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虞在牧仁安排的帐子里睡了几天，总觉得这不是长远之计。
但经过了那一夜，她确定哈丹容不下她。不过能不能容得下都无关紧要，她要完成自己的使命才最要紧。
于是，在思量了一夜之后，她便突兀的出现在了娜仁的眼前。
“早听闻塞上阏氏是位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刘虞微微欠身，行了礼。
娜仁已经主动撩开帘子，请她进来。
“公主说笑了。”
“我是该称呼你阏氏，还是郡主，还是姐姐呢？”刘虞不请自来的坐在太师椅上，因为哈丹的帐子，也应该是她的家才对。
娜仁是没有身份的，而她可算是皇帝和大单于联合指婚给哈丹明媒正娶的夫人。
“我小妹已经死了，其余两个称呼，你想叫哪个都成。不过，我更希望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娜仁托雅。”娜仁坐在她对面的长榻上，思量着要怎么安顿她才好。
刘虞将她上下都打量了一遍，不由得发自内心感叹了句，“想不出阏氏孕育过小王子，依旧是这样身量纤纤。”
“过了好几年风餐露宿的日子，才吃饱饭没几天，想胖起来都难。”娜仁说完，两个人相视一笑。
刘虞突然发现她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孤冷清傲，不近人情，尖酸刻薄，杀人如麻……
甚至，十分好相处，还有一点点……可爱？
“你也看到了，哈丹不像其他的将军。如果决定跟他在一起，一定要适应这样缺吃少穿的日子。而且，他也不像别人那样自由，能分到很多帐子。所以以后你过来跟我们一起生活，你大概只能睡外面的小帐，或者我搬出去，搬去阿木尔学堂旁边的帐子。不过，目前我还没有搬出去的打算。”
娜仁一口气说完，显然是拿出大夫人的身份，来用心替这个刚进门的小妾周全着。
只是听得刘虞一阵愣神，夫君都没有接受自己，大夫人就这样已经把一切都安顿好了吗？
她看着她平静如水的眸子，没有对自己的敌意，没有汉家女人惯有的争风吃醋，也没有草原上的女人传说中的霸道强势。
愣着愣着，她就明白了。明白了之后，又有点心疼哈丹。
这个男人真傻，他一点也不懂女人。
“多谢阏氏。”刘虞行了一礼。
娜仁已经在考虑其他的事，“或者还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如今你嫁过来，满都拉图心情好，你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跟他求一求，我们一块搬出去居住。”娜仁绝不会放过这个即将获得自由的好机会。
“你不要误会，不是要赶你出去，是我想出去。只要大单于肯点头，让我们三个在外面建了帐子。你只陪我在外面小住几日，时间长了，再让哈丹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你带回来。”
这样，她可以选择原野，刘虞可以待在哈丹身边。
这大概是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只是刘虞始终未表态，一直等到她说完，才问了一句。
“那哈丹呢？他愿意这样做吗？你去草原，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刘虞意识到娜仁的设想之后，又改了口，“或者，他跟我一起在这。”
娜仁没有怀疑过，她觉得哈丹是愿意的。
这样一起寄人篱下，看满都拉图的脸色，哈丹不是早就看够了吗？
她走远一些，他也不必再担心她跟旧情人藕断丝连了。
刘虞短暂的沉默了之后，突然诡异一笑，然后问了句，“阏氏猜猜哈丹跟我洞房花烛的那一夜，都做了什么？”
娜仁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发问，只是以刘虞的姿色，想必任何一个男人跟她共处一室，都会难以自持吧。
没有等到娜仁的答案，刘虞已经迅速腻了这个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没有碰我，一夜都没有，一根手指都没有。他只是用很难听的话侮辱我，不许我靠近他。他很爱您。”
当局者迷，刘虞又将话挑明了几分，“也许你会说很多很多原因，但是你不爱他。”
这是事实。
娜仁未置可否，如今的她不想纠缠于情爱。眼下，大概刘虞是不会跟她达成共识了，这才是她更关注的一点。
“这些话，不要去满都拉图面前说。”
娜仁悉心提醒了句，才用一个女人换来的安宁，她不想再打破了。
她的冷静，在刘虞的意料之中，可她仍旧觉得一阵寒意。
因为过分的冷静，就是冷漠。
这个女人太冷漠了，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受困于任何，来去自如。难怪让哈丹为她这样神魂颠倒。
“我不是傻子。”刘虞还是让她放心，如今她们三个的确是绑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娜仁微笑了一下，“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的哈丹，她又欠了他一次。
刘虞本该说不客气，可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大度，突然说了句，“姐姐，哈丹很爱您，您对他好些吧。”
“我会处理好。”娜仁知道她又让哈丹受委屈了，只是这次不知道又要怎么哄才好。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真的没有想到，他真的会为了她，拒绝她。
“阏氏。离开军营，出去居住的事，如果你想这样做的话，我不介意。离开了长安，我在哪里都是流浪。但这件事还得你去跟大单于说。”刘虞很有自知之明的拒绝了此差事，“我并不像你想的那样，在大单于面前能说得上话。”
满都拉图那么忙，这点小事其实他都没有亲自去过问，一切皆由牧仁全权负责的。
娜仁点了点头，“好，那么我去说。”
她不想为难她。
“今夜，你便在此住下吧。”娜仁盛情邀约，实则知道她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刘虞面露疑惑之色，逐渐羞红了脸。她们汉人没有这么开放，而且她也不觉得满人有这样开放，能够两女共侍一夫，三人在同一个帐子里度过。
娜仁没有料到她会多想，又解释了句，“今晚，我不住在这里。”
她要去找哈丹，去找这只被她气得连家也不回的小狼狗，总要将他的毛捋顺了，不然还不知道他会怄气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