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知道缸中之脑吗?
如果将一个人的大脑换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是否可以获得新生?
曾经我以为这是无稽之谈,但直到我自己换了身体之后,才发现永生在理论上真的可以实现。
1
热水哗啦啦地从我头顶冲了下来。
热气很快升腾,水珠滑落过我赤裸的身体,我擦掉落地镜上的雾气,对着镜子仔细打量着这具躯体。
镜子里的人肩宽体长,肌肉饱满结实,甚至连那个地方的尺寸也不错。
我很满意。
“吱呀”一声,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被打开。
下一秒,我的怀里撞进了一个柔软丰满的女体。
“嘻嘻,你怎么这么自恋啊,洗澡都不忘欣赏自己的肉体。你知不知道,你看自己身体时的表情好像个死变态呀。”
娇媚的调笑声在我耳边响起。
我笑了笑,伸手在她滑腻腻的两个蒲团上重重掐揉:“是像现在这样变态吗?”
她顿时娇吟一声,两条白藕一样的手臂缠住我的脖颈,眼神迷离地送上红唇。
我毫不客气地全盘接受,很快,热气蒸腾的浴室里响起了我们暧昧急促的喘息声。
阵地很快转移到了外面的大床上。
她面色潮红,胸膛不断起伏,仿佛一条搁浅的鱼。
我看着她这幅极乐登天的模样,更加血脉喷张,在她的尖叫哭泣声中,攻占了最后的阵地。
一切平息,我闭着眼回味着余韵,而阿贞趴在我身边,小手有意无意地在我身上摩挲。
我睁开眼看了她一眼:
“还想再来一回?”
她立刻缩回了手嗔怪:
“你怎么这么不知足,人家要补偿。”
我笑了笑,从床头柜里摸出钱包,扔给她一张黑卡:
“没密码,无上限额度,想要什么,自己明天随便去刷。”
阿贞捧着卡尖叫一声:
“真的吗?老公你真的是太好了。”
她缠上来想要和我接吻,我不耐烦地推开她:
“别叫我老公。”
一个情妇而已。
阿贞扁了扁嘴:“谢谢老板。”
过了两秒,她又扬起谄媚的笑:
“老板,你真的好厉害啊,阿贞跟着你好享福的……”
我笑笑。
厉害?当然厉害,换了个更加年轻健壮的身躯,怎么能不厉害呢?
2
“你知道缸中之脑吗?”
半年前,我在酒吧醉生梦死的时候,张唯突然凑近我,故弄玄虚地来了这么一句。
他是我混夜店的时候认识的酒友,因为聊得来,关系也还不错。
可这小子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咸鱼富二代,我俩聊天三句不离酒和女人,他这神来一句给我干懵了。
“啥?什么脑?”
“缸中之脑!”他对着我的耳朵大叫。
我觉得他脑袋是抽了:“管他酱缸还是粪缸,猪脑人脑的,知道又怎样?和我有半毛钱关系?”
张唯却非要和我深入讨论一下这个哲学话题,他甚至因此清空了包厢。
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他看着我,似笑非笑:
“假如有一个疯狂的科学家,将你的脑袋砍下来,然后把你的大脑放进大酱缸里泡在可以维持生命活性的液体中,再将你的大脑神经元和计算机链接起来,你就可以在计算机里实现新生。”
他说“砍”字的时候,眼睛还盯着我的脖颈,我背后一凉,正想骂他无聊,却听见了他说的下一句话:
“超哥,你说,如果将大脑放到另一个人的体内呢?是不是也可以获得新生?”
我心里微微一动。
我叫李庸超,是个有钱人。
都说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都可以用钱解决。
可我的烦恼却偏偏在那剩余的百分之一中。
金钱买不来生命,金钱也抵御不了死亡,我很不幸,在四十岁这一年,得了个难以启齿的绝症,睾丸癌。
发现得太晚了,已经到了晚期,癌细胞转移扩散到了其他内脏组织。
更倒霉的是,我的体质对化疗药不敏感。
化疗副作用的苦倒是没少受,但一点儿疗效都没见到,甚至还恶化得更快。
毫不夸张地说,全世界的医院专家我都看了个遍,每个人见到我这种情况都是摇头。
叫我认命。
我能怎么办呢?
当然只能认命。
出了院我天天醉生梦死,准备出现忍不了的癌痛时就飞去瑞士安乐死。
但当张唯说起这个的时候,我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老弟,你绝不会突然和我说这个,你是不是有什么渠道?”
他悄悄凑到我耳边:
“我二叔也是癌症,肝癌终末期,快死了,结果前段时间我家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大家都说他就是二叔。”
“后来我问了我爷爷,才知道我二叔去一家机构做了换体手术。”
“换体?!”
