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广开大门,布粥施善,闻讯而来的百姓挤满了整条街。
“这外面还真是热闹!”几道院墙相隔仍能听见喧哗,我一边剥着瓜子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奇人游记。
竹萱时不时地给我添茶倒水,虽是在监视我,但把我照顾得很是周到,“小姐,您怎么不看了?”见我把札记扔在一旁,她细心地询问道。
“没意思!”瞄了她几眼,我终是忍住了已到嘴边的话,我绝对不能开口询问有关云墨的事,我是个有骨气的女人,已经下决定的事就不能轻易放弃!握紧拳头,我暗自在心里念叨。
“竹萱,我们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呆在这儿委实闷了些!”
“小姐!”她紧走两步拦在我面前,“小姐,外面鱼龙混杂,出去恐有危险••••••”她秀眉微颦,有担忧,有不安,也有为难。
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又是云墨下的命令!也罢,若我执意出去不仅我自己要遭殃,一并得也会连累竹萱。
整整三日,方府施粥行善,方老爷更是召集沧州一带的富商集资在沧州城西面的荒地上修建民房,这一举动让沧州百姓对之称赞有加,那群流离失所的难民至少有四分之一是解决了住房问题,而至于这余下的四分之三则全靠云墨和苏策执剑冲进盗贼老巢将他们偷的钱财尽数寻到并且抄了沧州知府陆文昌的家,将他贪的银两一并拿出来为这些灾民所用。
那日之景,我是未曾见到,但偶尔的闲坐便能听到随云墨前去剿贼的护卫们谈起当时的血腥。
他们说,云墨自那日衙门回来后便命苏策在陆文昌的府中监视。苏策好歹也是禁军统领,武艺了得,知府府里的护卫哪里及得上他,所以两日也未曾发现被监视着。
第二日的晚上,陆文昌带着一个瘸腿的男人化装成平民百姓从后门离开,乘快马奔向城外的九环山。
九华山,山连山,山绕山,若不是当地人有进无出。
苏策当下便给云墨发了信号,跟在陆文昌他们身后,并一路做了标记,以便云墨他们能追上。
九华山范围极广,陆文昌出了城后便放松了警惕,自进了这山里更是松懈,跟在他身后的瘸子正是前几日被云墨他们制服的盗贼,那日公堂上陆文昌说三日后要将之斩于集市,眼见着时间渐近,他这是要将人送走。他堂堂沧州知府、朝廷命官竟是贼的同党。
一路上九曲八绕的,终于瞧见远处黑沉的地界上有了火光,是到了盗贼的老巢了呢!
苏策躲在暗处,见这寨子规模颇大,四面都建有放哨的亭子,更有巡逻的人举着火把来回走动,守在门口的人客气地把陆文昌迎了进去,四周静得能听到从寨子里传出的怒喝。
苏策蹲在一棵树上,抬头望了一回天,月色朦胧,层层叠叠的流云时卷时舒,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约莫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听到了窸窣的声响,苏策警惕地按住自己的佩剑,静听了片刻,黑沉的夜色里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是云墨!
“主子!”飞身下树,苏策单膝跪在地上,恭敬地道。
“人呢!”
“还在里面!••••••主子,里面恐有危险,不如您留在外面,属下一人进去吧!”
隐隐的一声笑空灵地传来,苏策僵直了背却感到肩上被轻轻一压,魅惑到极致的声音含着一丝妖凉响在头顶:“来都来了不进去就太没意思了,何况方老爷还给了我二十个护卫呢,走吧!”
不消片刻,二十个护卫就都到了。
云墨掏出一柄竹扇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闲庭信步地朝前走去,没有丝毫的紧迫之感。
山寨的大门篝火燃得通亮,守在门口的人见二十几个人自夜色的山道中走来,为首的男子竹扇在手,悠闲地摇着,嗯,这山里仍有蚊子,扇子驱蚊不错!他们警惕地握紧手中的大刀,见那群人没有停下之意,厉声喝道:“来者何人!可知前方是什么地方!”
云墨风情万千地勾了勾唇角,“前方是什么地方?”
