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在平静度过了一夜之后,哈丹看着自己纹丝不动的衣服,除了因随意歪在椅子上而导致的手臂酸麻,再也没有其他的不适。
而刘虞很温顺的割破了自己的小腿,为防手指留下伤痕太过明显惹人猜忌,用小腿上流下的血迹伪装了一夜云雨的痕迹。
哈丹其实有点庆幸,甚至感激牧仁的弄巧成拙,想起跟须臾做的交易,如果不是牧仁的那杯茶将他困在了这里,他保不齐会遵从肉丨欲,毕竟他也是正常的男子。
而像现在这样,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没做,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只是在他出了帐子之后,大家看他的目光都变了,那眼神里透着幸灾乐祸,恨不能他立刻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刘虞的存在很快传到了的娜仁的耳朵里,她很平静,只有那一点点担心,是为着阿木尔。
她怕刘虞的出现,会对阿木尔造成一些伤害,如果哈丹还愿意给阿木尔一点关心的话,哪怕是敷衍,是逢场作戏,是大不如从前的。
那么,不管是刘虞,还是马虞,或者吴虞,她好像都是没什么关系。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娜仁连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她不知道是随着年龄增长的缘故,很多从前介意的事,现在都能放下。还是她对他,从来都没有过一丝爱意……一丝男女之间的爱意和占有欲?
娜仁不愿意多想,命运已经让她不堪重负,她还得把这段关系维系下去,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
哈丹在满都拉图的帐子里站了小半天,听他说着关于一些建城的计划,都没放在心上。
唯独大家看他的目光友善了不少,让他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左右也不会有什么好事罢了。
议事散去,哈丹回了自己的大帐,娜仁见他回来,云淡风轻的微笑了一下,仿佛老夫老妻一般,连客套和寒暄都不曾有。
其实他们,哪有过哪怕一刻的夫妻之名。
哈丹很希望她能像个小女生一样大吵大闹一番,甚至可以打他,骂他,好给他一个开口解释的机会,也给她一个发泄的机会。
但她没有,她没有一丝反应,还像从前的每一天一样。
哈丹突然有点慌,他不知道从前姜文君闯入她的世界的时候,她是有着怎样的考量,是不是也这样若无其事的,然后在心里抹去了满都拉图这个人。
只是他太傻了,也太天真,他不知道满都拉图的名字从未在她的内心深处隐去。
是她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他。
“咳。”他故意清了清嗓子,虽然没有做错事,但没来由的心虚还是搅得他莫名烦躁。
“晚上吃什么?”
这样一个蹩脚的话题找出来之后,娜仁随口应了声,“嗯。阿木尔最近很喜欢吃撒了盐巴的奶酪,所以我多做一些,晚些他学习学累了,可以做夜宵。”
又是阿木尔!
娜仁的眼中除了阿木尔,好像就再也容不下别的了。
“娜仁!”他突然提高了声音,终于将她的目光拉了过来。
“你不问问我昨夜去了哪里?”
“嗯。”娜仁很配合的认真问了句,“你昨夜去了哪里?”
看着她望向自己澄澈的目光,哈丹突然觉得舌头开始打结,“昨夜,牧仁突然塞给我一个女人,后来……”
娜仁听他断断续续的说着,能感受到他的为难,不想继续逼他,于是坦言相告,“其实我是知道的,那个姑娘叫刘虞。其实我不想知道也没办法,因为帐子都传开了。”
满都拉图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然后哈丹急切的想要说明自己的清白,但他还没开口,娜仁就迫不及待的想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我不介意。”
她说的是“我不介意”,而不是“我相信你”。
哈丹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确定看见她一脸大度的望向自己时,才明白娜仁的意思。
“你不相信我能够做到。”
能够拒绝她,然后离开她。
因为满都拉图没有做到,所以这天下的男人就都做不到是吗?
娜仁想了想,还在努力替他解释,“其实没有关系。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却没有为你做什么。如果多出来一个女人,能够更好的照顾你,我们之间或许能更平衡一点。”
他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她可真大度。
也真残忍。
“娜仁。你真善解人意。”
他讽刺她,可聪慧的她却没有听出来。
她甚至在想,男人大概都会更喜欢温柔、善解人意的女子吧,如果许多年前的那场浩劫,她能更体谅一些,也许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但如果回头让她再重新选择一次,娜仁托雅还是不会委曲求全。
“善解人意的话,你喜欢吗?”她总觉得他眼睛在笑,却好像有剑拔弩张之势,跟他玩笑了句,却好像让情况更糟了。
“我喜欢啊!”他附和着她说了一句。
娜仁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怕多说多错,索性沉默。
兴许两个人都需要一点冷静过渡的时间。
但是哈丹无法冷静,他冷眼看着她,问了句,“娜仁,你在乎什么?你希望我怎么做?”
他希望能够听她说,请他拒绝刘虞,不许再理刘虞。
但她没有说。
终于得了机会,娜仁小心翼翼的请求,“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抽时间多去看看阿木尔,读书是件苦差事,我怕他一个人闷得太久会生病。”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希望他能像从前一样,尽管身陷囹圄,也能独自咽下命运带给他的种种不堪,然后转头依旧给阿木尔所有的耐心、爱和温柔。
“好。”如果这孩子的亲生父亲不介意的话。
哈丹在心底冷笑,也自嘲。
果然,她最爱的,甚至只爱的,只有阿木尔。
“娜仁,谢谢你对我说这些。我现在明白了。我不仅喜欢你这样,而且我非常开心。”
哈丹满脸写着高兴,但是娜仁好像看不太出来,不过她的心思也没放在这上面,只是附和的点了点头。
这屋子里的气氛太压抑,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再停留下去,准会被憋死,干脆连晚膳也省了。
左右他离开,在她眼里,也不过是去寻了什么温柔乡,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又是他一个人自以为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