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凉了半截。
女人不屑地冷哼:
“怎么,你当了他快一年的酒友,还真喝出感情来了?0549,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空气凝滞了一下。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6987,他的富豪圈子,比你的命都值钱。”
男声尖锐而冰冷,让我的后脊蹿起了一股寒意。
我悄悄睁开一条缝,发现自己是在一辆面包车上,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而前面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
我又闭上眼继续装昏。
然而下一秒,女人就从座位上翻到我跟前,一个尖锐的东西戳进了我的皮肉。
我没忍住睁开眼:
“我操……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阿贞阴狠地看着我:
“超哥啊,装晕是不行的,你得真晕。”
然后我真晕了。
再一次醒过来,身边就只剩阿贞一个人了。
我应该是被她绑到了什么医院或者实验室里,周围都是仪器,入眼满墙的白。
全身被束缚住,根本动不了。
她见我醒了,脸上再没了从前对我的谄媚和讨好。
“……为什么?”
我问她。
阿贞抽着烟,然后将烟头按在我脸上:
“为什么你不知道吗?超哥,或者我该叫你肖思言?”
我忍不住痛叫:“你在胡说什么?!”
她嗤笑:
“胡说?那你好端端地跑去新河小区做什么?那个小丫头……”
“你把她怎么了?!”
这话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出来的。
可话音刚落,我就知道完蛋了。
阿贞笑了起来。
下一秒,她就收敛起脸上的所有笑意,一巴掌重重打在我的脸上,眼神凶狠冰冷:
“还说你没觉醒,这才几天没吃药,这丫头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了?”
我哑口无言。
我确实想起了身体原主的一些记忆,比如原主叫肖思言,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叫王若珂。
他似乎就是这家机构的研究员,但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被拿来当了我的供体。
“你既然都想起来了,就不能留你的命了。”
她刚说完这句话,我立刻大叫起来:
“不不不,我给你钱,我有很多钱,买我一条命,我不会乱说的!”
阿贞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竟然还真的转身出去。
等她再次进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叠资料递到我面前:“签了它,我就留你一命。”
我看着那份财产转移协议,全身僵硬。
这他妈哪里是留我一命,分明是催命符。
这玩意儿不是提前准备好的我李庸超倒立吃屎!
8
“阿贞,好歹你也跟了我这么久,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吧?”
我看了一眼递到跟前的协议,放软了声音哀求。
阿贞讥讽地拍了拍我的脸:“别傻了,拖延时间也救不了你的命,赶紧签字,我还能给你个痛快点的死法。”
“我真没觉醒什么狗屁记忆……”
她往日媚眼如丝,如今冷硬如刀。
“不签,我会让你死的极其痛苦。”
她的视线扫过一旁的手术器具,“毕竟你现在这具身体的器官,还是很健康的。”
我被她话里的含义吓得汗毛倒竖。
难不成今天真得交代在这儿了?!
“他妈的张唯,老子真是被你害死了!”
如果早知道,早知道换体会有这种代价,我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用自己的身体走过生命的最后一程——
下一秒,我瞪大了双眼。
阿贞的身体也僵住了,她缓缓低头,像是不太明白自己的D罩杯的大胸前怎么会突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尖刀。
“张,张唯?!”
我结结巴巴地看着阿贞身后的男人。
那个往常和我喝酒侃大山一起玩女人的纨绔富二代。
此时脸上丝毫没了纵欲过度的浪荡模样,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
我看着他干脆利落地抽出捅穿阿贞胸膛的尖刀,鲜血溅在我脸上,不禁打了个寒颤。
阿贞只来得及扭头看他一眼:“0549,你背叛组织……”
话音未落,张唯便提着她的长发,像是宰鸡一样割了她的喉。
我他妈吓傻了,眼睁睁地看着他跨过阿贞的尸体,提着刀向我走来。
“我没记起来,我真没记起来!我只知道原主叫肖思言,有个女朋友,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求大哥你饶我一命!”
张唯冷着一张脸走到我面前。
“我,我把我名下的财产全部转给你!”
