人。
「把她带走！」
「你们这是干什么？」
我把孟绛挡在身后。
纪缺月似乎没想到会有人阻拦，面上一惊。
紧接着，玩味似的走过来。
两根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当然是带女朋友回家咯！姜姜，有些时候要认清现实。」
她在警告我！
可纪缺月凭什么管教我。
她有什么资格？仅凭是孟绛的女朋友？我不认。
「如果我说我已经认清现实，我就是不想让你带走孟绛呢？」
我抬起眼皮，对上女人那双满是不屑的眸子。
忽然，纪缺月勾起唇角。
放开捏住我下巴的手，改用食指戳我的肩膀，「你不想是你的事，问问孟绛吧，看她会怎么选。」
这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真让人非常不爽。
或许，这是个戳破那层窗户纸的机会。
虽然结果可能会是我不想听的，但起码过后我们不会像现在一样不清不楚。
「孟绛，请告诉我你的选择。」
这一刻，我从她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许多情绪交织相汇。
时间静止。
过于漫长的等待不亚于彩票最后一位数字。
可是，孟绛还是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站在了纪缺月身边。
「这就是我的选择！」
06
住校后，我刻意忘记有关于孟绛的一切，不再想她。
许老师也像当初约定的那样，会在每周五单独给我补习数学。
日子过得倒还算充实，除了会时不时过来找事的纪缺月。
「你又来干什么？如果说是想来炫耀，那我告诉你没有那个必要。」
「是吗，那你不想知道孟绛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吗？」
不得不说，纪缺月很会拿捏人心。
可我并不想再分心神在孟绛身上。
从那天她选择这个女人开始，就意味着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以前。
「不想知道。」
我回答的毫不犹豫。
纪缺月双手一摊，故作神秘的叹了口气。
「那好吧，既然你是这种态度，那我也没必要做那吃力不讨好的事，孟绛可是为了你哦！」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拦住纪缺月，把她逼到墙角。
「你这是做什么，不是不想知道关于她的任何事吗？」
纪缺月眼里含笑。
是啊，我不想知道。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想她。
可为什么还会下意识去关心，是孟绛先放弃我的。
想明白后。
我松开纪缺月，转身走进卧室。
「以后别再来烦我了，孟绛是你女朋友。于我而言，她只是一个资助我上学的姐姐，将来赚钱后我会双倍还给她，你走吧！」
「没良心的白眼狼，也不知道她看上了你什么？姜嘉一，做人要知恩图报，希望你不要后悔。」
语罢，纪缺月踩着恨天高走出了客厅。
真是莫名其妙。
这么说好像是我的错一样！
也是，带孟绛回来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我把最后一本书扔到地上，然后一本接一本捡起。
如此重复十遍，才压下想把所有东西都破坏掉的冲动。
冬天的黑夜来得早，等我把晚饭做好，外面的天已经看不到一点光亮。
看着碗里没有一点食欲的泡面，我又想起了过去孟绛每天工作结束都会带回来的面包和小吃。
那时候她总是把最好的留给我。
可惜，回不去了。
就着还剩半瓶的饮料，我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条。
碗刚放下，身后便传来熟悉的嗓音。
带着一股子让人难以适从的宠溺：
「姜姜，我不在的这几天，你都是吃这些垃圾食品度日吗？
听纪缺月说你要跟我撇清关系，可是，以你现在的状况，拿什么来补偿这一年来我对你的付出。」
我何时说过撇清关系这句话。
一定是那个女人挑拨离间。
想到这，再抬头，孟绛却已经站定在了我的面前。
「你来做什么？还有，我没有说过要跟你撇清关系这种没心没肺的话。」
眼前的人不再是之前那副落魄的模样，反倒越来越得志。
是找到了一个有钱人吗。
「姜姜，你为什么不肯再往前迈一步？」
孟绛神情落寞。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四天都是我在努力。
铁打的人都会累。
「孟绛，你为什么不走一步，哪怕是一步也好，可是你连一步都没走过，凭什么要求我！」
我几乎是吼出来。
孟绛或许是被这样的我吓到了。
没再说别的。
07
过了一会儿。
她轻柔的揽住我。
许是人在不安的情况下，会更需要别人的抚慰，所以我对此并没有反感。
孟绛好听的声音娓娓道来：
「姜姜，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的我不足以让你未来过得很好，知道吗？」
「姜姜，难受的不只是你一个人，我也很纠结真这么做了，到底能不能给你带来幸福。」
原来她有考虑过。
我反抱住孟绛的腰，只觉得胸口闷闷的。
现实让我们相遇，又迫于现实压力让我们无法在一起。
「姐姐，我知道了。」
「嘉一，我不想让你再受苦，爱情不是面包，明白吗？」
