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十月,大雪纷飞。
黄叶飘落,一片带绿的叶子也寻觅不到踪迹,满眼都是冰雪覆盖的世界。
一书生负箧,踽踽独行,身上的青衫早已被雪水打湿,睫上凝霜结雪,扑簌着几近迷离。
雪势越越大,书生停驻眺望,不远处方望见一耸立的屋檐,似一间神庙。书生欢呼雀跃,跳下小山丘,直奔向神庙。
雪风夜紧,天已黑透。
书生瞥见神庙内燃着一橘灯,满室寂然,怕是已有人居,举袖轻扣,半晌,未有人应。
书生踟蹰良久,终推开那破旧的木门,木门年久失修,随着轮轴的转动,发出吱呀一声,书生方踏入神庙,迎面而来的灰尘,书生用衣袖扑棱,只见,墙壁半剥,神像倾颓,断壁残垣。
书生朝着那神像拜了拜,放下行囊,找了一处不透风的墙角,一本本书摊放在地,宝贝似的用袖口擦拭雪水。
那燃着的灯芯,噗呲一声,升的老高,照的满壁萧然,方照清书生的脸庞。
书生穿着一身褪色青衫,也不知是何时的款式。形容消瘦,肩头湿了一大块,眼睫上凝着水珠,翩然若滴。
书生将书卷一一摆好,才注意到那灯案,用袖口轻轻拂尘,灯案方露出一角,高七尺五寸,下作蟠璃,以口衔灯。灯燃则鳞甲动,炳焕烈星。
书生见漂亮异常,伸手触碰,谁料灯架年久有腐木而出,不幸划破手指,血水燃灯。
书生慌忙为灯擦拭,谁知那血竟被灯架吸收,转眼不见。
烛光袅袅,冒出丝丝缕缕的烟气,半空中竟幻化成一俊秀男子。男子低垂眼眸,从半空中俯视着他,那是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眸,让人只消一看,便沉浸其中。
书生大恸,踉跄后退,随即用手揉了揉揉眼眸,看看是不是自己眼花。
待他回神,男子已从高轻轻飘下,只停比书生略高的地方。白净面庞,浓密睫毛轻颤,在烛光映照下,形成一片云翳。
“你……你是妖怪……”书生瑟瑟在柱旁,嗫喏着。
男子挑眉,勾起唇角,像漾起一波春水。他注意到书生受伤的手指,正在冒着血丝,男子俯身,跪倒他面前,轻碰他的手掌。
书生身瑟缩一下,发抬头,只见男子饱含水光的眸子里,染上一层血色。红唇轻扬,便吻上他那受伤的指尖。
书生大为吃惊,使劲的挣扎着:“使不得,使不得,公子你这是何意?”只觉得自己的手指包裹在温暖的口腔中,被男子的舌尖轻扫,不时还碰到他坚硬的牙床。
书生自幼研习孔孟之道,哪里与人如此亲密,更何况还是一男子,病白的脸上早已染成驼红。
男子发丝落在他身上,像是绸缎一般光滑,柔顺,书生不由抬起未受伤的左手,轻轻碰,缠绕在指甲,如同溪流划过。
半晌,男子扬起他那白嫩如玉的面庞,唇边还落着一滴鲜血,像是花蕾一般绽放,男子举起他完好的右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叫什么名字?从何而来?你可知你方才做了什么?”他声音朗润,如暮钟唱响,又如澈水漱石。
书生方才迷迷糊糊,这才入梦方醒,赶忙打揖道:“回禀上仙,我姓骆名城,表字成言,不知上仙在此休憩,多有冒犯。”骆成言一片恭敬。
男子闻言,轻声一笑。“这倒是有意思,方才你还称我为妖怪,怎得这会有称为上仙,你这凡人心思倒是不少。”一副似怒嗔非怒的神色,颇有些俏皮。
骆成言只觉得一记重锤,正中心肺,顿时眼前一花,颇有些灵魂离体。怕男子发现异常,忙低下头,毕恭毕敬道:“方才是小的眼拙,见贸然闪一人,便以是物异成精,但见上仙气质卓然,温婉性淑,又为我医治手伤,虽法子有些……有些……必不是那类鬼祟,适才冒犯还望上仙见谅。”
骆成言抚摸着自己的指尖,仿佛那里还残留男子一缕体温。
“哈哈,书生多迂腐,你这书生说的话很是符合我心意,只不过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便是妖怪,灯妖……哈……还不害怕……”
“哈哈,书生多迂腐,你这书生说的话很是符合我心意,只不过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便是妖怪,灯妖……哈……还不害怕……”男子顾盼流目,唇如清露,脸颊透着微红,唯女子见所羞愧。
“好看……”骆看的都愣住了,支支吾吾的道。
“不好玩,哼,呆子。”男子嗔怪道,复坐到桌案上随意翻腾着书生的书卷。“你是去京都赶考的书生?”
书生颔首,只见他手触及之处,那书卷哗啦啦作响,纸张翻飞,被雪水濡湿之处,恢复如初。“这……感谢上仙。”书生露出一个感恩戴德的微笑,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书卷。
“我也应该感谢你,若非你的一滴血我也从那冷冰冰的物体中出来,莫要唤我上仙,我叫辛墨——”辛墨仰着头天真的道,不时蹦蹦跳跳,对新奇的东西很是好奇。
骆成言便耐心解释与他听,不知不觉已到了深夜,骆成言不觉困顿拿着手的书卷,渐渐松开,倒在辛墨怀中,辛墨这才发觉骆成言的衣服都是湿的,不觉拥紧他,运转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