我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浑身紧绷,求他饶我一命。
可他还是举起了刀,刀尖在白炽灯的光线下闪着冷冽的寒光。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
“你瞧你那点出息。”
耳边是熟悉的戏谑,我睁开眼,张唯正举着刀隔断束缚我的绳索。
他脸上是我熟悉的神情,仿佛又变回了纨绔富二代,我心里一松。
要不是地上还倒着死不瞑目的阿贞,我都以为我俩这是在KTV的包间喝酒呢!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颤颤巍巍地站起身,踩到了阿贞流出来的血液,脚底黏糊糊的。
张唯看了一眼阿贞的尸体:“她是机构安排在你身边的卧底,专门盯你有没有觉醒原主的记忆……”
说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不是叫你好好回去吃药的吗?”
我怎么会知道那个抗排异药才没吃几次,就会想起原主的记忆?
9
张唯和我简短地解释了几句。
原来在机构做过换体手术的富豪,身边都会被机构安排这样一个卧底在身边。
主要就是为了防止换体后和供体的记忆融合,导致机构的秘密外泄。
那个抗排异药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出现的。
如果有人吃这个药不起作用,那么就会被他身边的卧底抹杀,并将财产通过各种手段转移到机构里来。
我想起阿贞要我签的协议,抿了抿唇。
她那样的轻车熟路,想必觉醒供体记忆的概率不是一般的大。
“他们为什么这么怕我们想起供体的记忆?”
张唯看了我一眼,“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我跟着他穿过幽暗的长廊,往地下室走去,越走越觉得阴森。
奇怪的是,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张唯看了我一眼,一脚踹开了一道门,警报声滴滴响起,震的天花板都在颤抖。
他将我一把推进这个巨大的房间。
“喏,你看,这就是豢养供体的地方。”
随着一排排白炽灯亮起,我瞠目结舌,这一切都超乎了我的想象。
一具具白花花的肉体在被铁栏分割成的小隔间里蠕动着。
他们脖子上戴着项圈,被铁链拴着,一动就发出哗哗的声音。
这……这哪里像人,分明像是豢养牲畜!
张唯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供体在机构里,可不是和做实验的小白鼠或者其他牲畜没什么区别?”
“这些供体,都是机构通过非法途径获取到的,比如拐卖、绑架……城市太大了,少个把人是很正常的。”
我牙齿打颤:“你,你是说他们……都是正常人被拐到这里的?”
怪不得,如果所有做手术的人都像我这样觉醒了,他们的秘密也就保不住了!
“也有一些婴幼儿时期就养着了,不过那种成本太大,不如后期绑一个。”
“哦,对了,你供体的那个青梅竹马的小女友,估计现在也是里面其中的一员。”
张唯淡淡地说道。
我一个激灵,终于想起她来:“那,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把她找出来啊!”
张唯盯着我的眼睛片刻,然后笑了,点点头:“嗯,我们找。”
这里的供体一眼看上去都有几百具,每个都没穿衣服,乍看上去还真不好找。
我深吸一口气,大声喊:“王若珂!王——若——珂——”
这些供体或许是长期被机构喂了什么药物,神志不清,听见我的喊声也只是挪动了一下身体。
王若珂被阿贞带走的时间并不长,估计还有意识。
我在圈外大声喊着王若珂的名字,终于在最深处的一个圈栏里,听见了她虚弱的回应:
“我……我在这里,肖思言……我在这里……”
10
“王若珂!”我寻声跑过去,只见赤身裸体的王若珂缩在一个角落,气若游丝。
我心里大急,直接踹开圈门冲了进去,将她搂在怀里。
看着慢悠悠走过来的张唯,我问道:“脖子上这玩意儿怎么打开?你把刀给我!”
张唯笑笑,将手里的尖刀扔在我脚下,我赶紧拿起来用力割断她脖子上套的皮项圈。
脱下外套将不着片缕的王若珂抱起来,她眼睛半闭,看上去昏昏欲睡神志不清。
“她,她这是怎么了?”
张唯看了一眼:“供体都要被注射镇定剂,防止他们逃跑或者暴起。好了,人救到了就赶紧走吧。”
我回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供体,头皮发麻:“那,那他们怎么办?”
张唯嗤笑:“咋地,你还想全部带回去啊,你怎么解救?这么多人全部跑到社会上,警察问你你怎么解释?”