「我想以最好的自己给你最好的未来。」
我们相拥在一起。
默契的没了话。
孟绛说得对，她现在除了能带给我精神上的满足，什么都给不了我。
而我，亦是如此。
「嗯，那你今晚可不可以陪我？」
「当然可以，不过，今晚过后，我们或许要好长时间才会再见。」
不大的床上，我们面对面拥抱着彼此。
孟绛独有的玫瑰香气将我包裹。
好想时间在这一秒静止。
「孟绛，除夕夜那天你可以来找我吗？我希望每一年最最最重要的日子都有你的身影。」
不知是因为分别在即，所剩时间不多的原因，还是本就不舍。
这一夜的孟绛似乎比往常话更多，我提的每个请求。
她都会答应。
可实际上，孟绛一个都没兑现。
那晚的承诺在一场又一场的大雪中被淹没。
唯一剩下的是她最后的告别。
鞭炮声响彻天空，家家张灯结彩。
只有我一个人待在冷清的房间，看着无聊的春晚。
正当我准备关掉电视，去睡觉时。
楼下的铁门却突然发出一阵短而急促的拍打声。
紧接着，书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我拿起一看，是许卿发来的信息。
许老师：姜姜，我现在在你家外面，可以下来开个门吗？
这完全是突然袭击，一点准备都没有。
震惊之余。
我连忙收拾好茶几上的零食残渣，随后迅速下楼。
「老师，新年快乐！」
「光祝老师新年快乐，那我呢？」
纪缺月从许卿身后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两个大黑袋子。
对于她的到来，我并不是很欢迎。
「我不欢迎你，识相点赶紧走。」
事实证明，女人并不是会听话的那种。
她侧身，大步从我身边走过。
还不忘挤兑我：
「姜嘉一，这可是你孟绛姐姐求我来的哦，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身为女朋友的我都觉得没什么，你倒还挑起来了！」
纪缺月扭着腰，自顾自进了房子里。
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
这时，许卿从黑暗中走出来，把买来的水饺和小菜塞进我手里。
她笑着说：「老师我可是提了一路，至于煮饺子这件事，那就麻烦你咯！」
可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老师，倒像是个调皮的学生。
08
煮好饺子。
一进门，就看到纪缺月没女人样的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我藏在桌下的薯片。
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哟，这么快就弄好了，快端过来让我尝尝！」
我从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女人。
「要吃自己去煮，没手还是没脚？许老师，快过来吃饭吧！」
谁知许卿刚坐下，纪缺月便阴阳怪气，「快过来吃饭吧～小姜姜，你这么做不怕孟绛吃醋啊？」
她能吃什么醋。
我无视掉女人的打趣，专心分饺子。
可有人却偏偏不让人顺心。
纪缺月一定是来捣乱的。
吃完两盘水饺不算什么，还把孟绛那天给我带的面包全都吃了。
「你是一个月没吃饭吗？这有多少吃的，你为什么一定要吃那个面包！」
纪缺月仰躺在沙发背，满足的拍拍肚子。
语气满不在乎，「不就是个面包吗，到时候让孟绛再给你买呗，反正她现在赚了不少钱。」
据我所知，在女街工作虽然能招揽到大量客人，但能到自己手里的钱很少，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到底在做些什么，还是说她被人包下了？」
孟绛从未告诉过我她的近况如何。
即使说了，每次都是含糊其辞，没有半点价值可言。
「纪缺月，告诉我好吗？」
我太想知道．
太想知道孟绛在做什么。
气氛逐渐僵持，许老师也收拾碗筷进了厨房。
「．姜嘉一，有些事还是不要问的好！」
纪缺月站起身。
然后，屋门被打开，刮来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冷风。
「替我谢谢那位小美女带的水饺，还有，好好学习才能缩短你们之间的距离。」
纪缺月走了。
跟孟绛一样，什么都没留下。
后来，她们也再没出现在女街，甚至是永安巷。
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就连联系方式也全部换掉，好似这只是一场梦。
以我为中心自赎的梦。
渐渐的，我与许老师来往也密切了起来。
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褪去了那层师生的外衣。
随着相处时间变多，我愈发觉得许卿是孟绛的另一面。
好像是专门量身定做的一般，只为陪我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光。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
「马上就要高考了，可以告诉老师将来想去哪所大学吗？」
许卿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翻看去年的招生简章。
