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远见江姝垂下头, 瘦弱的肩膀轻微抽丨动,以为她是太过难过,心中也泛起了对江姝的淡淡愧疚以及一丝不忍。
“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若是执意如此,恐怕你也不好置喙。我毕竟只是你的叔父,自然是没办法干涉你父亲的,只是……你父亲和祖母之所以想将你嫁为妾室,说到底还是如今的你光芒过盛,因此才被别人看重,如果你能够暂比锋芒,表现的中庸一些,兴许还有婉转的余地。”
江姝一下子就抓住了江清远话中的重点,她抬头看向江清远。
“二叔,你口中的‘被别人看重’,是指被谁看重?”
她上一世直到死后都只知道有张婉和江月这两个仇人,如今看江望远的意思,竟然还有她不知道的人在暗中算计她?
江清远后退一步,似乎有些不敢去看江姝那灼灼的目光,只偏头说道:
“姝姐儿,有些人不是我们江家能够得罪的起的,这件事情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江姝:“我自知人微言轻,恐怕也不能让父亲祖母回转心意,但是倘若最后还是要嫁作妾室,还请二叔让我死也能够死的明白。”
江清远打定主意不把究竟是谁收买了江望远母子告诉江姝,那可是三皇子啊,江姝年纪毕竟还小,若是江姝真的作出了不成熟的事情,惹上了事端,到时候他便真的无法置身事外了。
因此江清远匆匆错开这个话题。
“时候不早了,若是你祖母找你不得,定然担心,我们先往回走罢。”
江清远说着就要带着江姝原路返回。
他整张脸上都写着抗拒,江姝看出江望远的坚决,正想着如何逼迫江望远说出那暗中人的身份。
就在这时,前面忽然传来一阵声音。
“江郎,你别这样,一会儿来人了怎么办?”
娇媚粘腻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江姝和江望远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移到了竹林的右上方。
这条小径是笔直上来的,再往上十几布后便有一条分叉,往右再走个十几步便有一个歇脚的亭子。
两人的视线落到了闪烁的竹叶之间,隐隐可以看到一个茅草亭子露出来的角。
听到这道女声,江清远的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江姝却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个声音是谁。
付清清?
她一大早的和江望远在此处干什么?
下一刻,江姝便知道了答案。
“现在这么早,怎么会有人往这里来?这些日子你表婶看得这么严,我们都有多久没亲热过了?”
这个声音十分的熟悉,江清远的眉头瞬间就蹙了起来,他尴尬地看向江姝,却见江姝面不改色。
那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江郎,你要与我这般躲躲藏藏到什么时候?你不是说,只要我把嫁妆借给你,你很快就会让我当上正妻吗?”
“我也想早日将你扶上正妻之位啊,但是这件事情总不能做的太过明显,得要慢慢来不是。清清你放心,我母亲说了,那药只要定期喝下去,不出一年,张婉定然就会毒发生亡,那时候就算是太医过来都诊不出什么问题,届时我必然将你扶上正妻之位。”
“哼,好吧,那我就再等等。”
听到江望远两人的这一番话,江清远只觉得短短的一段话中包含了巨大的信息量。
看着身前的江姝,江清远只恨不得耳朵聋了当没听到。
付清清和江望远怎么会搞到一起?还有,他确实知道自己这个兄长最是自私贪婪,但是听江望远的 意思,他哥哥竟然是要害死张婉给付清清腾位置?江望远居然对自己的发妻都敢下手!
江清远感受到身后江姝看向这边的视线,忽然就不知道怎么面对江姝了。
这时候他反而有点庆幸张婉和江姝关系不怎么样了,不然听说自己的父亲要与别人谋杀自己的母亲,江姝不得冲上去跟江望远和付清清拼命?
江望远觉得自己就不该来这个缙云寺,应当就在府上好生准备今年的秋试才是。
但是此刻懊悔也没用了,如今首要之事还是得先支走江姝再说。
江姝毕竟也才十岁,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呢。这么腌臜的事情,小孩子还是要少见。
江清远回头硬着头皮小声道:“姝姐儿,你父亲和表姐应该有事要办,我们要不然……”
江清远比了一个往回走的手势,江姝也没想到会撞见江望远和付清清亲热,即便早就知道内幕,但是和自己的二叔一起撞到毕竟是计划之外的事情,心下也多多少少有些尴尬,于是她点头同意了江清远的提议,两人就开始往回走。
青石板上沾染了一些潮湿的泥土,上去时还好,下去便觉得有些湿丨滑,两人往下走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走出一段距离,确定身后的人听不到两个人说话后,江清远挣扎再三还是开口了。
“姝姐儿,你……刚刚你父亲他们……”
听到身后江清远欲言又止,江姝只希望面前这段路还能再短些就好了。
这也不能怪江姝,要知道在现代的时候江姝并未谈过恋爱,而在上一世,江姝少有的春心萌动,还未曾与那个渣男牵过手,就发现被绿了,因此在这个方面,江姝也有些不知所措,更不知道如何平心静气谈论这个话题。
“二叔,我什么都没听见。”
江姝干脆装作不知,江清远反而舒了一口气,只在心里想着到时候让姜淑莲来开解一番江姝算了。他自己这身份属实是有些尴尬。
两人就此无言。
江姝本来想着要再套丨套江清远的话,现在也只能暂时作罢。
刚往下走了半刻钟不到,江姝和江清远便忽然见着前面传来一阵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