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这么久第一次睡这么舒服的床,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莹珠、竹萱!”习惯性地喊道却无人回应,蓦得忆起如今身在方府,莹珠和竹萱仍留在客栈呢!额,没她俩陪在身侧还真是不大方便。
看了一眼整齐地叠放在一旁的衣裙,我走下床慢条斯理地穿戴好,摸了摸身后的长发,不由得发起愁来,穿这些繁琐的衣服倒是没问题,可这头发该怎么弄呢?
正想着干脆在发尾直接系一根帛带完事的,门开了。
云墨裹着秋日的晨光款款走近,一身素蓝的锦袍,腰间挂了一块用黄线穿绕的圆形白玉,玉佩上雕着繁复的花纹,玉冠束发,衬得整个人风华飘逸,俊朗温和。
“怎么了?”他的声音轻慢,眼底浮动着几丝笑意,面上飞快地腾上两朵红晕,我轻咳一声,别开视线忙道:“没、没怎么••••••你怎么来了?”我抓起木梳,假装漫不经心地梳着头发。
他踱到我身后,良久从袖袋里取出一个木盒,我看着有些眼熟却记不起在哪儿见过,他微垂着头,将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个玉镯,质地上层,在晨光里散发出淡淡的柔和光芒,我暗暗一惊,这不是当初他给我的镯子后来我又让高顺还给他了吗?!
修长如玉的手指捡起手镯,他在我惊愕的目光下将之套在我手上,“朕送的东西从没有退回来之说!”他附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我收回手,视线移到镯子上,仍旧是那莹碧的色彩,美得深邃而又温暖,“这镯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他的声音轻缓,如清风吹拂,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敲打了一下,我蓦得抬起脸,他的目光温柔得似含了千尺桃花水,唇角翩跹,笑容潋滟,我只觉得喉咙发紧,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手轻轻地摩擦着腕上的玉镯,头还有些晕乎。
“我见你好像在为这头发发愁吧!”他拿起木梳有条不紊地开始为我梳头发,“小时候曾见过父亲为母亲梳妆。”他容色温和,眼角眉梢全是柔情,这样陌生让我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别人假扮的。
还在遐想之际这个男人已熟练地为我盘好了发,不算景致的髻有些松散,斜斜的别了一枝梅花簪,后面还系了一根紫色的发带,看起来清丽明艳,分外动人,“想不到你还会弄这个?!”我又惊又喜,云墨将梳子搁在一旁,从后面将我圈住,“喜欢吗?”
“喜欢!”
恰在此时响起了礼貌的敲门声,门没关,我一眼便瞧见了是方莲香,她今日亦是精心妆扮过的,立在门口身姿撩人,只是煞白了一张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方小姐?进来吧!”她微侧转头,淡淡地朝这里瞟了一眼,“不了,我只是过来看看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先走了!”也不等我出言挽留,她便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你早就知道她在门外偷看所以才帮我梳头发的吧!”
他捏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扳向他,正色道:“怎会!我可是一直都想为雪儿做些寻常夫妻间做的事,来,我为你描眉!”他取来眉笔甚是认真地为我画眉,那俊朗如月的容颜隐隐噙着一丝笑,真是温润如玉,雅致若风。
“来看看如何!”他取来铜镜,镜中映出我的模样,他为我画的是远山眉,乍一看有些不适应,不过很适合他今日为我梳的发,“不喜欢吗?”他俊眉轻蹙,那模样看来竟有几分紧张。
“好看!”我小心地抚了抚自己的脸,忍不住灿烂一笑,“云••••••钰,你那指点江山的手竟能为女子画出如此漂亮的妆容,难怪世间如此之多的女子会为你着魔!”
他把我紧紧搂住,“那雪儿可有为我着魔?”他温热的吐息喷在脖颈在我的心累撩起了一阵阵的涟漪,“••••••我饿了!”
他怔了怔,直起身似在思索什么,眉微蹙,神情有些严峻,良久,他才缓缓把手伸向我,“走吧,我们去用早膳!”
我与他携手走在清秋的风里,悠悠的桂花香仿佛醉到了心坎,“••••••钰,我今天可以出去玩吗?”