他的眼眸黑沉沉的,看得我心慌:“别忘了超哥,你这个换体手术,在我们国家法律下,是不被允许的。”
我只能沉默着跟在他身后,往门口走去。
然而,下一秒,出口就被一群荷枪实弹的安保团团围住。
张唯立刻挡在我身前。
一个满头银丝的白大褂从这群安保身后走了出来。
他六十多岁,满是皱纹的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
正是亲自给我做手术的院长!
他含笑看了我和张唯一眼,然后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啊,李先生,不对,我应该叫你肖思言?”
我抱着王若珂的手紧了紧。
“别那么紧张。”他笑着安抚我,“6987告诉我,你觉醒了肖思言的记忆,应该被抹杀。哦,6987就是你的情妇阿贞。”
“我没有……”
可惜我无力的辩驳在院长含笑的眼神下毫无说服力。
他看着我怀里的王若珂,意有所指:
“原本是要抹杀掉你的,但李先生,你是我们机构尊贵的会员,术后不久就出现了觉醒的情况,这属于我们的医疗事故。”
院长说完这句话,我的心动了一下。
肖思言的记忆觉醒是不可逆转的了,如果我继续待在肖思言的身体里,机构肯定不会放过我,但我如果再换一具身体呢?
是不是老老实实吃药,就不会被他们杀了?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张唯用看蠢货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劝你还是不要。”
11
“你吃的所谓抗排异药,其实会让人的神经受损,下场不是疯就是傻,在此之前,你的财产会被机构安排在你身边的卧底一点点转移干净。”
张唯淡淡地说道。
那你他妈之前还劝我老实吃药??
我瞪着张唯,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我恨不得骂他个狗血淋头,真是坑死爹了!
院长依旧笑吟吟地看着我们:“0549,你这是要背叛我吗?”
“乖孩子,我承诺过,你为我们争取足够多的富豪人头,我就给你的妻子换体。”
院长说完这句话,我面前的张唯身躯动了。
他沉默着走到了院长身后。
这,这就叛变了?我目瞪口呆:“张唯?你,你他妈就这样放弃我了?”
院长笑笑:“李先生,你说这话就是开玩笑了,他也是我们机构的杀手,为了救自己的老婆所以潜伏在你们上京富人圈,你手里那个女孩,是我承诺给他妻子的供体。”
我仿佛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
所以我被他救,被他带着来找王若珂,都是耍着我玩儿的,我注定要死在这里?!
张唯避开了我的视线。
我气的浑身发抖:“你,你!这从始至终就是个圈套?!你就是要拿王若珂做你媳妇的供体?你有没有良心啊,这丫头才二十多岁!”
张唯冷冷的说:“这怎么会是圈套,要是没有换体手术,你能活到现在?”
我张了张口,无力辩驳。
“你该庆幸,你还能享受大半年健康无痛的快活人生。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冤,被拿来做你供体的肖思言不冤吗?”
张唯露出讥笑:“他今年二十八,名校毕业的博士后,未来一片坦途,可惜,给你这个只知道享乐的有钱人做了供体,你凭什么指责我?”
见我俩剑拔弩张,院长拍了拍张唯:“好了0549,李先生是我们机构的会员,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
他又看向我:“李先生,你考虑一下,我们重新给你做换体手术保你一命怎么样?”
我勉强压下混乱的心神:“有什么条件?”
我才不信他们会这么好心给我再做一次换体。
“只要李先生您将转移出去的财产全部赠予我们的机构支持我们的研发……”
看出我脸上的不乐意,院长可惜地看向我怀中的王若珂。
“既然李先生不愿意,那也只好让你手里的小姑娘受罪,做0549老婆的供体了。”
我气得朝张唯大喊:“张唯,我他妈真是看错你了!”
院长抬抬手,示意他身边的安保过来按住我,顺便抢走了我怀里的王若珂。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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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唯突然暴起一手勒住院长的脖颈,一手从腰间抽出枪朝四周飞快射击。
砰砰一连串枪响过后,院长带来的保镖竟然全部中弹倒地。
院长被他挟持着,笑吟吟的脸上头一次裂开了缝,他惊怒交加:“0549,你居然敢真的背叛我?!”
