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殳时君(二)
花则累2021-08-10 16:573,321

  丘黎停在一处,仔细端详,半晌缓缓开口“不过这些画作却都是上品,若是放在临照,也是千金难求,不知这作画之人是谁,竟有如此造诣,与我临照画师,叶灵韵不相上下!”

  丘黎不禁咂舌,暗自称赞,他为大官时,向来好与那些文人附庸风雅,对于画作鉴赏也略知一二。这等画作以是精品,只是不知的何人所画。

  霜迟伸着脑袋,只觉得画的神乎其技,几乎跃出纱幔。“确实画的挺像,甚至可以以假乱真,但是为何说是千金难求呢,难道还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丘黎牵着霜迟的手,引他到梅兰菊四君子前面。“迟儿,画像是首,但最重要的便是神,若一副画作单单是临摹,有其形而无神,则为败作。你再看这些幅画,梅兰竹菊,占据春夏秋冬。梅,剪雪裁,高洁傲岸;兰,空谷幽兰,孤芳自赏;竹,筛弄风月,潇洒一生;菊,凌霜自行,不趋炎势。有形有神,岂非佳作中的佳作!”

  霜迟似懂非懂,画作一类他自是门外汉。只是知道能画的神乎其神,一定是相当了不起的人物,真相同那人结交一番。

  这画作的主人叶灵韵不同,叶灵韵不画山河壮观,也不画空谷幽兰,只爱画人间百态,人世间的喜怒哀乐,贪嗔痴怨。而这无名画师,化腐朽为神奇,山河壮观,空谷幽兰,在他手中万物复苏,到处呈现一幅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时,江面上席卷起一阵疾风,卷起纱幔,层层翻飞。霜迟隐约看到,甲板的尽头,似乎站着一绿衣公子,体态风流,手持画笔,言笑晏晏的望着他们。霜迟慌忙挣脱,丘黎的手心,方才自己看到的景象,一定是这绿衣公子在捣鬼,非要将他抓来问个清楚。

  “喂,你站住不要跑,刚才是不是你戏弄我?”霜迟冲着半空中的空气大喊。

  丘黎只觉得脑仁隐隐发疼,这孩子又哪根筋搭错了,一把揪起霜迟的袖口——

  “别胡闹了,这船的主人正看着我们呢!”丘黎低声呵斥。方才自己与他讲画作,他便是一幅心不在焉,这会

  霜迟这才回过神色来,便远远看到一人立于水面,身后站着数十位艳装婢女,锦服博冠,腰饰金钩玉带,脚登绸面高靴,眉眼威严,不怒自威。

  见到他三人,也不着急上前,负手而立。

  “丘黎,这人是妖怪吗?我看着倒是像一国之君,霸气异常!”霜吃弱弱问道,此人贵气自成,让人心生畏惧。

  丘黎也是不解,仔细端详他们确实与这船主素不相识,究竟为何会出手相助,难道真的只是凑巧………

  “非是妖怪一类,此人周身祥瑞气息萦绕,脚下踩有祥云,怕是贵人。”一旁的黑无常冷不丁道。

  “阁下是何人。如何知道我们为唐江所困?”丘黎疑惑万分。

  那人移步上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烦请诸位入席,孤并无恶意,知晓你三人为安邑百姓费心费神,抓获污吏金成焕,造福一方百姓。孤特此载你们赶往临安。诸位举杯,共饮。”那人举杯邀请。

  丘黎惊讶不以,此人竟全然知晓他们的底细,切举止中有着一种帝王掩饰不住的霸气,让人不觉臣服。

  丘黎道:“既是邀人,为何阁迟迟下不肯透漏姓氏,未免故作高深,非是诚意所邀。”

  “殳时,孤之过失,但绝是诚信所邀,只是我这名讳鲜少人提,怕是久到我自己都要忘了。公子问起我这才隐约想起来,曾经确实有这么一名。”殳时裂嘴大笑,身上环佩也激荡得叮当作响。

  霜迟有些困顿,这时又看到那着绿衣的公子出现在甲板的尽头,这次他不仅是冲霜迟笑,还对他招手。

  丘黎正同那殳时君相谈甚欢,霜迟硬着头皮,走向那绿衣公子。

  丘黎暗自思衬,只觉得这殳时君,远看让人敬畏,与之谐谈却又同常人一般无二。

  “不知殳时君可在朝中为官?丘黎举杯道,见这船装饰之奢华,必为朝中大官,寻常人家那里会有如此华美精湛的船。

  殳时君却捋须,恬淡一笑。“并非官员,现如今为闲云野鹤,醉心于山水,只愿游历五湖四海,踏遍崇山峻岭。”

  “我见先生谈吐不熟,浑身贵气天成,故认为先生为朝中权贵,不曾想先生志存高远,惯于游历山水,逃出樊笼。”丘黎暗自钦佩,看甲板上尽数悬着水墨丹青,必是殳时君,游历大江明水所画。若有朝一日自己功德业满,能随霜迟一并同着殳时君这般恬淡的生活,该有多好。

  殳时君朗声一笑,为丘黎斟上一杯酒水。“公子抬举我了,内人因在朝中被宵小之辈盯上,我便起了匿世的念头。公子曾为官宦,必知晓官场中的黑暗,防不胜防。内人心思单纯,索性拉着他同我游历五湖四海,好过同那些人明枪暗斗。”

