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就能喝到公子璟公子的茶,三生有幸。”
王冕一点不客气的坐在一边,素手端过茶盏闻了闻,再尝了一口:“好茶。”
公子璟抬手又续了一杯茶:“你是怎么说动宋太守,把军队带过来的?”
王冕薄唇勾出一抹笑意,垂眸品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齐诀忍不住插嘴:“我说你别卖关子了,宋奇案那个老东西就是茅坑里面的石头,公子亲自上门求助,居然被拒绝了。”
“这话就不对了。”
王冕放下茶盏,说:“自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公子璟似乎想起什么,抬眸看过去:“莫非你真的拿了千年酿去换?”
“不然你以为我王冕会比公子的面子更大?”
谁都知道渝州太守宋奇案一向脾气古怪,但是偏偏喜好桃花酒,这千年酿就是上好的桃花酿造而成。
惋惜了一番千年酿,公子璟缓缓道:“可惜来晚了一步,匈奴人已经溃败,第一勇士铁木通的首级已经送往建康。”
“听说是罪奴营的小将斩下首级,何时我晋国没有真男儿,需要罪奴来出手?”
王冕一向不喜罪奴营,虽然他们从小有长大的情分在,不过在某些方面依旧不合。
眼看气氛变得有些僵硬,齐诀立刻打圆场:“哎呀别说这些扫兴的话题了,班师回朝后,我们总算是能在那些贵族缩头乌龟面前扬眉吐气了。”
王冕闭嘴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缓缓说:“我这次出来还要继续往西。”
公子璟的手一顿:“你去西北大荒做什么?”
“不是西北大荒,而是听说那边出现过雪狐,初春时节又到了。”
“王太夫人的旧疾可要紧?”
公子璟知道王家太夫人一向有心疾,传言需要雪狐作为要引子,不过雪狐相当难寻。
“祖母身体倒是无碍,初春时节难熬一些罢了。”
王冕重新端起茶盏,淡淡的茶香掩盖住他眸地的深色,三人坐在石凳上,当年鲜衣怒马的少年如今长大成人。
一盏清茶,一刻短暂安静的时光。
王冕起身看向公子璟:“这次你私自带兵来雁门关,王上甚怒,说是要关你禁闭。”
“男儿志在四方,父王想放弃雁门关,我不会允许匈奴人这么嚣张践踏我辈先祖世世代代守护的地方。”
公子璟的表情露出一抹无奈,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来到这里,父王也不会这么快派王冕带兵过来援助。
世人皆崇尚的建康,期待着王上北伐,收复被胡人统治的失地。
可公子璟知道,父王并无此意,一直呆在繁华的建康,做着一场不愿意醒来的梦。
“可你不要忘记这次讨伐匈奴人的主帅是你王兄的岳父,这个功劳你不该抢。”
“他是我王兄,吾等都是为了保护晋国。”
“可他也是太子。”王冕放下茶盏,皱眉开口,“功高震主,璟陵你现在的声望已经超过你的王兄公子稷。”
微风轻轻吹动,凉亭边池塘的荷叶凋零,平静的水面被游动的鱼儿溅起波纹。
公子璟沉默了下来,璟陵是他的表字。
他也知道王冕是为了自己好。
可他跟王兄关系一向亲密,这点小事王兄是不会多心的,他们永远都是一条心,他对那个位置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
“也罢,看天乌云密布怕是要下雨,我要提前走过黄沙谷,否则雨水过后路不好走。”
王冕双手合在身前,对着公子璟施了一礼,长袖翩翩随风晃了一下。
公子璟站起身来看着人离开,面前的茶盏变凉了,他边走边说:“派人送送他。”
齐诀走在他身边,说:“璟陵别理王冕那个脾气,他从小就是这样,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的想法?”
“我知道。”
公子璟走到太守府门口,看到王冕上马准备离开,他缓缓说:“冕之才能无双,若是能入仕,必定有一番作为。”
“他那个臭脾气,估计会得罪一大帮人,为了晋国朝堂的和平,他还是适合游荡山水当个建康第一美男子。”
最终,公子璟策马追上去,把人送到城门口。
正好看到从早市回来的鲁真,公子璟垂眸看过去:“跟上。”
“是。”
鲁真一直微微低着头,左手垂在身侧,拿着长剑的手微微发抖。
王冕清冷的眼神看了眼不远处安营扎寨的罪奴营的军队,抿着薄唇似乎在沉思什么。
三人马匹并步齐躯走在管道上,公子璟转过头说:“一路上小心,西北民风彪悍,多带些护卫。”
王冕点点头,刚才一直冷崩着的脸缓和了不少,他也知道自己的性子。
从小到大能受得了自己脾气的人就只有这两个,他也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临走之前,王冕想起刚才出城的时候看到罪奴营的人,皱眉说:“罪奴营是一把好刀,倘若用不好,宁毁之。”
他这番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后面的鲁真能够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