“我从小将你养大,甚至在你重伤濒死的时候给你做了换体!谁能享受你这样的待遇?!甚至你老婆得了重症,我也承诺给你做换体,让你们夫妻二人团聚……”
张唯脸色沉肃:“别提我老婆!”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做研究,早就把她的脑子掏出来泡在了缸里,仅仅是为了验证那个狗屁的缸中之脑的假说!”
“换体?呵呵。”
张唯冷笑,示意我将腰间别着的尖刀递给他。
院长的眼睛顿时睁大:“0549,你要做什么?!”
张唯接过刀,就像捅阿贞一样,毫不犹豫地捅穿了院长的胸膛。
“别怕,没伤到要害。”
他轻轻在院长耳边说道。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张唯冷眼看着我:“跟上!”
我只好抱起昏迷中的王若珂跟了上去。
我们离开了供体所在的地下室,回到了研究所。
张唯一手拖着胸前插着一把尖刀的院长,一手举枪,但凡见到活人都被他一枪爆头。
我人都麻了。
这种夸张的电影情节现实中真的存在吗?
一路来到一间手术室外,三个白大褂吓得蹲在地上抱头颤抖。
张唯二话不说,开枪打死了两个医生,只留其中一个。
他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这个年约四十左右的医生:“给我做换体。”
医生颤颤巍巍:“可,可是……”
“再啰嗦要你的命!”他一把推开重伤濒死的院长,抽出另一把枪拉开保险栓放在我手上。
“你给我盯着,要是他敢在手术中有任何异动,一枪崩了他,然后带着你的青梅竹马逃命。”
我难以置信:“你要,让院长当你的供体?”
他冷冷看我一眼:“闭嘴,你只要盯好整个手术过程就行。”
我收声,掌心冒汗,握紧了手枪。
比我更紧张的是这个医生。
命在旦夕,让他没有助手也能快速地准备好手术所需的一切耗材。
手术灯亮起,张唯和奄奄一息的院长都躺在了手术台上。
张唯在吸入麻醉的时候,看了我一眼。
我微微点头,眼睛一刻也不眨地盯着医生的一举一动。
13
十多个小时后,医生擦着满头大汗:“成,成了……”
我用枪顶着他的后背,将医生关在了隔壁一间小办公室里。
王若珂已经醒来,我让她照顾还在昏迷中的张唯。
“肖思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醒来就发现自己身处炼狱,又被人喂了药神志不清,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着她单纯的脸,想了想,还是没把事实告诉她。
然而已经换体成张唯此时醒了过来:“……他不是肖思言,你的肖思言,已经死了。”
王若珂一愣,转身看着床上的他。
我瞪着虚弱的张唯,他笑了笑,露出了和院长如出一辙的神情:
“你的肖思言,毕业后应聘到这家机构当研究员,结果却发现了他们私底下的勾当。”
我叫他闭嘴。
然后看向早已红了眼眶的王若珂,闭了闭眼说道:
“我不是肖思言,或者说,我……和他的记忆已经融为了一体,我,即是他。”
我向王若珂娓娓道来。
其实在我见到王若珂之后,肖思言的记忆我就记起来了大半。
他本来是年轻有为的生物学博士后,被导师推荐来到这家机构做研究员。
这家机构明面上是做延缓衰老的生物制剂研究,其实背地里却在做万恶的人体试验。
机构的头号博士,也就是给我做手术的院长,李博伦博士,是知名的美籍华裔生物学家。
他牵头建立了这样一家研究所,在各方资金支持下,研究起了永生的秘密。
缸中之脑这个假说给了他们灵感,他们开始研究人体换脑后是否能够获得新生,理论上,只要换体手术能够成功,就意味着人类可以不断更换自己的身体,活下来。
永生得以实现。
但这样的研究和手术实践,伴随的是大量研究体的死亡。
这种研究在讲究人权的国际社会上是不被允许的,但,资本能操控一切,李博伦在国外成立了缸脑组织,许多富豪榜上有名的人物,都是他的资助者。
越有钱的人,对生命越有渴望。
合法的供体无法获得,他们便走起邪门歪道,用绑架、拐卖、诈骗等种种方式,将健康的人掳走,变成将死富豪的供体。
甚至,将分支机构拓展至全世界。
肖思言就是发现了这家研究所丑陋的真相,隐忍不发,一直在收集证据想和有关部门举报。
结果被阿贞发现了,本来是要被立即杀掉的。
但我这个癌症将死之人恰好找上门,于是他就成了我的供体。
“……也就是说,肖思言的身体还活着,可是灵魂已经不在了吗?”
