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璟看着面前的竹简,最终叹了口气:“孤还有要事要处理。”
他要进宫一趟。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鲁真那里,她看着面前一桌的美食,生平第一次没有了食欲。
她抬眸看着外面的夜空:“撤了吧。”
婢女开口:“夫人您好歹用点。”
鲁真目光冷厉:“我说撤了!”
珠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诺。”
很快屋内的饭菜都撤了下去,珠儿缓缓起来,准备离开。
鲁真偏过头:“你留下。”
珠儿乖巧站在一边,还替她拿过了一件外裳披着:“夫人要多保重身体。”
“你说殿下会怎么做?”
鲁真语气幽幽,她没想到鲁钱他们真的会去刺杀太子。
现在虽然太子式微,可终究是公子璟的哥哥,王后所出的嫡长子。
只要没有谋反,就不会被废黜,陛下也不会任由他死的。
鲁钱他们真的太冲动了!
现在三皇子跟公子璟一脉相争甚多,三皇子恐已经派过杀手前去,太子府的防备森严异常,还有公子璟在后谋划。
刺杀岂会容易?
现在外面议论纷纷,罪奴外放迁移也遭遇了耽搁,全部留下来查清刺杀一事。
可刺杀的人究竟有没有活下来,鲁钱他们是否安全,她一概不知。
想要问问公子璟,可他虽然派人来告诉她外面发生了何事,却一直不肯见自己。
鲁真有些担心。
公子璟去了皇宫,一夜未归。
第二天,太子被解除了禁足,太医院坐镇太子府为其诊治身体,究竟伤了多重,外人不得而知。
一连几天,公子璟都是早出晚归,再也没有来过她的院子。
鲁真坐在窗户前,一呆就是一天。
她看着树叶飘落,屋檐下蚂蚁成群结队的迁移,熟透的果子烂掉埋在泥土里。
周而复始,她闻到了秋天的气息。
入夜以后,鲁真看着满桌子的菜:“殿下呢?”
“殿下说有要事要处理,在前殿跟门客谋士在一起呢。”
婢女珠儿小心看了一眼夫人,这些日子,殿下都没来过这院子。
下人都纷纷猜测夫人是要失宠了,最近王后娘娘跟某个世家贵女走得很近,听闻是替公子选的人。
眼下太子式微,公子正得陛下看重,也许有机会问鼎那个位置。
后宫就不单单只有夫人一人了。
不管是选的姬妾,或者正室王妃,对夫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若是以前的话,大家都不用担心,毕竟殿下对夫人的宠爱众人皆知。
可一时间因为罪奴刺杀的事情,殿下对夫人就淡了许多。
并且现下建康有诸多传闻,夫人不但是侠客重鸣凤的女儿,更是罪奴营以前的统领鲁真。
罪奴刺杀一案,夫人也脱不了干系。
恐正因如此,殿下跟夫人之间闹僵了。
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人精儿,不过夫人身份贵重,美貌天下无人能比,竟也没人敢做出怠慢的事情。
鲁真一个人拿起筷子吃东西,美味的食物对她来说,竟然没有一丝的味道。
吃了一半,她放下筷子,吃不下了。
她擦拭了嘴角:“珠儿你去替我送一封帖子到路子甲大夫的府邸,就说我明日前去拜访。”
“是。”
珠儿将帖子准备好,可送出去必须要经过殿下的人检验。
一向有求必应的臻园,这一次被拒绝了。
珠儿拿着拜帖回去,小心翼翼行礼:“夫人,殿下说外面乱,让您过些日子再去。”
过些日子?
鲁真将盘子推开:“今日外面可曾发生了什么事情?”
珠儿低头:“不曾。”
她眸光锐利:“哦?”
珠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夫人赎罪。”
鲁真收回视线,那就是有事情发生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这一夜,两座院子内的灯都燃到了天明。
鸡鸣声起的时候,公子璟的视线才从竹简中抬起来:“到时间了?”
“公子该洗漱了。”
公子璟非常干脆的起来,伸手正了正衣冠,也没用膳食就出门了。
只不过刚刚走出院子,在回廊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他的脚步猛的一顿,站在原地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人。
有多久,他们没有见面了?
公子璟一直克制着自己,不敢去见她,故意把自己弄得忙碌到天明,这样才不会满脑子都是她。
鲁真四周站了不少的小太监,此刻纷纷跪在公子的面前:“殿下赎罪。”
臻夫人非要闯出来,谁能拦得住?
公子璟摆了摆手:“都下去。”
他上前走过去,看着面前的人:“近日可好,孤瞧着瘦了。”
鲁真恭敬行礼:“见过殿下,妾身前来是有事所求。”
公子璟微微叹了口气:“非要现在出去吗?”
她抬头看着他,目光清明:“是。”
多日未见,她刚才看到那个一身朝深色服的公子璟,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清晨的风变得有些凉了,公子璟把自己的披风给了她:“近日天凉,仔细别着了风寒,出门多带些护卫。”
“诺。”
鲁真侧过身让公子璟离开,她身上长长的披风已经拖到地上,沾染他身上熏香的气息。
良久,她抬手把披风解下来:“替殿下收好,仔细弄脏了。”
鲁真转身回了院子,好像清晨硬闯到外院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些下人看到臻夫人身边的披风,不由得感叹:殿下其实还是宠爱夫人的。
如果换做旁人,早就被训斥了。
鲁真一大早就换衣,出发去了路子甲的府邸。
时辰还早,街道上人很好。
她通过帘子看到外面多了巡逻的士兵,这本就透着不寻常,果然是刺杀太子以后造成的局面吗?
鲁真的马车到了路子甲的府邸外,此人一向不喜与人结交,身为一等大夫,却门可罗雀。
帖子递了过去,守门老人好奇多看了一眼马车,是公子璟府邸的族徽。
守门老人恭敬开口:“这位贵人,老爷出门上朝并不在家中,家中粗茶淡饭恐招待不周,贵人下次再来罢。”
这拜访都是人在家的时候,可没见过一清早就来的。
“不是外人,粗茶淡饭也可。”
鲁真下了马车,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府邸。
老人都没反应过来,连忙上前:“贵人留步,这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