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的进攻失败了，雁门关危机解除，胜利的消息很快传递了回去。
雁门关外，乌云散去，血红色的太阳出现在山头，照亮大地。
“这一地的尸体，竟然有点好看。”
鲁真安静的抱着一把长剑站在原地，悠闲的样子像是在风景。
她小小的个子有点像抱剑小童子，瘦弱的身体一吹就能倒，她黑色的长靴陷进黄沙，一会儿黄沙被染成红色。
“他娘的刚才老子差点就多杀了一个，竟然输给丙营鲁十八，真是晦气。”
一个糙汉子吐了吐口水，手里的杀猪刀锋利泛着冷光，刀背不平的坳坳里还有暗红色污垢。
“鲁真，你这次杀了多少人？”
糙汉子厚着脸皮凑到她身边，八卦的想要知道她又杀了多少，刚才跟在她身边，只看到她拿剑砍人头的利落动作。
匈奴人狗脖子洒出的鲜血，把马鞍都染红了。
鲁真是他们当中个子最小，又最难惹的人。要论杀人，在没进罪奴营之前，他也觉得自己是天下无敌的杀人犯。
但是要跟鲁真比起来的话，他就像个不懂事的小娃儿。
“王旗是我砍的，鲁二记得给我守门一个月。”
鲁真没有理会身边的人，低头看了眼面前的匈奴血粼粼的头颅，瞪大的双眼充斥着不甘、仇恨。
她默默伸出脚踢了一抔黄沙过去把头颅盖住，这才转过自己的头，那双隐藏在铁面具下的眼睛黑白分明、寂静无波。
这个时候，一直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出来一群大晋士兵收拾战场。
只不过他们都忌惮那些穿着黑色盔甲的士兵，远远看着不敢上前靠近一步。
罪奴营的人全部站在外面，铁面具戴在脸上，一个个穿着黑色盔甲，透着一股肃杀的血腥味。
他们身边的尸体残肢散落一地，有匈奴人的、也有晋国士兵的。
战场的惨烈，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昨天晚上还在同一个营帐睡觉吹牛的兄弟，今天就生死离别，身体被砍对穿，被匈奴人的铁蹄踩成了肉泥。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有的士兵还偷偷抹了抹眼泪，悲哀的同时又痛恨匈奴人的残忍。
罪奴营的人安静站在原地，直到战场清理完毕，也没人来理会他们，好像刚才的胜仗跟他们毫无关系一样。
太阳消失在地平线，夜色降临，他们的身影嵌入在黑色当中，没有任何违和感。
“鲁真，甲营传话过来说：没必要等下去，回渝州得了。”
鲁真听到这句话后，抬头看着面前关闭的城墙，他们注定是不会接受的存在。
他们只是一把隐藏在夜色当中的毒蛇，永远都见不得光。
匈奴人是罪奴营杀的，但战功是别人的。
大晋跟匈奴人这么多年的战争，有很多混了血统的汉族人，统称——奴人。
奴人不被汉族人接受，说他们是养不熟的狼崽子。
在乱世，出生不是他们能选择的，谁也不想当奴人。
鲁真缩了缩脖子防止冷气灌进来，只说了一个字：“等。”
她站在原地，抱了很久的长剑觉得有点累，她的左手裹着黑布，小指空了一截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