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蓝水仙有些不信,作为大将军的女儿,心计和智谋也不可能浅了去,虽然说这世上梦川草很少,世人见过的也很少,但是能认出来的人也极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朵极为漂亮的花,可就算是世间罕见,也不至于这么惊讶才是。
彩蝶听见蓝水仙如此问自己,知道他是起了疑,心下大惊,急忙说道,“当然是了,姐姐也知道,妹妹不如姐姐出身好,自小家庭困苦,又被人贩子拐跑卖到了青楼里,沦落了风尘之地,哪能见过这么漂亮又珍贵的话,一时间见到心中十分喜爱,这才让自己失了态,妹妹爱花,不知姐姐可否作的慷慨之人,将此花赠与妹妹?”一番话说的自是小心翼翼,在说到自己的出身的时候,竟然有些红了眼眶,一个出身风尘的女子,最怕别人提到的就是自己的身世,这彩蝶把这些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显然就相当于把自己的伤疤揭露在别人的面前,这人心狠之至,真的让人忍不住唏嘘。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样说,蓝水仙才没有起疑,又听到彩蝶姨娘开口跟自己要这盆花,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回答他,我这慷慨之人做不成,恐怕不能如你所愿了。”
“哦?”彩蝶姨娘故作惊奇,“姐姐何出此言?”
“若这单单只是一盆花,若你喜欢,那我变赠予了你,只是这花是我妹妹当今的七皇子妃送予我的,饱含的是他拳拳的情意,所谓礼轻情意重,我若将雌花赠与了你,岂不是辜负了我亲妹妹的一番情意?”提到蓝子凝,蓝水仙本来冷硬的面庞上稍微有一些软化,那个臭丫头,就算自己极力想去讨厌他也讨厌不上来呢。
听到蓝水仙没有在之前的话题上再继续追问,彩蝶姨娘也就松了一口气,“是妹妹唐突了,姐姐的亲妹妹送给姐姐的,自然是不能随便送人了。”
蓝水仙也是无语了,人家一口一个妹妹一口一个妹妹叫的真亲热,不过既然人家脸皮厚到这种程度,自己也不在一个称呼上多费口舌了,就一直没有说话。
彩蝶姨娘又不甘寂寞地拉着蓝水仙说了几句话,对于这些蓝水仙都是稍微说几句敷衍了事。
待到蓝水仙真的受不住乏了,彩蝶姨娘这才作罢,走的时候对着蓝水仙说了一句话,“姐姐可千万要保护好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毕竟这可是相公第一个孩子。”
不知为什么,听到彩蝶姨娘说这句话,蓝水仙竟然有些毛骨悚然,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可也说不出来什么,这种感觉被蓝水仙压下,点了点头。
彩蝶姨娘看了看窗台上放的那株梦川草,眼睛里的怨毒和嫉恨一闪而逝,嘴角勾起一抹蚀骨妖娆的笑容,扭着细腰走了出去。
梦川草么,七皇子妃真是有心了,连这等珍贵的药材都肯送过来给蓝水仙安胎,只是不知道这好心会不会办成坏事呢。不知道,一个月之后,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谁也没有注意到,当天晚上,蓝水仙居住的院子里,一道黑影闪过,放置那一盆梦川草的窗台下,多了一小株紫海棠,小小的叶子隐在杂草里,并不引人注意,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只是这么平凡的东西,在这个夜里,却显得异常诡异。
微风吹起,梦川草的香气依旧弥漫了整个屋子,可是床上的人儿,却是不适的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肚子,便再没有了动作。
皇宫,凤仪宫。
皇后穿着大红凤袍,发髻高高的竖起,高戴凤冠,本是一身雍容华贵的气质,由于穿戴问题却显得有些俗气,太子和丞相大人正坐在下位。
“母后,儿臣接到了消息,父皇秘密召集了几个大臣正在御书房议事,议事的内容是,把二皇兄发配到边境封王。”太子面向皇后,一双剑眉紧蹙着,面露担忧。
皇后把玩着自己精致的护甲,“这是好事儿啊,皇儿为何担忧?”
