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谁也不想娶！”陈晏之不能把叶梦说出来，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急得满头大汗，于是岔开话题道：“儿臣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何突然提起儿臣的婚事来了？”
“这还叫突然？”皇后被他的话惊到，“你问问你自己，你如今几岁了？你自己说说，你到底还想拖到什么时候？难不成，你嫌外面的闲言碎语还不够难听，嫌母后在后宫的处境还不够艰难？”
“母后！”陈晏之沉声叫他，“婚姻大事，儿臣想自己做主！”
“自己做主！”皇后惊怒不已，“你一个孩子知道什么！你知道现在外面多少等着看我们的笑话，你知道多少人一心想要把你拉下来，你知道你父皇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立你为太子吗？”
“儿臣不知！”一向谦逊隐忍的陈晏之语气激动，“儿臣只知道，若是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即便得了这天下，也终究得不到快乐！”
“你说什么？”皇后身子颤了颤，几乎站不稳，侍女急忙上前搀扶，她颤抖着手指向陈晏之，“你到现在，母后本以为你吃过的亏、受过的教训已经够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是如此天真。搬出宫的这几年，你是不是早就忘了，你身上流的是皇室的血脉，而皇室，注定冰冷无情！若有朝一日，你连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爱情！”
“儿臣从未忘记这一切。”陈晏之语气比任何时候都更为坚定，“儿臣只是不愿如此悲观，更不想重复你们的痛苦。”
“你——”皇后勃然大怒，整个身子都在剧烈颤抖。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陈晏之拱手一拜，“母后今日情绪不佳，儿臣就不打扰母后，儿臣告退。”
说罢，深深福礼，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皇后气得直喘，腿上一软，跌坐在身后的龙凤椅上。
她的贴身侍女担忧地替她揉背，怯生生地安慰，“殿下年轻气盛，难免冲动了些，娘娘切勿伤心，仔细伤了身子。”
皇后脸色通红，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沉声问道：“派人去查一查，看看殿下最近都跟什么人来往，有没有······与什么异性接触。”
侍女低头道：“是。”
她刚要走，陈楹之忽然走了进来，皇后正在气头上，看到她一身轻便妆扮，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抄手便将矮几上的茶杯摔了出去。
陈楹之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弹开，然后抬手拍了拍胸脯，这才探着脑袋看向母后。
皇后侧身坐着，肩膀隐隐抖动，一看就是在气头上。
她疑惑地看了看皇后身边的侍女，侍女朝她做了个嘴型，“信王。”
陈楹之还是不懂，母后一向以二哥为傲，今日怎么因为他发这么大的火？
她敛了敛神，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问：“母后？”
“不要叫我母后！”皇后怒喝道：“反正你们一个个的，也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说的话你们没有一句肯听，本宫对你们的希望，也注定只是失望，不如趁现在，跟本宫断绝关系，也省得本宫日后伤心！”
陈楹之听得一头雾水加目瞪口呆，她快步走过去，抓着母后的手臂轻轻地摇，“母后您说什么呢？儿臣虽然是顽皮了一点儿，可儿臣从来没有不把您的话放在心上啊。而且······儿臣自认不比其他姐妹们差，怎么就让您失望了呢？”
“怎么让本宫失望？”皇后听得更加来气，“你告诉本宫，你已经几岁了？与你年龄相当的姐妹们可有像你这般不守规矩，终日跑到外面去疯的？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议论你的？你以为你父皇没有说你是因为纵容你、宠爱你？错！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他从不在乎我们，所以才会迟迟不立太子，也迟迟不为你们安排婚事，任由我们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陈楹之心底一抽，虽然她早就看透了这一点，可被人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还是抑制不住地心痛了一下。不过这心痛转瞬即逝，她恍然明白过来母后为何会大发脾气。她定了定神，笑得一脸没心没肺，“儿臣还小，没考虑这些，父皇不上心，儿臣正好乐得自在。至于二哥······”
她顿了一下，视线往大殿中一扫，大殿空落落的，除了母后的心腹，再无旁人。
她挑了挑眉，一脸的神秘，俯下身在母后耳边道：“二哥早就有了心仪的姑娘，不用母后担心。”
皇后目光一震，态度这才有所缓和，急忙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二哥不让儿臣说，说儿臣要是说了，就再也不认儿臣这个妹妹！”陈楹之故意撒了个小谎，瓮声瓮气道：“您总不能让我们兄妹俩反目吧？”
“你说什么胡话，本宫还活着呢！”皇后厉声呵斥，“尽管照实说，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别！”陈楹之急忙摆手，一本正经地说道：“二哥现在脾气暴躁得很，您可别坑儿臣！”
皇后方才光顾着生气，这会儿忽然想通了一点，惊讶道：“所以，那姑娘不是相灵？”
陈楹之面容僵住，竟然一时语塞，见母后脸色沉了下去，眼光滴溜溜一转，笑盈盈道：“确实不是灵儿，不过，她可比灵儿厉害多了。”
话一出口，她不免有些心虚，内心自我安慰道：她确实比灵儿厉害啊，就灵儿那小身板，往她跟前一站，她能一巴掌把灵儿给拍死！
皇后哪知道她心里的这些弯弯绕绕，听她这么一说，总算稍稍安心。
陈楹之看母后态度有所松动，急忙趁热打铁，“而且，她乃倾城之姿，二哥对她可谓是一见倾心、一眼万年，现如今已是非她不可了。儿臣之前不过是拿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二哥就气得跟儿臣翻脸。所以，您······千万别做棒打鸳鸯的事。”
“照你这么说，她极有可能是个红颜祸水了？”皇后发自本能地怀疑。