3
换体,简而言之就是给你换个身体。
乍听到时我是觉得蛮离谱的,但我本来也命不久矣,死马当活马医嘛。
我就让张唯这小子给我介绍了渠道。
了解一番之后才发现是我太老土了。
这项技术早就在国外的富豪圈有了相当多的成功案例。
我考虑了两天后就决定做换体手术,我的供体相当年轻,只有二十多岁。
术后靠着他强壮的躯体,我甚至没有太多的排异反应。
恢复期大概只有一个月,我就出院了。
除了每天都要按时吃研究所配给的抗排异药之外,我对这具身体适应良好。
甚至找回了早已离我远去的精力。
阿贞走后,和她疯狂了一整天的我终于感到些许疲惫,眼睛合上前还在想今天忘记吃药了。
但一想到这半年来我丁点儿排异反应都没有,就立刻向睡眠投了降。
再次睁开眼,已经天光大亮。
我起身去浴室冲凉,刚拧开水龙头,一阵晕眩感袭来,两眼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醒来,花洒的水还在往我脸上喷。
“完了,不会把脑袋给摔坏了吧?”
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捂着脑袋坐起来。
不过头倒是不疼,可莫名其妙的,我感觉我脑子里多了点什么。
比如我刚从抽屉中拿出研究所给配的抗排异药,瞥见药盒上机构的大脑logo时,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一松。
然后下意识地往外走。
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可身体仿佛有记忆一样,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如意路的新河小区。”
——看,甚至我上了车,都不用思考,就报出了目的地。
可新河小区是什么地方?我根本没听过。
我的意识好像和身体分开了,它俩各自分头行动。
下了车,我就不由自主地往这个老旧的小区里走去。
这地方我分明没有来过,可身体仿佛有记忆一样,轻车熟路来到一栋居民楼下。
正当我抬头张望时,我被人从身后一把扯过。
“肖思言!”
女孩的声音充满了惊讶与欣喜。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个圆脸的矮个子女孩。
我分明不认识她,可却下意识叫出了她的名字:“王若珂?”
4
见我叫出了她的名字。
女孩一下子扑进了我的怀里,双手死死环住我的腰:
“思言,你跑去哪里了?!我们找你找了快一年……你不是说去什么研究所应聘,为什么会突然和我们断了联系,你不知道叔叔阿姨这段时间都快急死了……”
我要是现在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我就不配叫李庸超。
这,这他妈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难道给我做供体这小子死不瞑目阴魂不散?!
我越想越觉得背后发毛,用力撕开怀里的女孩,撒腿就跑。
“肖思言!!你给我站住!!”
这个叫王若珂的女孩大叫一声,追了上来。
“你跑什么?!都到家门口了不去看看叔叔阿姨吗?”
这丫头别看个子矮,跑得倒是挺快,不过几秒我就被她拦了下来。
“我不是……”
王若珂根本不听我的解释,拉起我的胳膊就往回走。
“哎哎,我真不是……”
“闭嘴,你跟我回去!”
这死丫头力气怎么这么大,我根本挣脱不开!
我一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居然直接被她拖回了那栋居民楼下。
“上去!”
“我不去!”
然而下一秒,我竟然就在她眼睛一眯斜睨过来的同时,乖乖上了楼。
……他奶奶的,破案了,不是她的力气大,是我这具身体就不争气!
任凭我在心里怎么暗骂,试图控制身体,我还是站在了一户人家门口。
“肖叔叔,你看,谁回来了?”
王若珂一把将我推了进去,我踉跄着来到客厅。
在这狭小的空间中,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对上了视线。
我抿唇,原本要说我不是肖思言的话,就这么噎住了。
很快,房里也冲出一个神情苍老疲惫的女人。
她看见我站在客厅,就生生顿住了脚步,双手捂着嘴,眼泪一颗颗掉了下来。
一阵又一阵的心痛宛如潮水一样涌了上来仿佛要将我吞没。
双眼也渐渐模糊起来。
然而下一秒——
“我不是肖思言!”
我的意识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朝着所有人大喊一声拔腿就跑。
任凭女孩在我身后怎么叫我都没有回头。
因为我不敢,怕看见那对老夫妻的脸,我会忍不住叫爸妈。
5
“开玩笑,我爹妈早死了,怎么可能叫别人爸妈!”
酒吧包房里,我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威士忌,对张唯吐槽。
“那你有想起来什么吗?”张唯问我。
我摇摇头。
“兄弟你说这咋回事儿?我要不要回去找找机构看看,怎么会有这样的后遗症?”
张唯立刻阻止了我,严肃地都不像他了:“别去!”
