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了一场大雨,我竟病倒了,整日昏睡在床上,意识还有些残存,能听到周围的声响,却无法睁开双眼。
“娘娘都昏睡了两日,怎么还不醒?”是莹珠含了哭腔的声音,不用看都知道这丫头又担心地哭了。
“莹珠姐姐,你放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有事的!”这安慰的话是竹萱说的,她轻叹一声,又缓缓道:“这次的事让娘娘受了打击,娘娘可能是不愿醒来面对!我们只要好好守着娘娘,等娘娘醒来!”
竹萱这丫头年纪不大,没想到心思这般细。
“娘娘哭了!”莹珠惊呼道,忙拿手绢帮我擦拭眼角滑下的泪。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
“免礼!”这声音含了疲倦,乍一听像是苍老了许多,我心头一阵狂跳,不一会儿便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散去,床前立了一个人。
微凉的手指在我的脸上滑过,竟让我错觉有几分小心翼翼!本能地皱了皱眉,他的动作一滞,而后将手拿开,微叹出一口气,全是无奈,“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是不愿再见朕吗?”
心一阵抽搐,疼得我泪意直涌。
又是一阵叹息,他的手指轻柔地揩去我眼角的泪,又替我掖好被角也不知他等了多久,总之待我睡着前,他的呼吸仍在。
睁开眼,面前一片漆黑,咦,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啊!”我惊恐地尖叫道,忙坐起身朝床下扑去。
“怎么了?”应是被人抱住了,蛊人的声音掺了慵懒的倦意,男人的手温柔地抱住我,似安抚般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看不见了,什么都看不到!”我把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声音颤抖着,诉说着我的恐惧。
云墨温柔地抚着我的脊背,嗓音温醇而又有磁性,饱含温柔,仿佛带着天然的蛊惑力,“只是夜深了而已,烛火也没了,我这就去掌灯!”他松开我走开了,耳边听得窸窸窣窣的声响,不一会儿视线里有了黄晕的光芒,他背对着我将屋子里的烛台尽数点燃,明亮的光线让我有些不适,轻阖了双眸,待床有了起伏的感觉我才睁开眼,云墨坐在我身旁,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目光透着怜惜。
有些尴尬地垂下头,“你怎么在这儿?!”我闷闷地开口,他握住我的手,挣扎了几下见挣脱不开只得任由他握着,“你昏睡了三日,总算是醒了!饿吗?”
三日?!我很是惊讶,眼角的余光向四周撇了一眼,发现我竟不再冷宫了,“不饿!”违心地开口,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只恨不得他马上离开。可是,他像是没有觉察到我的回避般,缓缓道:“睡了三日只是喝过药,对胃多有害处,既然醒了还是吃些东西才好!”
“雪儿!”他的手贴上我的面颊,勾唇浅笑,道不尽的风华。我有些羞赧地望向他,等待他的下文。
良久,他笑意一敛,“莹珠给你准备了粥,吃点吧!”说罢,他朝外走去,门口有两道身影候在那儿,他低声吩咐了几句,就见竹萱走了进来,莹珠则匆匆地离开了。
“娘娘,您醒了真是太好了!”竹萱一副热泪盈眶的模样,紧走几步来到床前,仿佛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青泪两行,“娘娘,您饿了吧,奴婢这就伺候您起床!”
云墨一直坐在桌前看着我们,弄得我怪别扭的。简单的洗漱后,莹珠端来了清粥,一双眼睛红红的,看得我心疼不已。
“你们先退下去吧!”云墨淡淡地下了命令,两个丫头不舍地看着我,却又不敢违抗帝王的命令,只得躬身退下。
云墨捡起勺子和碗盛起粥来,他的手很修长,骨节分明,盛粥的动作优雅贵气,在烛火下竟尤外的赏心悦目。
“吃吧!”他将碗放在我面前,神色淡淡的,却又似乎藏了柔和,一定是光线的原因!我慌忙埋下头解决碗里的粥。
“吃慢点!“他提醒了一句,便不再开口。
漫漫寂静的夜晚,我喝着粥,他坐在我身旁,目光可能是烛火的原因变得异常温软,见我吃完细心地替我擦去嘴角的残汤,“还要吗?”
摇头,我局促不安地拧紧黛眉。四下无语,维觉得尴尬极了。
“皇上你不回去歇息吗?明日还要早朝!”我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云墨神情微怔,“无碍,朕不困!”
我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烦躁地绞着衣袖,此般情景真是恼人,按道理说那日我那般无礼待他,他应该恼恨地把我关在冷宫里再也不见才是,为何今日对我这般好?!
他的手伸过来覆在我的手上,“要不要出去走走?”
怔愣片刻,我慌忙摇头,“我还想再睡会儿!”单纯地不想与他贴近,抽回手,急忙走向床。
“那朕也躺会儿!”他款步走进,抱住我将我放在床上,不等我挣扎他亦和衣躺上来,“睡吧!”他阖上双眼,似乎是累计极了,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方才说想睡会儿完全是出于要避开他随意找出来的借口,睡了三日,哪儿还有睡意,本想推开他,而他俊秀的眉皱了皱,搂在我腰间的手又紧了许多,看来只有如此了。
悲哀地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竟又模模糊糊地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莹珠和竹萱守在我的床边,见我醒来,差点欢呼出声。
“娘娘!”两个丫头哽咽地唤道,昨夜醒来都未与她们说过话呢,“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了!”
由她俩伺候着洗漱更衣,推门出去,满目的艳丽色彩叫我愣了愣,这里不是冷宫了。
“娘娘,您那日病倒后,皇上便将您接回了浮幽望雪!”竹萱见我呆愣的模样,急忙解释道。
我淡淡地付之一笑,“真是个美丽的笼子!”
竹萱有些诧异,却只是垂下了头。
“如妃和云轩宸怎么样了?”我漫不经心地问道,心里却是酸酸的,竹萱和莹珠相视一笑,终是莹珠开口道:“已经按照礼数安葬了!”
饶是明白这是必然的结果,心还是一痛,我最终还是没能送他们一程。
“娘娘!”
“我没事!只是有些感伤而已。”我走到太阳下,抚了抚蔷薇的花瓣,不料整朵花却似散开了般,白色的花瓣飘落在地上,说不出的凄凉。
人生就好比花期,总有尽头。
“娘娘,奴婢听高公公说皇上在准备出宫!“竹萱笑容恬淡地看着我,似乎藏了深意。
“出宫?“
“是的,皇上每三年都会出宫一趟,体察民情!”
我恍然明白了竹萱的意思,出宫呢,这可是一个不错的决定,“可允许旁人同往?”
“皇上往年都是只带高公公和几个侍卫跟随,毕竟是微服私访,皇上也不愿意扰民!”竹萱知道的倒是很详细,看来这丫头的身份也是不简单呀。
垂下眼睑,看着散落一地的白色花瓣,我勾起一抹笑容,若想走出这个牢笼,只有这个机会了吧。
“皇上晚些可会过来?”
“皇上吩咐,晚膳会过来和娘娘一起用!”
“那就准备晚膳吧!”
竹萱了明于心地点头,莹珠却茫然地撅起嘴,无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