这个侧脸还真的像到没话说。
「姜姜，嘉一？」
「啊，奥，南方吧，比较想去浙大。」
因为，那是孟绛一直想去的地方。
我没有回答许卿的问题。
在我看来，这都是已经心知肚明的事。
「下周要举行百日誓师大会，那天正好周五，完事之后带你出去吃饭，到家别忘了给我发消息！」
不等我回绝，许卿便一溜烟跑进了教学楼。
自从年后开始，她对我更上心了。
一如当初的我对孟绛那般。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09
永安巷很长，长到一眼望不到尽头。
再次路过女街，命运的索引让我为之驻足。
虽然孟绛已经不在这，但那里还留有曾经的她留下的印迹。
还是可以在某些时候，比如现在。
给还记挂着她的我一点精神慰藉。
「嗨！小妹妹，孟绛都走了你还来，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衣着暴露的女人突然从梧桐树后跳出。
随即，俯身挡住我的视线。
脸上的表情跟纪缺月如出一辙，让人平生几分烦。
「不说，那姐姐就当你是喜欢咯！其实吧，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喜欢又不分性别，再说了，女街有不少人喜欢孟绛呢！」
原来她这么受欢迎啊。
怪不得不会正面回应我的喜欢。
「你也是吗？」
「怎么可能。孟绛心思缜密，敏感多疑，谁能近她身啊！
之前那个叫什么月的，那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女，不还是被她赶了出去，就你送衣服那天。
说来也怪，按道理说孟绛不会跟除女街之外的人接触，可为什么就单独跟你有联系，你们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女人的话如同利刃。
让我不敢细想那天孟绛是以什么样的心情一遍又一遍去敲我的房门。
更不敢想，那晚的对峙是多么伤人心。
「去年立冬的时候，我给了孟绛一点钱，让她跟我回家，因为当时天冷她又只穿了一件碎花裙。」
女人挑眉，点点头。
「原来如此，但依我对她的了解，除非你一次给的钱超过九百，不然她绝对不会跟你回家，没想到你爸妈对你还挺好！」
可那天我只给了她九十。
孟绛啊孟绛，你到底是为什么？
我朝女人摆手告别，直到回家也没能想清楚。
冷清的氛围似乎又回到了冬天。
我依偎在孟绛的怀里。
拨弄她胸前的头发。
「怎么，喜欢姐姐的头发？」
「姜姜，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吗？」
「要知道，姐姐在女街可是很受欢迎的哦！」
「唉，不逗你了，等你以后想好了再讨也不迟。」
原来她早就有询问过我的意愿，只是我一而再再而三把那些话当成玩笑。
原来，逃避的不是她，是自卑又胆怯的我。
「孟绛，请你等等我！」
如果时间能回到产生隔阂的那晚，或许现在我们早就心意相通。
一夜无眠。
誓师大会如期而至。
许卿穿着一身新中式旗袍站上主席台。
温柔的嗓音，悦耳动听。
「在这里，我想借此机会说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们也可以当成故事来听！」
「最近，我交到了一个朋友，她跟你们一样也是要高考的人，但因为喜欢的人可能跟她观念不合吧，所以情绪有些低迷．」
我清楚的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在说我和孟绛的故事。
难道在别人眼里，最近的我就是这样的状态吗？
「老师想告诉你们的是，现在的你们给不了自己喜欢的人未来，如果真的很喜欢，那就考一所好的大学，找一份好工作，祝大家金榜题名！」
掌声雷动。
话筒传出的余音萦绕在我耳边，久久不能消散。
与记忆里孟绛的叮嘱重叠。
10
结束后，按照上周与许卿的约定，我乘车来到了一家中餐馆门前。
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18年跨年的时候，孟绛也带我来过。
那时，她穿着一条红色针织裙站在街边，身材高挑，明艳似火。
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姜姜，这里这里！」
她朝我招手。
视线交汇的瞬间，一眼万年。
或许就是那一刻，让我走上了如今这条路。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有的，404包间。」
民国风的装潢，每走一步都能让人回忆起那段点点滴滴。
但总归人是要往前看的。
收整好情绪，我推门走了进去。
「还挺快，来看看这些菜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不得不说，许卿这人很细心，才吃过几次饭便将我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
桌上的菜品几乎都是我爱吃的。
「许老师，你辛苦了！」
「没有没有，你更辛苦，快坐。」
她像往常一起吃饭的时候一样，给我夹菜倒水。
时不时嘘寒问暖。
