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都拉图的旗子插遍了汉人的领地,刘澈得到消息之后,只是冷笑了一声。
野蛮的匈奴人就是喜欢搞这些幼稚的把戏,甚至他还跟御史大夫王启胜开起了玩笑,“既然他喜欢,就让他插。多换几扇猪肉,也让屠夫好过年。”
王启胜知皇上少年心性,受不得羞辱,再听到他这样说,更是为自己不替朝廷分忧而抱愧蒙羞。
“不妨把旗子运到长安来,也叫那个什么满都拉图给我分些猪肉,朕也有半年多没闻到荤腥了。”
刘澈就这样调侃着,他节衣缩食的确有数月了,不过是为了省出大量银子充军。但这样羞辱还是让他觉得血往上涌。
可他要忍,现在的他还不够强大,不能将匈奴人赶尽杀绝。没有十足的胜算,他便要珍惜一切时间休养生息,避免开战,劳民伤财。
王启胜低着头,老泪浑浊的请示着,“皇上,那边境牧民大多不从,全被匈奴的将军杀害了!”
王启胜声音颤抖着,他是真怕匈奴打到长安来,让江山易了主。
“什么!”刘澈隐藏在袖子里的手,将掌心抓出了血痕,此刻却是再也忍不住,将桌子上的奏折全部掀翻,吼道,“放肆!放肆!”
“来人!给朕整顿兵马,朕要御驾亲征!”
插些旗,撒泼打混他都忍了,为什么又要在边疆大开杀戒?
难道他是什么嗜血的野兽,有几年不打仗,不欺压百姓,不见血就不能过活吗?
王启胜怕他一时冲动,下旨后难以收回成命,连忙劝道,“皇上息怒,不妨再派使者去求和。”
“派派派!朕派你去求和!”
刘澈气的眼眶发青,这么多年,粮食、女人,他就没断过他的,就算是养个女人,这么多年也该养出感情了。
就算是养条狗,也会忠心耿耿。
没曾想,这个大单于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不过刘澈虽然生气,却不会让失去理智做出疯狂的举动来。
他是舍不得他的兵和将的,既然满都拉图欺负他,羞辱他,他也可以恶心回去。
“来人呐,把哈丹巴特尔单于放回去。”
刘澈也不是吃素的,他清楚得很,怎么做能让满都拉图最膈应。
王启胜的脸色稍稍缓和,这的确是条妙计,待到满都拉图将注意力转移到情敌的身上,汉朝边界的危机自然解除。
不过他仍有顾虑,多想了一步,“皇上,将军历经千难万险活捉了哈丹,如今就将他这样放回去,岂非可惜?”
刘澈听完这话,怒气又上升了几分,“说这话也不嫌丢人!若不是满都拉图执意让他送死,你认为捉住他能那么容易?”
五百兵马,不是挑衅,是羞辱,是对汉人的羞辱。
王启胜悻悻的闭嘴,不敢再多言。
倒是刘澈懒得跟这种老家伙计较,摆了摆手,“况且,留着他也没用。你真的以为他会背弃匈奴,帮我大汉吗?”
王启胜自知愚昧,同时敬佩天子心计。
哈丹可以不屑于为满都拉图卖力,但他绝不会背弃他挚爱的土地。
。
在又一个昼夜轮回,哈丹踏上了归返匈奴的旅程。
刘澈还派了使者随他同行,并且带去了皇上的亲笔书信。
左右不过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示好,解释自己扣押匈奴将军哈丹的原因,没有为难,只是款待一番。
至于事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哈丹骑在马上,用余光瞥到身侧正眯着眼睛,转动着佛珠的须臾。
“军师在想什么?”
哈丹看着他如今愈发像个和尚,从前不男不女的样子,如今没有头发,加上那身行头,看起来总算正常了许多。
“在想君上的出路。”须臾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声音又轻又小的答着。
其实哈丹也不是完全不怕,此次再回匈奴,保不齐满都拉图会痛下杀手。
毕竟全军覆没、被俘虏、投降叛军、无论哪一条拎出来都可以作为欲加之罪。
他太想复仇,以至于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先生觉得我有何出路?”哈丹偏头问他。
须臾沉思了两秒,“现在还不是跟他硬碰硬的时候,时机未到,君上暂需忍耐。”
哈丹闭了闭眼睛,一忍再忍,还如何能忍。
“为何不到?”
“君上。你我从前的筹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把希望寄托给我,你大可放心。即便到了匈奴,我也会在离你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观察着军帐内的一举一动,必定护您周全。”须臾一番话说得小心翼翼,目光还在警惕着身后同行的汉人。
他知道汉人中不乏有精通满语者。
“好。”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眼下除了听信于他,稍安勿躁,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多的谋略。
只是他有点心疼娜仁,男人的之间的血雨腥风也好,阴谋诡计也罢,他都不想让娜仁看见,更不愿意将她搅和进来。
她的存在,会让他格外掣肘。
他也觉得有点对不起她,自从娜仁决定跟了他,便一直陪着他颠沛流离,从未让她过上一天安逸的日子。
烈马在草原上驰骋,哈丹带着使者很快逼近了匈奴大营。
。
满都拉图在接到了探子来报,静静的坐在军帐里,他始终未料到汉朝皇帝会做这样的决定。
“大单于,让末将前去将他斩杀在路上,以免回了营,你看见他脏了眼睛。”牧仁半跪在地上,行了军礼,请示道。
满都拉图按了按额头,不置可否。
冒顿冷静之后,还是开口劝了句,“如今,那厮是带着汉朝使者一同回来。若半路斩杀,是不是连同汉朝使者一并除去?还是只杀他自己,将其他汉人放回长安。对汉人,又该作何解释?”
“这……”牧仁犯了难,但他向来草率,直接一翻袖子,嫌弃道,“都像你这么优柔寡断还打不打仗?管他汉人还是使者!先把哈丹杀了再说!”
冒顿觉得他不可理喻,实在不配大将军的职业,愈发想念从前哲别在的时候。
也许哲别并不是偏向阏氏和哈丹,很多时候大概是考虑周全,不得不做出那样的觐见。
满都拉图始终沉默,牧仁更加心急,又催促了句,“大单于快快下决定吧!现在杀了他还可以嫁祸给牧民,晚些他到了营寨再行杀害,就师出无名了!”
匈奴人可以不要好名声,但大单于是天选之子,不能有违天意,逆天而行。
满都拉图有几分不屑的抬了抬眸,若真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他,传到汉朝去,他们还以为大单于怕了这个阶下囚。
他岂能让长安城里那些无名鼠辈看了笑话。
随后吩咐了句,“传令下去,摆上庆功宴,替哈丹将军接风洗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