  丘黎微微一怔,他上辈子为官时,官是捐的,父亲又是白相身边的红人,处处有人巴结,又怎不知那些肮脏龌蹉的交易,为了上位不折手段,更有甚者打压那些有才智之人,让他们一身才华得不到施展,永远埋没。

  “先生说的极是,我尚为官时,因父亲帮衬,官路倒是坦荡,而那些有才之士,自恃清高,不愿低头,便时刻被打压,永无出头之日。”丘黎想到聂小青,自持才华颇高,却被人暗算,最后落得个在牢狱中惨死。

  “人世际遇无穷,不可逆转。这些也全然怪不得朝中黑暗,假若上天垂青,你便是栋梁之才,假若上天不开眼,你便是烂木废料,无人问津。际遇无可估量,姜尚不过为渭水边的一个老叟,傅说不过为低贱的瓦匠,若非遇到明君,也不过碌碌为为一生,人生际遇变化无穷。”

  殳时君侃侃而谈,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丘黎。“再说到你和霜迟,你本为大官之子,生来便含着金汤勺,但大官岂是好当,亦是战战兢兢才维持至今。为官时敛财不断,阿谀奉承,临了一经揭露,满门问斩,若非你曾无意间搭救过白无常,便是凄惨而死。谁知阎君亦有求与你,若你功德业满,便允诺你再世为人。可谁知是福是祸,你二人在叹息墙上看到的景象又究竟是真是假,一切都是未知之数……”殳时君嗓音缥缈,仿若从无人之境传来,亦让丘黎为之一震,他究竟是何人,为何知晓他们所的事。

  “你究竟是何人,还是说阎君亦有私心,这件事情一开始本就没有是非对错,输赢皆在一念之间?”丘黎追问道。

  殳时君依旧维持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我只是这局外人,因前世同你二人有些纠葛,故特来指点,言尽于此,剩下的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绿衣公子见他前来,二话不说拉住了他的手。“随我来,霜迟!”少年声音澄澈,仿若溪涧潺潺流过心尖,让人身无一处不服帖。

  霜迟正想问少年究竟是何人,又为何知晓自己的名讳,这船上的人凭甚都是这般奇怪,仿若早就认识他们般——

  少年带他去了一间厢房,房内的景状,让霜迟瞠目结舌。

  屋内的画作堆积如山,用绳子悬于房内,远看若白纱万丈。

  霜迟抬手轻碰那画卷,一叶露珠滑落,不偏不倚正滴在他手心,微凉略带湿意的触觉。提醒他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非是在梦境中。紧接着画卷山脚的处的桃花,相竟绽放,如火如荼。

  “喂,你的这些画为何都活了起来?还是你又要戏弄我?”霜迟撅着嘴巴,摇着少年的袖口,少年依旧是噙着笑意,并不着急解释。

  “怎么,你还是哑巴不成,怎么最近碰到的人都不喜说话。”霜迟抱怨着,身子还是不由自主的同少年望里屋走。

  绕过龙凤交织的屏风,只听到一声龙吟,那屏风中的龙似乎要探出身形。在利爪方要触碰到霜迟之时,青衣少年拂袖。“青龙,安静点,有客人来了。”那青龙悻悻钻入画卷中,不再作怪。

  霜迟惊恐未定。“你会说话啊,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还有你这东西究竟是画还是活物物?”霜迟再次追们,一只鹦鹉恰巧停在他的肩上,使劲的啄他的脑袋。霜迟躲闪无一脸生无可恋。

  “嘘,别说话,不然把他们惊醒了,可有你好受的。”青衣少年冲着霜迟做了一个噤的动作,一副神秘兮兮。

  霜迟狐疑不已,循着他的目光,看到一副巨大的卷轴,足有一墙多高。上面勾勒着血红色的岩石,四周都是炽热的火焰,描绘着冥宫及毒蛇,有二鬼将罪人投入热釜中,更有甚者将罪孽之人置与俎板上,作欲切割之状。

  霜迟顿时满身冷汗,即便是伸出温暖如春的房舍,也觉得如坠冰窖。多看一眼仿佛都要被那画卷中的厉鬼拉入地狱。

  霜迟别过脸。“你为何画这等怖人的景象?这些仿佛是冥界的景象,你去过冥界吗?”霜迟试探性的问道。

  “去过,所以我想将他们全部画出来,以此来警戒世人,这样便不会有人胆敢作奸犯科,谋财害命。”少年提笔勾画,随即又道。“其实你不必怕他们的,只要心思澄澈,这些鬼怪也奈何不了你。”少年声音温软,似在安抚霜迟。

  霜迟缓缓转过身,尽量不去看那副画卷。“你是画师吗?为何你同一般的画师不一样?你画的都能活过来?”

  “我与一般画师并无不同,只是多了一颗画心,作画之人必是世间最为澄澈的心,方能做出的栩栩如生,流芳百世。霜迟你可知一旦冥主出世,那在地狱中的恶鬼也会霍乱人间,你当真不管吗?”少年话锋一转,霜迟猛然抬眸,倏然对上他那双澄澈的眸子。

继续阅读:第九十六章 殳时君(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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偕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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