可实际上，气氛却不似这般融洽，相反有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许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许卿夹菜的动作一顿。
「是。我知道你放不下孟绛，可高考在即，咱得分清主次，像你这样出身不好又没学历，将来怎么跟她在一起？」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习学好，这样才有机会跟你的孟绛姐姐走下去。」
是在我预料之中的话。
唯一不同的是，许卿搬出了孟绛。
这点倒是让我有些出乎意料。
「嗯，那卿姐，可以喝酒吗？」
「喝果汁就行，小孩子喝什么酒。」
说着，许卿站起身拿来一瓶橙汁。
到底两人还是有区别的，就单凭这一点。
孟绛不会对我管东管西，除了学习这方面。
「不让你喝酒是为你好，等你考上心仪大学，老师直接带你去酒吧，怎么样？」
「好吧，那老师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哦！」
我佯装不在乎，继续埋头吃饭。
但我忘了，许卿并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我不是孟绛，这招对我不管用。不过，你要是真想喝老师现在就去楼下给你拿两瓶！」
「别，不用了」
麻烦别人是我最不想做的事。
吃饱喝足。
走出餐馆的一瞬间，冷气扑面而来。
丝毫没有春天的样子。
街上行人也寥寥无几。
「老师，时间太晚了，今晚就住在我这里吧。」
不知怎么，这一刻，我在许卿眼里看到了一丝困惑。
就好像这句话有什么不妥之处。
「怎么了？」
「啊，没有，只是在想一些事。」
后来，我才明白那不是困惑，而是一种复杂的情感，像我对孟绛那样。
炙热，真诚，可望不可及。
时间在紧锣密鼓中悄然流逝。
直到高考前一晚，我收到了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写着：
姜姜，考试顺利，我们杭州见！
不知怎么，这让我想起了孟绛。
毕竟，知道我想去浙大的人只有许卿和她。
而许老师近期与我来往密切，不会说出「我们杭州见」这种话。
所以，只能是她。
11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如愿拿到了浙大的录取通知书。
街坊邻里为我小办了几桌升学宴。
清净了快两年的家终于热闹了起来。
但更令我没想到的是，消失半年之多的纪缺月来了。
「你」
「怎么，我不能来？
喏，这是孟绛托我给你带的，没看出来啊，你俩还是蛮有缘分的。」
我接过礼盒拆开，是一件纯白打底的碎花裙。
紧接着，便是扑鼻的玫瑰香。
听了这话，我更加确信那晚发消息给我的人是孟绛。
「纪缺月，告诉我她在做什么好吗？」
「．我给了她一个地方，算是老本行生意，只能给你透露这些。」
女人没留下来，不过，她临走前塞给了我一个红包。
「这是孟绛给你赚的大学第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小姜姜，我们杭州再见！」
我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思。
纪缺月说的话一直盘旋围绕在我耳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我孟绛在等着我。
「卿姐，你能陪我去杭州吗？」
我想快一点见到孟绛。
然而，事与愿违。
许卿那个赌鬼爹又找上了她。
所有的一切巧合的像是有人在刻意阻止我们见面。
「姜姜，老师不能陪你去杭州了，但是等你到地方可以给老师打电话，会有人接你！」
一个人的旅程早已习惯，可心里还是会惴惴不安。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已知和未知之间。
让人抓心挠肝。
到站，我茫然的站在出站口，周围是流动的人群。
一切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我打电话给了许卿，告诉她已经到达。
「你在原地等一会儿吧，接你的人应该马上就到，我去给你催催。」
「好的，卿姐你忙完记得来找我玩！」
挂断电话，我拖着行李箱折返候车厅。
可左等右等，半个人影都没见到。
外面的天也渐渐暗了下去。
就在我要放弃时，出站口外一阵骚动。
隐约传来几声赞叹。
似乎是在夸什么人？
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少。失去耐心后，我打算打车找酒店。
但不等我迈出几步，便被人叫住。
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姜姜，好久不见！」
「．」
如何形容久别重逢，大概就是在看到那个人的那一秒，就已经想好了要对她说什么。
但千言万语在心，行动比说更重要。
我扔下手里的行李，跑向出站口，抱住许久未见的人。
「我好想你，孟绛你知道吗？」
「嗯。」
12
小别胜新婚大概就是现在的样子吧？
孟绛办理好入住手续，便牵着我的手进了电梯。
不大的空间。
空气也不流通。
玫瑰香再次将我包围。
气氛暧昧。
突然，一只手从背后揽住了我的腰，指腹轻轻摩挲着。
