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赌气说完回到自己的帐子,便有点后悔,她是了解哈丹的,表面了无心事,天真烂漫的样子,内心疑虑深重。
不过她困了,也不想再纠结这么多,没有什么比吃饱了饭之后美美得睡上一觉要幸福了。
满都拉图抱过她玉软花柔的身体之后,愈发沉沦,一幕幕往事依稀在眼前,腐蚀着他的心脏,犹如百爪挠心。
克制了不知道多久的感情,终于忍不住叫了管事的过来,“娜仁托雅如今可好?”
管事的头一遭见到大单于,险些吓得尿了裤子,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大单于,小的罪该万死,阏氏自从入了奴婢的帐子,小的从不敢主动叨扰,每日她向小的讨要物资,小的都是按标准奉上,从来不敢克扣。”
他太难了,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个俘虏,明知道她早已经不是了阏氏,可也不敢表示丝毫轻蔑。
过于照顾,恐暴露大单于内心那点留恋,伤了他自尊心,然后人头落地。
置之不理,恐大单于觉得他苛待了自己的女人,让娜仁受了委屈,然后人头落地。
不管怎样做,他的人头好像都要落地。
“嗯。”满都拉图轻咳了一声,满腔爱意都藏不住了,还是故作冷漠,“她每日都吃些什么?回去之后做些什么?”
“回禀大单于,阏氏从军帐回去之后,就跟哈丹一起吃他猎回来的野味,然后两个人进了奴婢的帐子就不曾出来,剩下的,小的也不知了。”管事的将头埋得很低,生怕惹恼了大单于。
“咔嚓”一声,只听得椅子折断的声音,是他捏碎了身后太师椅的扶手。
管事的将头埋得更低,恨不能钻到土里,尽量屏住呼吸,不发出一丝声响,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娜仁真的已经跟他睡在一起了吗?满都拉图这样想着,又觉得有些可笑。如果他们真的连孩子都有了,那么再次睡在一起,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可是,他怎么能够容忍。那是他的女人,却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
距离上一次俘虏他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他再次动了杀心。
哈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俘虏,他的奴隶,早就该死了。
直接派人暗杀只怕会引来娜仁更大的敌意,那么找个正当的理由除去他就显得至关重要。
。
于是娜仁在又一天开始的时候,就得到了哈丹叛逃的消息。
目送着他坐在囚车里,身上被戴着枷锁和镣铐,一路压到营寨里。
审讯室就设在了军帐。
从前只要有人在议事,娜仁立马溜之大吉,眼下知道哈丹在帐子里,便是也不避嫌了,直接从后门溜了进来,隔了一道幕帘的遮挡,站在背后。
满都拉图不必开口,自然有他的心腹借机邀功,牧仁站在大帐内,本可以坐着审讯,但他享受居高临下的感觉。
哈丹跪在地上,只不过像往常一样出去打猎,今天好不容易猎到了成年的白狐狸,就被从身后追来的满都拉图的将士按在了地上,说他叛逃,和汉朝勾结,他的狐狸皮也被抢走了。
本想着娜仁终于有过冬的衣服了,再也不必受冻了,只是牧仁猛地踩了他胸口几脚,直接踩得他一口血吐出来,又说他是逃犯。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说说吧,什么时候开始跟汉人勾结的。”牧仁大声质问道。
“我没有和汉人勾结。”哈丹咬着牙回应了句。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打过来,伴随着牧仁的咒骂,“还敢嘴硬!?”
娜仁在幕帘后面,克制冲出去的冲动,手指死死的绞着帕子,思想着这整件事。在过去的那两年,哈丹的确幼稚过,冲动之下做事不计后果,可是如今沦落到这个境地,他也迅速成长了起来。
还会因为她一句赌气的话真的去投降了汉人?如果是那样,她真的会看不起他。
一向以为他心思缜密,只是没想到这次的他太傻了,误以为没有看守在侧,就没有背后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了。
娜仁这样想着,竟然还有点伤心,他就这样逃跑了,把她一个人丢下,也不在乎她会面对怎样的处境。
他真的希望她回到他身边去吗?
“信使都已经抓到,把你跟汉人如何勾结的细节交代的一清二楚,你还敢抵赖?”牧仁说罢,将一封捏造的他的亲笔书信甩在了他的脸上。
哈丹没有去接,也没有去看,只是语气平静而冷淡,“娜仁在这里,我哪都不会去。”
这一句已然足够。
尽管她曾赌气要跟他分道扬镳,但不管她这话是真是假,只要她在这里,他的心便在这里。
没了心,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一个空壳,还能去哪。
满都拉图听见他对自己女人的这番深情告白之后,脸色稍变,牧仁立刻用余光瞥到了大单于的不悦。
“看来不用刑罚你是不能招了,既然哲别被你伤得那么重,那么你便也试试跟饿了三天三夜的五毒关在一起的感受,看看你驾驭动物的本事还有没有那么大!”牧仁说完,已经叫了随从,准备将他带出去。
哈丹不卑不亢,他没有那份自信自己能够在饥饿的五毒面前,成为盘中餐还能调遣他们。
说不怕那是假的,只是他不能低头,在这种时候低头没有用,只会招来更大的羞辱。
他狠了狠心,用尽最后一丝生的希望同他周旋,“既为大单于的臣子,你要用刑我毫无怨言,只是临刑前能否把我今日猎到的狐狸皮给娜仁,我怕我不能活着回来,她冬天会挨冻。”
“放肆!”牧仁抬了腿又想补上一脚,却见满都拉图摆了摆手,示意他少做这些无意义的打骂。
他料定他不会活着从关押五毒的笼子里爬出来,左右人都快死了,不妨发发善心,一张皮子而已。
默许的点了点头之后,牧仁招招手,示意随从将今日从他手里抢来的狐狸皮送到娜仁的帐前。
哈丹一直在密切想着对策,直到牧仁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他再无处可躲,也不想再躲。
只是不知他这次能不能捡回来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