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真坐在屋檐上,看着这茫茫的大雪,仿佛要坐到地老天荒。
鲁钱走过来,坐在她身边。
自从她来了这里以后,经常一个人发呆,一坐就很久。
鲁钱缓缓开口:“大荒里抓到了两个行迹可疑的人,说是匈奴血脉的罪奴,可脸上却没有印记。”
“赶出去就行了。”
“本来按照规矩直接赶出去,可那人却说是你的旧识。”
鲁真眉头皱了皱:“是谁?”
“我见了,是我们的旧识——乎邪昊,他没死,应该是当初宫变趁乱逃了出来。”
鲁真偏过头:“他来做什么?”
“他是从匈奴逃过来的,身边带了一个小男孩儿,不知道什么身份。他说有情报要交换。”
不会无缘无故的留下人,肯定得付出代价。
鲁真叹了口气:“什么情报?”
“他身边的小男孩儿说要见了你才肯说。”
见她?
鲁真看了半天,这才站起来:“走吧,见见也好。”
以前她身边的人,剩下的不多了。
在临死之前见见故人,也算是圆满。
关押犯人的地方很简陋,漏风寒冷。
鲁真跟鲁钱两人走过去,看到里面的人,一身褴褛头发胡子很长,身边一直护着一个小男孩。
她看着那个面容陌生的人,缓缓开口:“想说什么?”
乎邪昊终于再次见到鲁真,看到了她的真面目,那样的美貌容颜,当真担得起天下第一美人。
他只不过看了一眼,迅速回过神,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男孩儿。
那个五官都脏兮兮的小男孩儿,缓缓上前,看着面前的人也不怕,他说:“我父王本来无意再战,可我叔叔听了慕容部的挑唆,害了我父亲夺了可汗的位置,眼下已经兵下北越。”
当年岐山之战的惨痛似乎历历在目,鲁真冷哼了一声:“与我何干呢?”
她看着乎邪昊:“你是想告诉我,你扶持的小王子不会对齐国发难?让我帮你?”
乎邪昊其实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红了眼眶,上前就对着那个小男孩儿一顿揍,下手狠得不行。
最后小男孩儿吐了口血水:“我乃堂堂可汗之子,才不会跟齐国的人求饶寻求庇佑,好男儿就应该如雄鹰一般翱翔九天。”
不说话刚说完,小男孩儿的肚子就呱呱响起来。
这话虽然有气势,可身体不行呀。
鲁真笑了笑,摆了摆手,让人把他们放出来。
把人带到了她的营帐,还给他们准备了食物。
小男孩儿一脸警惕:“我要自己打猎。”
啪,话刚说话就被乎邪昊揍了一顿,最后乖乖吃东西了。
鲁真算是明白了,这小男孩儿不甚听话啊。
她看着乎邪昊说:“你想让我收留你们,以后打算怎么做?”
乎邪昊站起来,擦干净油腻腻的手,对着她行礼。
不过小男孩儿依旧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还当是以前的小王子。
鲁真嘴角露出冷笑,直接把人赶了出去,不让人提供食物水给他们。
对于这个行为,鲁钱什么都没说。
现在鲁真就是这里的老大,她的威望极高。
三日后,那个傲娇不可一世的小王子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满脸冻的都是淤青,他牙齿颤抖:“叔父要死了。”
“哦。”
鲁真不动声色,也没有搭理他。
小王子咬咬牙,行礼说:“如果你能救我叔父一命,以后我乎邪云帆在一日,就不会让匈奴对大齐开战。”
啧,好大的口气。
这小狼崽子。
鲁真一脚踹过去:“想我救人可以,当我身边的一条狗。”
“你!”
小王子瞪大了眼睛,似乎觉得受到了屈辱,小小的个子站在原地,死活不肯开口。
可想到叔父危在旦夕,小王子心急如焚,最后妥协:“好。”
“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规矩,跪下学一声狗叫。”
小王子的眼睛刷的一下就红了,抽了抽鼻子,眼泪哗哗的。
鲁真饶有兴趣的看着孩子,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宫里的小哭包十八小皇子。
最后小王子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舍弃了一切的自尊跟骄傲,学了狗叫。
啧,倒是有种。
“乖。”
鲁真摸了摸他的脑袋:“如果你永远都不会妥协的话,就永远也长不大。”
当时小王子觉得这漂亮女人心肠忒恶毒了一些,让自己下跪学狗叫不说,还惺惺作态。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明白。
当日师傅为何带着那种表情,说出那么一番话。
鲁真派人把快要冻死的乎邪昊找了回来,当时已经快断气了,不过最后又活了过来。
命真大。
往后,好像所有的都很平静。
鲜卑大军集结在北越,匈奴人在一边跃跃欲试偷袭。
眼看着就要守不住了。
王冕奉命带着人马去了北越,宋奇案依旧守着渝州,那是大齐的命脉。
到了北越,王冕作为监军处理了不少打马虎眼的人,新任大将军能力平平,守不住北越。
可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了一名独臂小将士,带领一波人冲在最前锋,硬生生撕破了鲜卑人凶猛的进攻。
王冕打听了一番这名小将的事迹,从渝州来投奔的人,多次击退了鲜卑来犯。
不过这些都被上头的人扣押下来,作为自己的功劳。
王冕临危授命,提拔独臂小将成为镖旗将军,作为前锋跟鲜卑人作战。
一连着多日,屡立奇功,硬生生把鲜卑人击退在结冰的越河之外。
一连多次大捷,独臂将军的传奇,编成了儿歌通过游侠的口中传遍了齐国。
齐王大悦,赏赐源源不断,并且还封了独臂小将士为勇毅大将军,全权负责镇守北越。
边关危机解除。
王冕一直没返程,他总是看向北边发呆,不知道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独臂大将军站在他身边,缓缓说:“那里草木丰盛,若管理得当,多年之后必然恢复以前风光。”
“眼下朝堂对大荒多有争端,陛下不曾决断何时收复北大荒。”
“本来那就是齐国之地,谈何收复之言?鲁营也从未说过要划清界限,只不过按照当初陛下的旨意行事而已。”
罪奴不得外出,外人不得随便进去。
三年之后,方能解除。
王冕顿时愣在原地,他目光震惊;“此言,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