把我从迷离中拉出。
随之而来的是，耳边传来一股温热，「姜姜，恭喜你考上理想的学校，接下来跟姐姐一起生活吧！」
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而今却被喜欢的人当面实现。
那种喜悦是不能感同身受的。
「嗯。」
孟绛贴心的帮我收拾好行李，接着紧挨着我坐下。
不知是太久没见的原因还是其他，我竟然生出一种想离开的冲动。
「姜姜，去洗澡吧。」
喑哑的嗓音，引人遐想的话语，无论是哪一个都让我沉迷。
「好，姐姐要一起吗？」
说完，我如梦初醒。
同时，又惊讶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不知羞的话。
我刚想解释，没想到孟绛已经拿好浴巾站在浴室门前。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撩人，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呢！」
面对孟绛的打趣，我早已习以为常。
可面对面泡澡这种事，还是有点超出我的接受范围。
「不然，我还是出去吧，你自己慢慢洗．」
「别走！」
我猛地按住孟绛的胳膊。
「我们聊聊天吧，很久没有跟你说话了。」
她叹了口气，开始讲这小半年在杭州的生活。
话里话外，我听得出，孟绛其实也是备受煎熬。
但没有办法，同性别的两人要想在一起就是要比其他多付出。
这条路很难，我突然明白了当初她为什么要瞒我。
「所以说，你当时的选择是不是因为，怕我被别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影响我的学业，对不对？」
话落，孟绛看我的眼神变得深沉。
片刻过后，她拿过架子上的浴巾站起，以俯视的姿态看我。
语气听上去有些伤感：
「嗯，我的出身将来会给你带去很大的麻烦，但因为太喜欢姜姜我放不下，所以就瞒着你跟纪缺月做交易，用我的时间和身体去换取这里的一份工作。」
虽然心里对后半句存有芥蒂，但现实情况不得不让我妥协。
孟绛她没有好的文凭和背景，孑然一身，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是尽其所能。
我很想抱抱她，吻她。
然而，孟绛比我早一步，一枚亲吻落在我的锁骨。
温柔，缱绻，极尽克制。
「姐姐，我爱你！」
我不想再逃避，不想再绕远路，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心。
我一遍又一遍的向孟绛表达我对她的喜欢。
不知疲倦。
从一开始的陪伴关系，到现在快要发展成恋人，我们用了三年。
而这三年是从哪来呢？
孟绛说：
「从我第一次见你被你妈妈拖着进居民楼，被你爸爸用皮带抽，再到你父母当着街坊邻居大吵大闹，还有你独自一人上下学，这些都让我回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姜姜，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对你早有预谋，这种感情不是怜悯！」
13
那年是16年，我刚上高中。
与此同时，家里也迎来了新生命，但因为又是女孩，导致我爸他妈很不满意，故而不给我妈妈一点好脸色。
正是这个原因，妈妈整天对我抱怨，而爸爸则是在网上跟别的女人聊骚。
最可笑的是，聊天记录是我自己登账号看到的！
自那以后，父母感情越来越不好。
最后，还是以离婚落幕。
法院将我判给了我爸，随之带来的是对我无尽的打骂和心理上的折磨。
或许是看我快要成年，爸爸把这个老破小留给了我，他自己回到了老家再婚，每月固定给我打三百块钱生活费。
想到这，我往孟绛怀里靠了靠。
「．姐姐，你是不是也是这么过来的？」
回答我的是无尽的沉默。
不过，有的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应。
「孟绛，我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对吗？」
「嗯。」
她回答的毫不犹豫。
一夜好眠。
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牵孟绛的手，对她做一些情侣之间的事，比如亲吻。
「姐姐，我想亲你可以吗？」
「当然可以。」
孟绛按住我的后脑勺，动作温柔又霸道。
情到深处，自然避免不了交流。
一路跌跌撞撞。
窗外夜色撩人。
皎皎白月照进房间，借着这一抹光亮，我看清了孟绛的神色。
似乎是要把我拆骨入腹。
热烈，急切，汹涌。
可细细感受，却又能体会到孟绛的爱。
这一刻，大概就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吧！
「孟绛，你爱我吗？」
「说爱太重，也太早，
如果可以，姜姜我想跟你谈一辈子恋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想，我大概是陷进去了。
一个叫“孟绛”的漩涡。
夜色掩盖下，我们彼此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