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棂随风摇摆,发出吱呀的声响。浮尘在半空中漂浮,锁了一庭的阳光,偶尔溜进来几缕,却被那垂着的红绡遮挡住。
半晌从那红绡中伸出一只臻白如玉的手来。那只手很美,白的近乎透明,隐约可以看到蓝色的脉络,像是蜿蜒的小道,曲折幽深。
“快些起来吧,鸣儿昨日已经同你耍了不少时,我还要处理账目,不可如此缠绵于榻。”红绡中传来一朗润的男音,声音甘冽,仿若山涧的溪流,缓缓流入心间。
这时房外传来一阵笃笃笃声,吓得男子缄口不言,贴在自家弟弟怀中,鹿鸣满意的搂着他的精细的腰身。
几个丫鬟推门鱼贯而出,拎着竹篮,里面都是时节花瓣。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厮,抬着一桶冒着热气的温水。
“公子洗澡水已经备好,我们先下去了。”领头丫鬟冲着屏风后模糊的身影道,并未有人搭话,自觉的领着众人离去。细心的关上房门,房间再次恢复沉寂,像是死水一般,唯有甜腻的的熏香,萦绕在四周。
鹿苑做势起身,托起柔软酸涩的身子,方要掀起帐子,就被鹿鸣笑着揉入怀中,下巴枕在的胸前,手指在他胸膛画圈圈。“哥哥,急些什么,茶庄就交给管家打理,哥哥好久不与我行房,我怎能轻易放过你。平日你太忙,到了三更时分便已经安歇,我体谅你的身子,没有索欢,现如今茶庄正值清闲之际,哥哥也应放松心情同我极尽鱼水之欢。”鹿鸣从不掩饰自己对兄长的渴求,时常挂在嘴边,经常将鹿苑臊的抬不起头来。他一开始觉得鹿鸣自小跟着自己长大,缺乏父母疼爱,一昧的纵他,可是竟没想到事情竟演变到现在这般境地……
他不禁想到管家前些日子对他的提议——
“大公子,小公子也已到了适宜婚龄,咱们临安城中正值婚龄的女子所剩无几,大公子要尽早做打算,小公子终日无所事事,或许成了家会有所收敛,也会收了心……
”管家的话不时萦绕在他脑海中,他的心虽一阵酸涩,但想鹿鸣能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也不枉父亲临终对自己的嘱托。
总比现在他一门心思扑在自己身上强,手指温热被包裹在湿润的口腔中。鹿鸣伏在他的身上,不住的亲吻他的指尖,眉目如画,眼波流转。“想些什么呢?哥哥可不专心,难道是我的服侍的不好?不能哥哥尽心,弟弟这罪责可大了。”说罢便含上他胸前的红蕊,惹得鹿苑咬紧下唇。他总是不喜欢叫出,所以时常咬紧牙关,而鹿苑喜欢他的叫声,不同女子娇媚的嗓音,是男子独有的清澈,经常让他为之沉沦。
“鸣儿,你可曾想过成家立业?你已及弱冠之年,有些门户相对的商人抑或王宫贵族,都已经找哥哥询问意见。我只等你,若是日后你成家了,哥哥也算完成了一桩心愿……”
埋在他胸口的人不由怔住了,随即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一双秀目似是哀婉异常。。“我不要成家立业,有哥哥在便是家,哥哥难道忍心将我推向别人?或者哥哥早就厌恶我缠着你?我的一颗心都是你的,再也容不下别人。”鹿鸣直接将他的手腕放在他突突直跳的心间。那心脏跳跃的幅度,已经召示主人所言不假。
鹿苑心中苦涩,一时也不知做何好,只不住地望着头顶的红绡,眼角滑落一滴晶莹了泪珠。
父亲临终之际告知鹿鸣并非他的亲兄弟,而是父亲的故友,故友昔年封得大官。一时风光无限,一时被金钱冲昏了头脑,贪赃枉法,纸包不住火最终被人揭穿。落得满门抄斩,父亲得知冒死将他的正在妊娠的妇人救了出来。一直在城郊好生养着,因是他父亲是罪人,不敢声张便唤为鹿姓。父亲本想着好好将鹿鸣养育成人,届时在告诉他真实身份,没想到半途便病故,这沉重的摊子便压在鹿苑身上。
他心悦鹿鸣,但父亲临终之际遗言,像是烙印一般映在脑间,他实难违抗,既然鹿鸣是不愿娶妻,只有自己娶妻生子,他才能彻底对自己死心……
鹿鸣同往日一样,在醉逸轩品了佳酿,也不忘自家兄长,顺手掂着一瓶醉逸轩老板新酿名唤“合欢”,顾名思义同心爱之人共酌,便能日日和睦,阖家团圆,正是鹿鸣所想。他无甚成家的念想,只想同自家兄长欢好,兄长虽不拒自家的求欢,身体上一向对自家予取予求,但鹿鸣知道兄长心中其实颇为顾虑,甚至还在想着为自己娶亲。今日自己再次表明心境,让兄长彻底打消自己娶亲的念头。
想着抱紧怀中的酒壶便踏入府内,方走进兄长的小院,小厮便将他拦在门前。
“谁给你的胆子,现在连我都敢拦着了?快点让开,不要惹得我发怒。”鹿鸣对于小厮的阻拦极其不悦,但随即想到兄长此处自己一向来去自如,莫非是兄长特意嘱托不让自己接近?
“二公子,大公子特意交代过的,说是有要客来访,二公子你不要难为我们下人,还是早些回自己房中把!”小厮露出为难的神情劝道。
鹿鸣并没搭话,心下狐疑万分,要客?究竟是什么要客,竟使得兄长特意嘱托避开自己——
鹿鸣不听规劝,鬼祟的踏入兄长园中,脑们不由突突的疼,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方绕过莲花池,便见到合欢树下依偎着一对璧人。女子娇小玲珑,温柔恬静。男子面容英俊,眉眼尽是柔情,然鹿鸣看清男子的样貌,不由大吃一惊,身上像是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冷到脚心。
他险些站不稳,一个踉跄扶着漆红的柱身,观察那二人。
“鹿苑,此次我可是瞒着父亲偷偷跑出来,才得以见你一面,你说你究竟何时向我父亲提亲?你可知光阴似水,红颜易逝,女子的容颜好比这合欢花过了花季便不复归,你究竟畏首畏尾些什么?还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白白让我蹉跎了那么些光阴?”女子似是在责备鹿苑。
鹿苑只是轻轻理了理她鬓边的发丝,在她眉间落下轻盈的一吻,语气里满是宠溺。“裳初,我保证只要处理了弟弟的婚事,便亲自向岳父大人提亲,一定八抬大轿将你娶回家中。你也知道我那弟弟天生顽劣不堪,终日一事无成,我且为他讨了一门亲事再将他安置好,才没有后顾之忧,裳初你可愿等我?”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尤其的自家兄长竟亲口承认自己是纨绔子弟,还说自己是他的包袱,原来这些日子他早就对自己厌倦,却顾虑到自己的责任没有同自己抱怨。实则已暗度陈仓,同别的女子欢好。二人还站在他亲手种的合欢树下,依偎在一次宛如一对璧人。简直让鹿鸣嫉妒的发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