“追云寨!”
慢条斯理地收起扇子,云墨方才还笑容文雅的脸陡然一变,敛去了所有的笑意和情绪,冷声道:“这么说几次三番进入沧州城为非作歹的盗贼就是追云寨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守在门口的人便提刀朝他们冲来。
篝火燃着光照亮了四周,云墨拔出随身携带的长剑,眼睛连眨也不眨,剑光一闪,便是鲜血四溅。
门外的这场厮杀很快便结束,他们畅通无阻地进入大门,来到寨子中央的大草坪,贼人四面八方地冲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去把你们寨主叫出来!”云墨手一甩,几滴鲜血落在地上,冰冷的剑光衬得他俊美的面容略显森寒。
“想见寨主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周围的刀纷纷朝他们砍来,那二十个护卫见这情形都吓得有些脚软,可云墨和苏策却是一派的云淡风轻,手中的剑挥舞排出一道道明晃刺眼的冷光,身形矫捷,婉若游龙。跃跃跳动的火光里,刀光剑影交错,鲜血四溅,哀嚎声响彻整个九环山。
云墨和苏策出手并没有置这些人于死地,仍叫这块空地鲜血横流,腥味弥漫,可他们除了手中的剑在滴血,身上却无半点血污,迎风而立,衣袍飞扬,霸道而血腥。
“便就是你们二人伤了我四弟!”洞开的大门走出来三个人影,为首的大汉,粗犷的声音震耳欲聋,脸上一道伤疤从嘴角直抵额际,随着他的说话,那疤似活的般蠕动,好不可怖!
“陆大人怎么也在这贼窝里!”云墨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凤眼微眯,笑吟吟地望着立在最后面的那道人影。
那人影轻轻一颤,却再无任何动作。
“闯我追云寨,伤我兄弟,今日你们就别想离开!老二,我们上!”老大一声厉喝,便同老二一齐挥着大刀朝云墨和苏策飞来。
那两人身形高大,武功也好,云墨和苏策一人战一个,虽不吃力但也不轻松。
二十个护卫呆呆地看着那打斗的四人,看他们招招狠厉明明是要置对方于死地,却被对方险险避开,刀和剑在火光中相撞,声音刺耳。
不过还是云墨和苏策技高一筹,正打得难分之际,却见云墨飞身而起,手中的剑挽出剑花奋力一挥,强大剑气逼得老大后退一步,尚未调整好姿势,手臂一痛,方才还离他有些远的云墨已来到他面前,手中的剑快得他看不真切,身上的痛感却无比清晰并在不断增加,他竟像任人宰割的羔羊,任由云墨挥剑砍伤自己,无任何还手之力。
“大哥!”老二瞧见老大受伤一时分神,苏策的剑已穿过他的肩膀,然后,剑光闪过,他的手便无法握住大刀,狼狈地摔在地上,苏策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
发生得太快,还有些人尚未反应过来,比如陆文昌。
“陆大人,你身为朝廷命官竟与贼人勾结祸害百姓,你说该制你什么罪好呢?”调笑般悠然的语调,云墨取来一寸方巾认真地擦去剑上的血,而后款步朝陆文昌走近。
“你休要诬陷本官!”陆文昌也是怕了,老大老二那样武功高强的人也轻易地被他们处理掉,他当然害怕,“本官乃是当今皇上亲封的沧州知府,你若伤了本官,日后定会受到朝廷的追杀!”
“哼,皇上亲封?既然如此你一定认识这个吧!”云墨拿出一块雕龙的金令牌,陆文昌登时就傻眼了,“你、你是何人!怎会有这令牌!”
“当然是慕容钰,大祁四大家族,你莫非没听过!”
“你是慕容家的下任家主,当今皇上的表弟?!”陆文昌呆站在那儿,脸上的神情很复杂。
“把陆文昌和那两个贼头还有里面的那个绑起来带回衙门,剩下的人把他们抢的钱财找出来!”
追云寨的山贼和沧州的贪官就这样被解决掉,云墨听从方老爷的建议暂时提任沧州知州代任沧州知府一职,回京后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