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不及他，仰着头觑他，轻笑一声：“你哄人很有一套。”
陆闻捏着她的指尖，细长的一根，指盖光滑，像是摸着清凉的玉石。
嘴角牵动，对上她清澈的瞳孔，语气轻佻开口：“对你而已，效果显著。”
江念念缓缓抽回手指，转过身子，视线落在病床上那具冰冷的身体上。
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来：“江萤。”
陆闻望着她面色平常，问道：“她的名字吗？”
“嗯，照萤映雪，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很美满的词。”
江念念语气茫然，捏了捏眉心，她的命运从出生开始便一直刻苦。
陆闻：“为什么不是流萤。”
她皱眉，没反应过来：“什么？”
“纵使黑暗荒芜，仍有星光点点。”
陆闻倚在门框一边，不近不远的站在她身后，说出自己的见解。
“虽然光芒细微，不如太阳灿烂，不如月光皎洁，但它赋予自己生命，冲破黑暗的束缚，投向宇宙的一切光芒，
这个才是你父母取下她名字的含义。”
他鲜少去安慰别人，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出这般文绉绉的话来。
其实骨子里和江念念一样，极尽冷血，对一切不为所动。
只是从看到她失去生机，如同躯壳站在这里，嘴唇一张一翕说不出话的神态。
一直被埋藏在心底的深处的根茎，渐渐剥落，盘综错杂。
一层层绕开，取下触手可及的光亮，全心全意的温暖眼前的无二者。
江念念眼底露出一抹悲恸，听着耳边男人磁性的嗓音，情绪被安抚下来。
侧目望向窗外，穿过高耸的病楼，和层层树荫。
初晨的日光斜斜的照进来，洒满一室。
江念念嘴角微弯，回过头看向门边的男人，和他对视，神情前所未有的宁静。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她上前几步，站到陆闻跟前。
墨色的瞳孔中映出她面上的娇俏，江念念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低头。
陆闻挑眉，狭长凤眸中露出一丝不解。
顺势低下头去，在距离她鼻尖一寸的位置停下。
低沉出声：“你要说什么。”
仔细看，她的瞳孔并不是纯粹的黑色，是夜空中最边缘的灰色，很纯粹的眼球，几点白色点缀，如浩瀚星空，让人想深入探究。
江念念脖颈偏了偏，凑到他的耳边，温软细语。
“陆先生，其实……”
陆闻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衣领上残留的洋甘菊清香，和耳尖的余热。
……
晚上八点，林远终于在京城机场等到了两日没见的大老板。
大老板风尘仆仆，从下飞机开始手上拿着平板和一沓文件在后座处理文件，眉头深深的蹙着，面容不怒自威。
司机察觉后座的气氛，一路上连转弯打方向盘都小心翼翼的。
把人送到后，深深松了口气。
这年头，做代驾难，开豪车做代驾更难。
几乎是陆闻的车门一开，金庭门口排满的媒体一口气将镜头都给了推门下来的男人。
黑色大G稳当的停下，一双长腿率先迈出，在周围待命的保镖立刻用人身做了一堵围墙。
二十余人将媒体排斥在外，空出一条红毯。
陆闻目不斜视的在助理的带领下进了酒店大堂，一条红毯不过五秒就走到了尽头。
没机会进入酒店的媒体只能偃旗息鼓，拍了几位商界大佬的照片离场。
京城两位商界巨佬的会晤早几日前就已经被京城经济日报头条霸占，能受邀参加的都是在其中有过建树的大老板和有为青年。
换句话说，就是能出席的人家一年交的税都比普通人一辈子的开销大。
绾慕瑾胸口挂着一个蓝色绶带的嘉宾牌，坐在会场的第二排。
正侧过头和同公司的一位高层讲话。
“听说大老板为了这个项目投资了五个亿，看见后面那排媒体了吗？”
高层偏着身子指了指后两排，视野最佳的一排位置。
带着设备举着相机的媒体还在不断调试。
绾慕瑾掀了掀眼皮，不感兴趣。
苦于高层的视线太过热烈，她点了点头。
“今天来的人就是京城半边天，你要是能在上面出一个镜头，一起上个报纸，那你以后的路子就不止女神这一点了……”
高层满脑子谋划，神情激动，“要不是咱和总公司是连襟，想出席这种台面，你就是拿影后都没可能。”
绾慕瑾敷衍的应下，一边抱着手机和颇聊得来的“小姐妹”——江念念，八卦。
调了个自拍镜头，把嘉宾证拍进去发给对方。
补了一句：【来看BOSS散发魅力。】
四处环顾一圈后，小声问了高层，“BOSS什么时候出场？”
高层瞟了一眼她拿着手机鬼鬼祟祟的模样，“想偷拍陆总啊？”
绾慕瑾摇头。
高层一副我懂，不用解释的眼神。
“小心点，被别人看见，你先被自家给杀了。”
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绾慕瑾百口莫辩，低着头玩手机。
【念念，你来吗，这里好无聊呜呜呜，都没有人讲话。】
江念念：【不来。】
两人隔着五百多千米，相同的可能只有窗外寂静的一片夜色。
江念念靠在病房的陪护床上，点开那张图片。
下午陆闻走的时候也没同她说多少就上了飞机。
她闲着上网搜了一下陆氏，前面几条就有今天晚上这场商界合作的报道。
启动资金高达二十个亿，给这场宴会的根本性质更是增添了噱头。
单陆氏就出了五个亿占据四分之一，另外一个公司算是京城的金字塔了，和陆氏平分秋色。
没想到这样放出来都能独当一面的霸主，会选择合作，同时也代表居于二者之下的公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有大动作了。
江念念简略过了一遍就退了出来。
一下没看，微信就多了数十条消息。
【念念，你金主真的太帅了！！！】
【快看直播，看直播，BOSS跟人谈生意太帅了！】
【看自家总裁看久了，差点就以为全世界总裁都能这么帅了。】
【对方老总四十多，你瞅那发际线，我的妈吗，再看我们家陆总二十出头帅到没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