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不介意。”
公子璟回答得很干脆：“你一介女儿娇娇敌过万千儿郎，孤心怀天下有志之士，必不因你残缺轻视。”
可我不想。
鲁真眼底露出一抹不耐，这厮怎么还是这样自大。
如果换做别人，也许早就感激涕零，可她不是。
她回来建康，是背负着血海深仇。
终有一天，他们不会站在一起。
鲁真再次跪在地上：“殿下，鲁真多谢公子大恩，但曾发誓丢弃男儿身，多年不曾想过有一日能恢复女儿身，且给属下时间考虑。”
“可。”
公子璟没有逼迫她，他站起身来：“孤还有事，你且住着修养身体，想要什么跟婢女说。”
“殿下，我想回鲁营。”
鲁真不想在这里住着，一旦开始，她就走不了。
公子璟停下脚步，伸手擒住她下巴，深眸倒映她的面具：“尔需谨记，孤乃你夫主，离儿郎远些。”
“是，鲁真谨记。”
鲁真垂下眼睑，低眉顺眼的姿态让公子璟很满意，没有约束她的行踪。
她一人从地上站起来，看向窗外，此刻的大雨已变小。
天空碧蓝如洗，整个庭院好似焕然一新，雨水从屋檐落下，宛若成串珍珠。
鲁真看着塌上未下完的棋盘，她嘴角露出一抹嘲讽，不过须臾间，她变成之前那个鲁真。
她拼了命回来，不是想做人手中一枚棋子，而是操控棋盘的人。
她习惯性摸了摸腰间，长剑不知所踪，没有安全感。
“夫人。”
婢女从一边走进来，手里托着木漆盘，上面盖着一层红布。
鲁真看过去：“何物？”
“殿下赏赐给夫人的。”
给她的？
鲁真掀开红色的布，看到一把锋利的青铜剑，纹路有点熟悉。
她拿过削铁如泥的剑，认出这就是在雁门关外自己用过的那一把惊云。
鲁真弹了弹剑身，发出争鸣声，好似龙冲破天际发出的怒吼。
不愧是惊云啊。
她嘴角微勾：“倒是一把好剑。”
“夫人，殿下还说夫人的佩剑已派人去寻，暂时先用这一把。”
“知道了。”
鲁真神色淡淡，没有任何别的表情，可她拿到青铜剑的那一刻，整个人的气势都发生变化。
她锐利的气势，宛如这把青铜剑，锋利无比。
最后，她一个人坐在窗前，手边摆着一把青铜剑。
鲁真低头看着自己残缺的手指，不由得叹了口气：公子璟，你可知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你的好意。
倘若有一天，你发现我一直在骗你，会如何？
那个时候，估计她已经死了。
鲁真一直等到雨停，她用布兜把桌几上的小食全部装起来，面不改色的打个结挽在肩头放着。
她拿过青铜剑，看了一眼婢女：“你去禀告公子，我先回大营了。”
“夫人您不去亲自跟殿下告辞吗？”
婢女有点着急，明眼人看得出来殿下对夫人青睐有加，并没有因为她罪奴的身份苛刻。
同作为死侍的婢女，她多么羡慕鲁真有此等际遇。
“不必。”
鲁真头也不回的离开院子，她一步步走在朱红色长廊里，脚步轻盈。
纵然她戴着罪奴面具，可她步履优雅，拿剑的姿态好像天空的苍鹰，肆意又自由。
她刚刚从长廊离开，另外一边走过来一行人。
王冕清冷视线下意识看过去，只瞧见一抹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