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璟陵不负众望,及时带人赶了过来,也不枉费自己费尽口舌将大晋的士兵拖延在岐山,这才能将鲜卑人一网打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转过头大吼:“吩咐下去,援兵已到。”
振奋人心的鼓声响起,这一次真的有援兵过来,从北边南边包围过来,死死困住了鲜卑人。
那一晚,注定是一个不平之夜。
王冕一直坐在原地未曾离开,看着劣势徒然转变成优势。
贴身死侍出现在他身边,低声开口:“公子,那位醒了。”
王冕嘴角的弧度渐渐消失,他细长的眸看向那鲜红的旗帜,公子璟应该到了战场。
此刻,胜负已分。
他缓缓站起身来,悄无声息的离开,前往一个隐蔽草庐。
外面是他心腹守着,仅有一聋哑老妇在一边伺候小十八的起居。
王冕走到门前,却停下脚步。
“既然来了,何必躲藏?”
鲁真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她知晓是王冕来了。
她醒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在做梦,还真以为自己死定,不知道是什么救了自己,发现自己身穿女郎的衣裳。
并且这华裳料子精美,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东西。
疑点重重,她强撑着身体坐起来想出去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王冕身边的死侍。
电光火石之间,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不过这一切,只能等见到王冕才能确定。
鲁真没有废多余的力气,靠在塌边休息,她现在脑子很乱,需要好好思考。
唯一能确定的事:他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
那么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直到鲁真听到那人的脚步声停在门外,她这才忍不住出声。
事到如今,该面对的不终究是要面对的吗?
吱呀一声,王冕推开门走进去,对上那一张不加任何掩饰的美貌五官,细长的眸也不由得顿了顿。
白皙巴掌大的小脸不施粉黛,那双黑眸潋滟如同宝石,让人恨不得藏起来独自观赏才好。
不得不说,小十八长大以后的模样,比当年的洛姨更甚。
倘若小十八在王家长大,恐美貌早已传遍天下。
他敛去眸地的惊讶,淡淡说:“身体可还好?”
“其他人呢?”
鲁真抬头直视他的眼睛,黑色的瞳仁就这么看着他,一点不退缩、不回避。
这厮被关在慕容部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被酷刑伺候呢?
除了在囚车上狼狈一点,换一件衣裳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嫡出贵公子,一副自愈出尘的斯文败类模样。
这个时候,王冕忽然想起了很久以前。
总是犯错的小十八,也这样用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把自己当做依靠,让自己去收拾烂摊子,但现在她的眼底只有防备。
王冕清冷的眸色动了动:“只要你听话,他们会没事。”
换句话说,要是她不听话,罪奴营的人就会有事。
呵,鲁真丝毫不意外,果然被她猜中了啊。
这么多年来,王家人的手段没有变过,总是用下三滥的手段来威胁她。
鲁真的手缓缓收拢,怒气开始蔓延:“你以为拦得住我?”
士别三日,早已非吴下阿蒙。
她的话语透着杀气,多年沙场讨生活的经历,让有些东西早就镌刻在骨子里。
如果说以前她就是一只养在朱门高墙内的一只金丝雀,现在她已经是遨游九天的老鹰,有着锋利的爪子。
“你身受重伤,瘴气毒未能消除,我已让人封了你的穴位,防止你伤到自己。”
王冕站在原地,声声平淡陈诉着,如何将她的羽翼亲手折断。
他深知她现在的本事,也知晓她的弱点。
哈,鲁真刚刚已经发现了这个事实,她现在就跟一个普通人没两样,没办法动手。
那些年困在王家的感觉,好似又重新出现了。
她撑着身体站起来:“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我了?兄长!”
最后两个字,她加重了音量。
数年时光从两人身上划过,昔日的清秀少年、顽皮女童,如今已长大成人。
王冕负手而立,宽大的广袖挡住他握紧的手指,他说:“既然我是你兄长,离家多年,你也胡闹够该回去了。”
“兄长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装傻。”
鲁真眼神透着明晃晃的嘲讽,最终眸光融成黑色,宛如窗外的夜色。
她上前一步,步步逼人:“倘若我回去,兄长可想过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