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含章听她清冷的声线，皱住的眼皮用力掀了掀，看着她的脸，迟疑着问出声，“不是本地人吧？”
江念念顿了顿，旋即答道：“是，前几年去的京城。”
她是A市户口，也是本地人。
“有点眼熟。”慕含章缓缓转过身子，想起好几年前的一桩事。
陆闻狭长凤眸中闪过一丝探究。
“她是演戏的，可能是在电视上看到过。”陆闻有意放慢步子，落到江念念身侧。
“是吗？那估计不是。”慕含章摇了摇头，打消了心头荒谬的想法。
进病房前一刻，陆闻拉住江念念手臂。
压低声音问她。
“真认识？”
江念念敛眉：“算是，不过我伪装了。”
陆闻缄默无言，猜了个大概。
叶医生刚给江萤做了一系列检查，看到江念念带人进来，并无多大触动。
进过这间病房的人，身家加起来怕是要压上小半个京城。
就算江念念再找来什么神医他也不见怪了。
心里深知选择这家医院的原因只是因为在A市本地罢了，国内现有的医疗技术并不先进，换到京城也是一样。
两边互相介绍后，叶医生便兢兢业业的把江萤的情况和病历一同转交给了慕含章。
慕含章翻了几本病历，每一笔记录都十分详细，五年之内大病小病不断这种情况不多见。
饶是他也没遇到这么难下手的手术。
病人年龄过小，发育不算健全，加上因为药物的原因身上显现出“冻龄”的趋势。
察觉慕含章皱到和皱纹融为一体的眉头，江念念面上没什么表情，这么多年就算治不好她也可以接受。
冰凉的掌心猛的落入一处温暖，江念念怔愣住，目光垂下落在交叠的两个一大一小的手掌上。
炙热的温度瞬间暖化那一片冰雪覆盖的极地。
“脑瘤，有遗传病？”慕含章注意到病历上的一行字，抬头问叶医生。
叶医生“哦”了一声，没注意到脸色白了几分的江念念：“遗传外婆的，精神病。”
慕含章：“母亲没有？”
这句话时，他偏头看向江念念。
江念念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嗓音微颤：“都没有。”
她知道慕含章的本意估计是问她有没有。
遗传并不是百分百的，她的母亲很幸运的避过了，她也避过了。
江萤命苦没躲过去。
慕含章又问病情：“前后受到过两次创伤，大脑重度刺激，最早一次检查出精神病是在五年前，当时……”
“煤气中毒。”江念念心神稳定了几分。
煤气中毒抢救后不至于吓成这样，慕含章在病历上看第一次病历的描述却十分惊险。
几秒后，江念念平稳的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再次落入几人耳中。
“出院后，没过一年，从火灾现场就出来，之后就这样了。”
对于一个当时才几岁的女孩来说，就算是没病也能有心理阴影了。
苏泽有些不忍的看向病床上的人，内心撼动。
“家里人都没注意到吗？”
那么小的孩子，还能在哪煤气中毒，无非是家里。
叶医生对这些情况几年前就已经清楚了解过了，听苏泽发问，别开江念念的神情，语塞：“她母亲也是煤气中毒去世。”
空气有一瞬息的凝固，苏泽面上僵硬，说了声“抱歉。”
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陆闻现在的心也是，墨眸中迸发出一道寒意，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大致情况我了解了，一个是精神病现在的确没有治疗的可能，只能药物压制，她现在昏迷的状况是因为之前的几次创伤对当时的呼吸都有影响，
年龄过小，呼吸道堵塞她能吸入的空气只有正常人的三分之一，吸入氧气有限，大脑经常是缺氧状态，自然就容易时常昏迷，反复醒来的迹象
重点还在于这个脑瘤，离她神经线的距离太近了，一直拖到现在已经有恶化的趋势，如果做开颅手术，很可能醒不过来。”
这也是医院一直没敢动手术的原因，一个是现在国内能做大手术的人不多，还有江萤的状况太差了。
“您有多少把握？”
“不到百分之二十。”
说完，觑了陆闻一眼，轻哼一声，“别这样看我，就算是国外的顶尖医生也没这个把握。”
“体质太差了，做什么手术都有风险，你想好了，我只帮一次。”
看他是要留着一次救这个没什么几率活下来的小丫头，还是以后救自己了。
慕含章救人无数，早就不出山了，要不是欠下这个人情，他也不会跑这一趟。
江念念闭了闭眼，片刻，做出决定：“安排做手术。”
“转医院她的状况不合适，给我从国外调一套设备，还要两个副手，联系好，就开始手术。”
苏泽送慕含章离开，江念念转手给乔隐打了个电话过去。
也没避讳陆闻，电话里就把事情给交代清楚了。
“其实，我也可以。”
陆闻手里的权限不少，只要江念念开口，完全可以送佛送到西。
江念念挂断电话，收敛情绪，又恢复清冷孤傲的样子，睨了他一眼，“有权利不用白不用。”
“你和慕含章是……”
面前的女人淡定的移开视线，声音孤傲：“我绑过他，不过没得手。”
陆闻嘴角狠狠的抽了抽，“该不会我的人救他那次是被你追杀吧？”
“怎么可能，”江念念一脸你别诬陷人的样子，嘴唇翕合几下：“我才绑了人，我们盟主就把我抓回去了。”
老盟主还在位，她也刚在白盟立足，做的第二件大事就是绑了慕含章回去给江萤治病。
差点把老头给逼到自杀，宁死不屈。
屋漏偏逢连夜雨让他遇上江念念这个女魔头，老盟主吓得差了几个高手把她抓回去，又把慕含章放了回去，没酿成大祸，不过从此和白盟的仇算是结上了。
“还有你没得手的事？”陆闻挑眉，想象了一下江念念被几人抓回去的场景。
“我又不是一开始就第一。”
江念念轻飘飘丢下一句话。
情绪比刚刚倒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