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冕捏着手帕,盯着她消瘦的身体:“你早年落下病根,需要好好修养,平心静气。”
其实,当大夫说她身体情况很不好的时候,王冕几乎是一夜没合眼。
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年,她吃过的苦。
“兄长何必,我的身体我最知晓不过。”
鲁真重新躺回塌上,刚刚站了一会儿,她都觉得累。
看来这次,她真的是伤得不轻。
如果被老头子知道了的话,又要在她耳边念叨半天了。
这个时候,贴身死侍走过来看了一眼王冕,便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王冕也知道现在不是在这里说话的时机,他负手而立:“我会派人先送你回渝州,着人给你医治。”
“然后呢?兄长想将我送去什么地方,才不会丢琅琊王家的脸面?”
她当年离家,闹得沸沸扬扬,早就跟家里闹翻了。
恐怕琅琊王家早就对外宣称,她病逝了吧。
“你想去哪儿,兄长便送你去哪儿。”
鲁真眼底带着笑:“你莫非要养我一辈子?”
王冕侧过身来,温润如玉的脸逆着光,细长的眸看着她:“长兄如父,养你一辈子又如何?”
噗呲,鲁真忍不住笑出声,她强忍着眼角的泪意,侧过身躺在塌上,背对着外面的人。
如果世间事,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王冕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终究没能说什么,抬步离开了的茅庐。
他走出房门那一刻,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冷:“天一亮马上安排人送她回渝州。”
“诺。”
“仔细照顾她的身体,衣食住行精心伺候,一旦有任何差错,全部乱棍打死。”
贴身死侍的脸色变了变,尽管心有不甘,还是恭敬应下。
他就不懂了,公子为何会对一个小小的罪奴如此好。
这个女罪奴长得如此祸水,怪不得公子璟会这般宠爱,但他觉得公子被女色迷惑了。
深陷鲜卑后,旧人也不寻了,为了一个罪奴连命都不要。
王冕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大营,此刻已经听不到战场上的鼓声、厮杀声。
他长眸闪过一抹了然:战局已定。
果然他走进去就听闻鲜卑、匈奴投降了。
公子璟率大军从后方包围,打了一个措手不及,齐珏一马当先势如破竹,一杆银枪挑翻了鲜卑好几名大将。
鲜卑人看大势已去,果断投了降,现正在商讨投降事宜。
王冕顺利走进大营,却并没有看到公子璟的身影,他眉头一皱:“殿下呢?”
“殿下去祭奠陈铮大将军了。”
王冕脚步一转,去了陈铮大将军停放尸骨的地方。
因为感染疫情,所以尸骨早已焚烧,将骨灰放在专门的大帐看管。
当然,这里也放着其他被焚烧的骨灰。
外面全是公子璟身边的人,他一人畅通无阻走进去,看到齐珏站在外面。
王冕顿了顿:“他如何了?”
“进去有一会儿了,说谁也不许进去打扰。”
齐珏知道死的人有小罪奴,心底也可惜了一阵,他们之间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不过倒是意外,公子璟听到小罪奴死掉的消息后,竟然如此反常。
齐珏从来没有看到公子璟这么生气。
“我去看看。”
王冕一个人走进去,没让齐珏跟着。
他看到那个坐在地方的公子璟,鲜衣华服都弄脏了,似也不在乎一般。
公子璟面前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土坛,他愣愣的看着,将四周的一切都摒弃开来。
他缓缓伸手拂了拂坛上的灰尘,白皙的手指在颤抖,恍若被针扎了一样,慌乱收回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