他的手掌轻轻地把我的手包住,“也好,用完早膳我们便在沧州城里逛逛吧!”他勾唇浅笑,道不尽的风华。
来到用膳房,方莲香早已端庄地坐在那里见我们到来,慌忙起身,“今日一早店里出了点事,爹爹便出去了,怠慢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云墨笑容温润,神态谦和,他掀开衣摆坐下,“方小姐客气了,是我们叨扰了贵府才是!”
方莲香羞红了双颊,仍旧努力摆出主人应有的庄重,微微颔首,“慕容公子才是客气了,能够招待你们是我们方府的 荣幸!••••••用完早膳后不知道二位可有什么安排?若是不介意就让莲香作陪,带二位四下逛逛可好?”
这么殷勤定是没安好心,我看向云墨,他仍旧一副温文尔雅地模样,修长的手接过伺候在旁的丫鬟端来的粥放到我面前,再看向方莲香,“如此便麻烦小姐了!”
“不、不麻烦!”她慌忙接道,埋头开始喝粥。
他应该知道方莲香在打什么算盘,那他又为何要答应她的请求?他是又有什么计划吗?我沉默地吃着早餐却不知为何有些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吃完了早餐,方莲香像是早有准备,我们很快就乘坐上马车在沧州城里转悠开来。
方莲香确实把作为地主的本份很尽责地展现,一路上她就没停过地向我们介绍沧州城的各个景点,尽管她的声音温柔婉转,悦耳动听,但听久了还是会腻的,而且说了这么多话她不口渴吗?
“方小姐,钰有件事一直很困惑!”云墨目光柔和地看向方莲香,刹那,她便住了口,面色微红,“慕容公子请说,莲香定全力为您解惑!”
云墨薄唇轻扬,笑容如春风拂面而来,“我们进沧州城的路上看到沿途都是些难民,可进城后光景却迥异,据我所知皇上已经数次拨款赈灾,为何外面的那些难民没有得到救济?”他俊眉紧蹙,困惑绕在眉间,俊美得一塌糊涂。
方莲香亦是黛眉紧蹙,杏眸含了一丝猜忌,须臾温柔一笑,“当今皇上确实拨款赈灾了,而且还不止一次,但前几次的拨款像是被皇城的那些官员吞得差不多了,最近的一次银子确实是下来了,不过真正到老百姓的手里就所剩无几了!”她的脸上飞快地逝过一丝厌恶,旋即抬眼望向云墨,“慕容公子自京城而来,又是四大家族之一慕容府的下任家主,这其中的猫腻自是不用我说您也知道吧!”
云墨藏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面上有隐忍的怒意,“沧州知府陆文昌吗!”他喃喃低语,嘴角却浮出了一丝笑,“听皇上说,因为干旱,沧州不是盗贼四起吗?”
“确实如此,你们当初进城时不是也经过搜查后才进来的吗?那伙盗贼很是厉害,不过只挑月圆之夜来作案,沧州城内的许多大户人家都被洗劫!”方莲香秀眉紧蹙,面上浮有担忧之色。
“方家呢?”
她轻轻摇头,“月圆之夜就快到了,爹爹也在四处招募武艺高强之人,恐怕,这次盗贼洗劫的对象就是我们方家了!”
云墨垂下眸子,沉思地伸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沧州城也不太平呢,雪儿,你说我若是把盗贼清剿了,回京向皇上邀功他会不会答应我提的要求?”
额上青筋跳动,我扯了扯唇角,“呵呵••••••应该会吧!”自己就是皇上来着,我怎么会知道你会不会答应,再说了,你自己剿贼还有向自己请功之说不成?
“那这次我就多管一次闲事吧,为皇上解一次忧,到时候我们的婚礼就让他来主持!”这男人还真把自己当成慕容钰啦!
除了干笑应付他再也找不到任何话语。
“慕容公子?”
云墨看向她,乌黑的瞳仁,温润如玉,磁性悠然的声音绕唇而出,“我们在贵府上叨扰,不如这次御贼也让钰来尽尽绵薄之力吧,方小姐,可好?”
方莲香脸上的笑容陡然绽放,如蔷薇初绽,明艳照人,“求之不得,莲香先在这儿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