王若珂双目含泪,颤抖着问我。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14
我们在这个地方待了整整一个月,张唯终于能出院。
临走前他干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杀掉了这个为他做手术,并照顾了他一个月的医生。
“死在他手上的供体不计其数,甚至有很多人是被他活体解剖的,给他留全尸已经是我仁慈。”
张唯看着我和王若珂不忍的面庞淡淡解释。
这里只是机构豢养供体做研究的一个据点,本身没有太多的安保力量。
张唯就是院长李博伦骗过来的。
他是李博伦最信任的杀手,被他亲手养大。
“但他也杀了我的亲生父母。我们一家三口出国旅游,被绑了送到暗无天日的地下,我的父亲被当做供体,我的母亲则被当做实验体,双双殒命。”
“他以为我小,不记得了,可事实上,我记得清清楚楚,无时无刻不想着亲手弄死他为我们全家报仇!”
他眼眶发红:“如果我不被他们绑走,我今天也是个正常人。”
张唯看着自己的双手,惨淡一笑,但很快收敛起脸上的神情。
我隐隐猜到张唯换体院长是想干什么了。
“你别做傻事!”
张唯看着我:“这种丑恶的机构一天不被捣毁,就有无数个肖思言,无数个家庭被他们摧毁,可他们势力太大,总部又不在这里,报警解决不了问题……”
我想起记忆中肖思言那对苍老的父母,劝阻的话到底没再说出来了。
站在这个据点门口,他向我们做最后的告别:“我将会替代李博伦回到那个组织的总部瓦解他们。”
我知道这一去,他不会再回来了。
可还是忍不住拉住他的手腕:“兄弟,我等你回来一起喝酒。”
他眼中泪光闪烁,但眨了眨便消失不见。
等张唯离开后,我报了警。
“喂你好,请问是公安局吗?我叫肖思言,是缸脑研究所的研究员,我要实名举报这里进行非法人体实验……”
15
配合警方做完笔录出来,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王若珂站在公安局大门口等着我。
瞧见她眼中失去了灵动,取而代之的哀伤和悲痛,我放慢了脚步。
她正在仰头看大门口旁边的梧桐树。
听见动静,她转过头来看向我,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叫我什么。
“肖思言,你还是叫我肖思言吧。”
从报警那一刻开始,我就决定要作为肖思言活下去。
其实,我自己也分不清我现在到底是肖思言还是李庸超。
我觉醒了肖思言的记忆,我知晓他的一切,我也拥有他的情感。
这样的我,怎么不是肖思言呢?
王若珂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点点头。
我回到新河小区的那个老旧却温馨的家,拉住两个老人的手,含泪叫了他们一声爸妈。
然后将肖思言失踪的这段日子发生的事简单解释了。
我们一家人抱头痛哭,庆幸“肖思言”的劫后余生。
从此以后,他们就是我的父母,我将替肖思言为他们养老送终。
半年以后。
我下班回家,取下围巾挂在墙上,妈端着饺子从厨房走了出来。
“思言,正巧你回来了,来,吃饺子。”
王若珂也从厨房里出来,瞧见我,对我露出一丝淡淡的笑。
我也朝她点点头,洗手坐在餐桌前。
爸爸还戴着老花镜看电视新闻:
“……据国外媒体报道,XX集团董事长死亡已被证实死于著名生物学家李博伦博士之手,此前多起富豪失踪及意外死亡,及人口失踪案,均与李博伦博士名下的研究所有关……”
我和王若珂齐刷刷看向电视屏幕。
院长的脸在报道中出现。
他面无表情,被警方铐得严严实实从研究所里带出来。
无数闪光灯面对着他,所有人吵吵嚷嚷都在唾骂着他。
可他却紧紧地注视着镜头,嘴巴微微开合。
然后面带微笑被压入了警车。
我的手指颤抖起来。
他说的是:“兄弟,我做到了。”
是的,他做到了,我沉默着为他倒了一杯酒,朝西方洒下。
但他也回不来了,而我,也开始了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