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仁拖着疲惫不已的身体,还在艰难跋涉。
她跟随着阴兵不怕死的兜兜转转,迷了路,只以为能够回到满都拉图的大营,回到阿木尔的身边。
这无数的妖魔鬼怪幻化成人形,一定会把阿木尔吓坏了吧,他才是那么点大的孩子。
只是娜仁不知道这阴兵随着亡魂四处飘散,能够被须臾差遣的有限,而此刻她跟着一众借道的阴兵漫无目的的奔袭,天还没亮,她只觉得自己耳鼻口都被灌满了风沙。
不知不觉,已经朝着距离营寨相反的方向,走出去几十公里。
天亮了,阴兵尚未散去,体力透支的她已经脚软成两团棉花,任由不知道是被谁捞起,趴在马背上,朝着距离匈奴王庭更远的地方奔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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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沙漠中的一夜,满都拉图的帐子被狂风掀翻了数次,没有人入睡,只得庆幸无人被风沙卷起,吹到不知名的沙海中,然后葬身于异乡他处。
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尤金敢如此放肆,天时地利,他占尽了,所以才会为所欲为。
在这样的风沙里,行动尤为艰难,还要如何将胡刀从刀鞘里抽出来打仗。
破晓,驻地的军帐再一次被吹得四分五裂,连大单于的帐子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寻常将士的了。
满都拉图看着修缮的士兵再次抵住了风沙,在狂风中艰难聚集了过来,又开始拿起榔头叮叮当当,捶打着那个已经散了架子的帐子。
满都拉图想着自己几乎生活了小半生的草原,了解它几乎比了解自己更多,只是没想到在面对完全不熟悉的沙漠时,竟然寸步难行。
不过不管怎样,他既然涉足这里,就不会无功而返。
转瞬间,帐子被修好。满都拉图坐在军帐里,看着自己面前地形图,被吹进的风沙覆盖着厚厚一层黄色。
坚决果断的下了命令,“既然尤金想引我们在城外打,我们偏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牧仁,你带兵去破城,端了他的老窝。把月氏国的皇帝杀了,看他这个驸马还做不做得成!”
“是!”牧仁立刻应了声,只是想想还觉得有气,“什么狗屁月氏国也是痴心妄想,连汉朝都要畏惧我们大单于三分,大单于都还没称帝呢,尤金还真想抱着个女人当皇帝?做他娘的美梦。”
满都拉图无视了牧仁的谩骂,又嘱咐了苏合一句,“你做的很好。有时风沙太大,听不清后方的命令,你可擅自做主。切记切记,不要立功心切,你去和尤金正面交锋,保存实力为主,拖住他为辅,不要妄想能将他斩于马下。我军将士不熟悉沙漠地形,以免中他圈套。”
“是!”苏合很少能够听到大单于同自己说这些肺腑之言,只觉得热血沸腾。
外头黄沙小了一些,满都拉图定睛望了望天边,命令了句,“大军原地休息半日,夜色来临时,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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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仁被拖到了马背上,体力透支后,晕头转向到几乎晕厥。
短暂的昏迷后,醒来便置身在一处温热的浴盆里,满头满耳的风沙,此刻均得到了清洗,便也不觉得难捱了。
下意识检查身上的衣服,恍然间已经都不见了,娜仁恐慌的望向四周,除了由牛奶和花瓣沐浴着的汤池遮挡着身体,她的身上再也无一物。
“族长,您醒了?”有侍女拿了干净的衣服过来,放在浴池旁。
“这是哪里?”娜仁望了一圈禁闭的房门,知道自己大抵是安全了之后,才试探性的从浴池里钻了出来,立刻有侍女过来替她裹紧浴袍。
族长这个称呼如此熟悉,娜仁头痛欲裂,晕厥之前还在阴兵布下的天罗地网中,不知道何时就到了这里。
“这里是月氏国。”侍女恭敬的说完,记得驸马嘱托过,这是他的旧相识,也是他的朋友,要仔细善待。
如今古老的月氏只剩苟延残喘,不得不倚仗驸马,所以侍女都不敢怠慢了。
又听得驸马说,这女子是札札族的族长,中了迷幻之术,少顷便会醒来,先将黄沙洗净吧,她总是爱干净的。
娜仁换好了衣服,坐在铜镜前,任由侍女替她梳着头发,望着四周的陈设,充满异域风情,她从前在书籍上看过有关古老月氏国的描写,本以为早已经覆灭,只是一个传说,没想到竟真的存在至今。
娜仁心急想要回营,还不知道阿木尔现在怎么样了,熟悉的声音透过镂空雕花小窗,从远处的大堂里传过来……
“可是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嘛?”声音娇软绵绵,月氏国的公主商夏摘下面纱,拉着尤金的手腕,看似埋怨,其实更多的都是在撒娇。
“我不能有自己的朋友吗?”时隔多年未见,当年青涩的少年,如今也稳重了不少。
“当然可以,可是……”商夏绞着帕子的一角,美目流盼。
“你这样就不可爱了。”尤金板起脸孔的时候,总是让她很慌张。
“尤金,你知道的,父王病重,如今的月氏国都要依靠你,你不许辜负我。”商夏有些怕,她的怕不是没来由的,月氏国的美人就犹如这城里的葡萄一样多,但是尤金看都不看一眼,偏偏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被他千里迢迢背在马上带了回来,让她怎么能不担心。
“她的孩子比你年龄都大,你在担心什么?”尤金半开玩笑的。安抚完,商夏听到那女人有夫君,也有孩子,才将悬起来的一颗心稍稍放下。
“公主,驸马,不好了。匈奴已经兵临城下了,为首的是牧仁。国医刚才叫人来传话,说老国王听闻这事,怕是要不行了。”侍女跪在地上,抽抽搭搭的哭着。
商夏听完只觉得六神无主,紧着抱住夫君的手臂,眼巴巴的望着他。
“别怕,有我在。”他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发丝,“你先去父王那,我即刻整顿三军,退兵。”
“你要小心。”商夏握着他的手,百般留恋。
在他坚定的目光中,再一次重拾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