“为什么?”我不解的看向他。
可张唯却又恢复成原来那样嬉皮笑脸的模样。
“你找回去干嘛?难不成还想再做一次换体?如果不会影响你的健康,那还是别管了,好好吃药就行。”
他这么一说,我也犹豫了。
毕竟换体可不是小手术,得把我的大脑掏出来放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
再做一次会不会失败,谁都不知道。
我本来就怕死,之前那是因为原本就快死了不得不赌一把。
现在我用健康的身体享乐了这么久,就更不愿再躺病床上。
况且这具身体该说不说我还是很满意的。
“你们俩聊什么呢?换什么?”
阿贞突然推门而入。
我和张唯互相对视一眼,默契地止住了这个话题。
她不以为意,轻车熟路地来到我身边半躺在我怀里。
我的手也熟练地伸进了她的衣服底下,不轻不重地抚摸着她光洁细嫩的肌肤。
阿贞喘了两下,勾着我的脖子送上了一个火辣辣的热吻。
张唯在旁边轻笑:
“喂喂,我一大活人还在这里呢——”
他话还没说完,包厢门一下子被人从外面踹开。
“肖思言!!”
我一个激灵,抬起头来一看,门口站着的矮个子圆脸姑娘,正是前两天见过的王若珂!
她胸膛上下起伏,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跑过来给累喘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地立刻推开阿贞站了起来。
“我没……”
等等,我干嘛要和她解释??
张唯眼珠子在我俩之间一转:
“超哥,这是你的新红颜?”
呸呸,新红颜个屁,这丫头前不凸后不翘的,根本不是我的菜!
被我推开的阿贞这时候也从沙发上起身,眯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王若珂。
“小妹妹,你谁啊?”
王若珂看看我,又看看她,视线在阿贞花掉的口红上凝滞了几秒,眼眶突然红了:
“肖思言,你,你混蛋!渣男!”
阿贞也学着张唯的口吻,在我身边意味深长地说:
“超哥,这是你的新红颜?”
我看她一眼,没有忽略她艳丽的眉眼中闪过的嫉恨,心里一咯噔:
“别胡说!我怎么看得上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阿贞脸色缓和了些:
“行,我知道了,超哥,这丫头我替你解决。”
还没等我说话呢,阿贞便上前一把扯过王若珂,将她往外拖去。
我的手指动了动,到底没有跟出去,而是坐回了沙发上一口口喝酒。
“咋喝起闷酒来了?”
张唯打趣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紧皱双眉。
6
告别张唯回到常住的酒店,我拿起那一盒抗排异药,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放下了。
我没吃。
然后卷着被子睡了一觉。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居然梦见了阿贞。
她脸上一扫在我面前的谄媚和妖娆,神情凶狠地弯腰掐着王若珂的脖子,一巴掌一巴掌往她脸上扇。
而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白大褂,那背影莫名地熟悉。
我似乎是在偷窥。
下一刻,白大褂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视线射向了我,那分明是亲自给我做手术的院长的脸!
我一个激灵,醒了。
阿贞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我吓得大叫一声,一把将她推开。
“超哥~你干什么呀!”
我大口喘着气,这才意识到自己背后全是冷汗。
回过神来,见阿贞被我推到地上摔的龇牙咧嘴,莫名觉得她现在这个样子和梦中的扭曲的模样很像。
阿贞见我不来扶她,自己爬起来了,脸上带着我熟悉的媚笑,水蛇一样钻进了我的怀里。
她的手顺着我的腹股沟往下摸。
我闭着眼,没什么心思,还是闭上了眼任她讨好。
但下一刻,我将她的手抽了出来:
“算了,没心情。”
阿贞嘟起了嘴,显然有些不悦。
“昨晚……那个小姑娘,你怎么解决的。”
听了我这话,阿贞一顿,然后头一次甩开我的手朝我冷笑:
“哦,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怎么,心疼了?不是你默许我处理的吗?”
看着她这刁蛮的脸,我来气了: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位置吗?”
阿贞眸光一闪,红艳的唇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知道,我是你上不得台面的情妇嘛!”
说完这句话,她便摔门而去。
啧,脾气真大。
我的眉头又一次皱了起来。
坐在床上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听从自己的内心,抓了车钥匙出门。
车子停在了上次的新河小区。
我来到那栋熟悉的居民楼前,却又徘徊踟蹰着不敢上去。
王若珂会在这里吗?
一想到梦中阿贞那副扭曲的神情,我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希望阿贞没对她下什么狠手。
“肖思言?”
一道女声从我身后传出来。
我心里一喜,转过头:
“王若……”
结果迎接我的,是当头一棒。
我两眼冒金星,根本看不清来人,捂着头摇晃两下,便失去了意识。
7
“……他已经觉醒了肖思言的记忆,不能留了。”
我眼皮微微一动,这个声音极其耳熟,我心脏砰砰直跳,决定继续装晕。
“他只是忘记吃药而已,你这么武断……他可是机构的大客户,人脉很广。”
操,这个声音也很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