“娘娘,这从表面上看来是对太子殿下有利,太子殿下也除去了一个劲敌,可是娘娘你想想,长久以来朝中因为拥立二皇子和拥立太子殿下,分成了两派,这两派一直水火不容,明争暗斗不可少,可也没见朝中局势偏向任何一方,所以才能维护表面上的和睦。”丞相起身,恭恭敬敬地对着坐在上方的皇后娘娘说道,“这种局势长久以来不上不下,一直维持,可是突然之间,皇上,想要为把二皇子送到边疆去封王,这封王表面上风光无限,则实际上远离皇城,这预示着永远不能参加储王之争,所以…”
“所以这一方局势被打破,另一方就成了太子独大,可是皇上又怎么会容忍这种现象发生,所以下一步皇上要动手的,就是太子!”皇后处在后宫多年,心计和智谋怎么也不可能浅了,即使开始没有想到,经过丞相这一提示,自然可以顺藤摸瓜。
皇后越想越是气愤,没有想到皇上可以绝情到这种程度,她与他夫妻三十多年,虽说皇上一直不喜自己,可也未曾做过什么绝情的事情,只是终究比不上那个半路冒出来的贱女人,比不过那个贱女人生的小贱种,除了那个小贱种,是真的想不出,还有谁能让皇上如此苦心孤诣,甚至不惜除去他两个亲生的儿子。
“既然他如此不念旧情,那休怪我们心狠手辣!”皇后一拳捶在身旁椅子的扶手上,一双眸子和毒蛇一样,盯着别人,充满着怨毒和阴狠。
老丞相心下一惊,没有想到,皇后和太子如此胆大包天,打的竟然是逼宫的念头,虽然说如今自己支持的是太子,无非是为了给丞相家谋一条后路,却并没有想到要帮他们逼宫,毕竟丞相在位几十年,早就学会了摸爬滚打,做什么事情一定要给自己留条后路,而他们今天把自己给召来,是想要把自己拉下水了,正当老丞相沉下心来想办法的时候。
却听见皇后的声音从上座传来,“想必丞相在位也几十年了,早就听出了本宫和太子话里的意思,不知丞相大人有何想法?”皇后的声音温柔,语速也是十分缓慢,可是听在丞相的耳朵里,却是如催命的音符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这…回皇后的话,老臣这几日一直劳心劳力的为皇上处理政务,以至于心力交瘁,劳伤了身体,染上了头痛病,方才老臣头痛病又起,娘娘和太子的话,老臣都没有听清楚,如今老臣头疼欲裂,实在难熬,娘娘和太子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老臣这就下去了。”丞相扶着额头,脸上的面容稍稍扭曲,好像真的是头痛欲裂的样子。
闻言,皇后勾唇一笑,这个老狐狸,说这话的意思是,今天这事儿他就当没发生过,不会反对,也不会支持,不过你真的觉得你能全身而退吗,皇后起身从上座走下,步伐极为缓慢,一步一步敲在地板砖上,却如锤子一般一下一下砸在丞相大人的心里。
“丞相大人莫不是真的年龄大了,连心机和智谋都退却了?难道你真的觉得,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你还能全身而退,或者说,你真的觉得,你知道了这件事情,不帮我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能有一条活路?”太子显然也是听出了丞相大人话里的意思,不由得十分恼怒的道。
“丞相大人想要离开也不是不可以,”皇后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蚀骨妖娆,原本的雍容大度,却因为这笑变得像个疯女人一样,“只是不知道丞相大人离开之后回到家中,是否还能看见丞相大人的家人,这一朝丞相回到家后变成了孤家寡人,可真真是可怜人呢!”
丞相闻言,心下一惊,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自己的夫人和孩子都还在家里,“皇后,你…”眼睛怒目圆睁,似乎就要从眼眶里呲出来一样,这次是直接称呼皇后,连娘娘也不喊了。
“丞相大人莫要动怒,你好好想想,如果这次您帮了太子,若是太子成功了,做了皇位,您可就是一等功臣,如何还怕了一个蓝家?!”皇后走到丞相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皇上偏爱蓝家,在政事上更是打压丞相,事事都依着人家,难道丞相大人真的甘心忍气吞声?”
丞相闻言,再没有说出话来,之前的愤怒也消散了,说到蓝家,丞相的心里自然是十分恨,恨不得将蓝家所有的人都五马分尸。眼睛里的怨毒是毫不掩饰地弥漫开来。
皇后看到丞相此时的反应,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就知道,丞相是不可能甘于蓝家之下的,继续保持着她那笑容,宛若胜利的女王,仿佛此时太子的谋反已经成功了一样,说道,“更何况就算丞相大人的家人安然无恙,丞相大人今日也安然无恙的回去了,倘若太子成功了,还好,可若是太子失败了,这宫里耳目众多,又有谁看不出来丞相是支持过太子的,太子叛变,皇上定然大怒,天子一怒自是血流成河,难道丞相大人认为自己能脱得了干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